“嗯。”唐讼虚扶着她的胳膊,微微屈身,衬衫前面空荡成几道褶皱。
沈筱文咬了下嘴唇,“还是不用了,我家就在二楼,我已经就可以。”
对方的眼睛沉静如海,沈筱文抓着衣摆的衣角,“谢谢您。”
唐讼微微颔首,“不客气。”确定沈筱文自己可以爬楼,唐讼才转身顺着漆黑的楼道回了自己的家里。
沈筱文费力的爬上二楼,轻轻的打开门,屋里没有声音,本就狭小的客厅正如她走的时候,血迹斑斑,东西七零八落,破碎的瓷碗碎片迸溅的杂乱无章,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夕阳西沉,阳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闯进来照在一片废墟上,肆无忌惮的蔓延着绝望。
忍着后背的疼痛把地上掉落的东西拾起来,用破旧的抹布一点一点擦干净已经干涸的血迹,黑红的血渍又融化开来,随着抹布的方向又行成一道道蜿蜒的血线。就在这样的一个瞬间,沈筱文脑子里突然闪出来一点希冀,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收拾完客厅,残阳的余晖已经不能从窗户照进来了,沈筱文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做了两碗鸡蛋面,热气腾腾的。
沈筱文走到卧室门口,抬手轻轻扣了一下门,“妈,吃饭了。”
张云娟动作有些粗鲁的把门打开,经过她时低头看了她一眼,“伤都包好了?”
“嗯。”两个人面对面吃饭,没有什么话说,头顶的灯和地下的两个黑影相应。
“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张云娟说。
“嗯。”沈筱文已经习惯了张云娟成日成夜的出去,她也习惯了只答应不说话,因为说的多,错的就多。
警察来的时候沈筱文刚从沙发上醒来,她迷蒙的看着眼前慌乱的一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有点可笑,那个懦弱到外面有气家里撒火的女人,是哪里来的胆子来挑战法律公正。
那个赋予她生命、呵护她童年、毒打她躯体的同样苦命的女人,最终走上了一条她意想不到的不归路。
思想麻痹,神经像是灯光在黑暗里狂甩,手脚冰凉到不能移动丝毫。当她意识到眼泪从眼角流下来的时候,她也终于反应过来,生活的好与坏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边界,坏和更坏之间也就是一个措手不及的距离。
以后的日子只剩下她一个了,事实上,这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生物钟使她早早的起床,简单的做一个来自北方的早餐,周末的时候她可以放纵自己贪睡一会儿,午餐和晚餐大多数时候在学校的食堂解决。
人的流言蜚语往往一把刺进心尖的刀,不管那说是是事实还是谣言,都深深地刺进那个不可触碰的角落,把不能提及的伤疤狠诀的撕的鲜血淋漓。
周六的晚上是没有晚自习的,秋末傍晚太阳已经西沉至地平面一下,残余下一线的余晖,沈筱文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楼前的残破公园,路灯已经开始兢兢业业的工作,为匆忙回家的人们照出一点光芒。
“筱文!”社区刘阿姨恰巧买菜回家,“最近怎么样了?一个人还行吗?不行就到阿姨家吃来。”
沈筱文礼貌的笑,“是刘阿姨啊,我挺好的。”
刘阿姨空出左手来扶着沈筱文的衣服轻拍,“你妈妈千不该万不该用毒一品赚钱,这下进去了,剩下你一个小孩子,她是死是活咱也都管不了,不过你一个人啊也挺好,不用挨打了你说是不是。”
沈筱文的笑容慢慢消失,甚至脸有些苍白,只是在火焰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来。
“社区的有什么帮扶政策阿姨第一个给你往上报,你有什么困难都来找阿姨,别不好意思。”
“嗯,谢谢。”
出了公园就是刘阿姨家楼下,刘阿姨的老公正在和几个男人抽烟,沈筱文和刘阿姨告了别。
沈筱文看着自己的影子拉长变短,刚才刘阿姨的话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下次不想听的话打断也是可以的。”
沈筱文猛然意识到身侧多了个影子就在她的左后方。
“不礼貌。”
沈筱文看着他说。
“我刚才还听见她把你当谈资娓娓道来,其实你礼貌还是不礼貌在她那里没有什么用处了,反倒是你自己,听到不想听的话憋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