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杜思卓死死地捂住了耳朵,肺腔里的空气被猛烈地压缩,她以为自己都快要窒息而死,身体猛地失去了力气,只能麻木地跌坐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霎时间就一片苍白的脸庞刺痛了他的眼睛,迟羡泽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
“啊!”
杜思卓只觉得身上那处被迟羡泽触碰到的地方整个的灼痛了起来,就像是那块皮肤正在猛烈燃烧一样。
几乎是反射性地,她猛地甩开那让自己痛苦的根源,豆大的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淌下来,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我......思卓?思卓?”迟羡泽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看着整个人都因为痛苦而蜷缩在地上的“宋安然”,却不敢再去碰她。
他抬起自己的掌心,刚刚一刹那的刺痛已经缓缓地弱下去,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但是他根本没法忽略她因为疼痛加剧而死命咬着的苍白嘴唇,他跪在她身边,分明想去触碰她却不敢再尝试,一只手无措地悬在半空中。
杨向楠好不容易才挤出了拥挤的楼梯,意外地却没有看到宋安然,就连他俩停在教学楼下的自行车都还在那里,偏偏车的主人不在。
“奇怪。”
他站在车旁边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宋安然可能是去了洗手间,陆陆续续有人把旁边的自行车开锁骑走,眼见着楼下哗啦啦空了一片,偏偏宋安然还没有过来。
“去哪里了呀?”夏天的晚风其实也有些冷,吹在身上一下子就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看了看楼上,教室的灯都熄得差不多了,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偶尔有几个人背着书包形单影只地走出教学楼。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辆孤零零的自行车,终于拔腿冲回了楼上,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上找,站在女洗手间门口喊“宋安然”。
要不是这会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还真不好意思。这要是刚好撞到哪个女生没走,岂不是要被当成变态?
“怎么都找不到呢?”他皱紧了眉头,后知后觉地生出了担心的情绪,“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裕和高中的校风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打架斗殴的不在少数,聚众纠纷的偶尔也能看见,他就怕宋安然那个包子被人欺负了,掉头就往车棚那边跑。
“安然!宋安然!”
他还没跑近就看到宋安然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颤抖,旁边还站着一个个头蛮高的男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长腿一迈赶紧冲上前来。
迟羡泽整个人还是木木的,冷不丁就被一拳挥倒在地,一股铁锈味弥漫在口腔里。他迟钝地抬起头,也不去管自己刚受重击的嘴角,只看见那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陌生的男生一把抱起了他面前的人。
“你谁?”他终于反映了过来,也不敢去抢人——他怕她又会疼,只死死地拽住了杨向楠。
他不记得杜思卓认识这样一个人。
“放开!”杨向楠一把甩开他的手,看着怀里宋安然惨白的脸,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来看他,只是无意识地死命咬着嘴唇,整个身体都在因为痛苦而痉挛。
迟羡泽当然不可能看着他把人带走,猛地扑上去给他一拳,偏又把控着力道,怕把他抱着的人摔了。
两个人缠打在了一起,拳拳都下了狠劲,下手间又避着杜思卓,一个要走,一个不肯放人走。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从路尽头传来,有在教学楼巡逻的老师在走廊上举着手电筒扫过来。
两个人只能停手,眼看着那老师步子不停地跑过来,杨向楠瞥了一眼迟羡泽,冷哼一声抱着人就跑了。
迟羡泽看了一眼渐渐掠来的手电筒光束,擦了擦嘴角的血跟了上去。
“给我停下!”
身后的老师紧追不放,杨向楠虽然劲不小,抱着个人在怀里也跑不快。他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迟羡泽,到底不认识,再者也不放心,只好又把头别回来继续跑。
迟羡泽自然没错过杨向楠不甘又愤懑的眼神,也知道他许是要跑不动了,咬咬牙看了眼他怀里面色苍白如金的杜思卓,拳头捏得死死地。
到底还是眼睛一闭把手放在了杨向楠的胳膊上,半环着他的身子推着他往前跑。
“你干嘛!”杨向楠窜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颇不自在地甩了甩贴在后背的那只不属于自己的胳膊。
“闭嘴。”
不用他说,迟羡泽自然也知道这样很怪异,要不是他太弱,他也不想这样。
“想打架是不是?”
“那你想被抓是吗?”
“滚!要不是宋安然我都忍不了你。”
“你等着,完事儿打的你满地找牙。”
“我等着,看谁找谁的牙。”
“幼稚鬼。”
“你幼稚鬼说谁?”
“谁应说谁。”
......整条马路上已经鲜少看得到行人走过了,发廊的旋转灯绕得人眼睛有点发晕。
短暂的昏迷让杜思卓从难以忍受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因此也错过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迟羡泽。
杨向楠看了一眼背上已经睡着的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干嘛?”迟羡泽憋着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问号,后知后觉地从自己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嫉妒或是吃醋的情绪。
“感觉每次背着她都是去医院或是诊所的路上。”杨向楠难得没有炸毛,两个人争了一路,竟也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和状态。
“你背过她几次啊?你们很熟吗?”
“要你管!”杨向楠狠狠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还说我,你又是谁啊?冷面怪。你们很熟吗?嗯?你和宋安然很熟吗?”
“......”
迟羡泽看着她难得安逸不再因痛苦而皱起的脸庞,实在是无法鼓起勇气去触碰她,那么陌生,和宋安然这个名字一起,附带着一张陌生的脸庞。
那么灵魂呢?她是一个叫杜思卓的灵魂?还是一个叫宋安然的灵魂?
他没有指望得到答案,起码此刻,他才刚刚找到她而已。
“嘿,我觉得或许送医院并不是一个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