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位,是秉人意,还是随天意?”
人的命运生来就不是平等的,降生便能享有一辈子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或者一生都无法改变的穷困潦倒。即使是不公平也只能咬牙忍受或者在心中幻想着美梦成真。但若是真有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抓住?
这个世间最大的不幸莫过于曾经拥有过可以拥有一切却眼睁睁的被别人夺取。
天命石,一个可以决定天下归属的奇迹。只要能在石上亲手刻下自己姓名,便会获得天命的加持,让你拥有掌握天下的资本,无论是多么大的财富还是力量。同时那个人也会受到命运的加持,庇护你达成目的的道路上所有阻碍都会被清扫。换言之,刻下名字的人注定会成为世间的主宰。这也正是万物的悲哀,被强加的统治。无论主宰着一切的那个人是善是恶。都只有默默承受,即便反抗也会只是徒劳。
若是刻名者是位明君则是天下大幸,但若是暴君继位则会民不聊生。建朝五年,励帝刻名于天命碑上,昭示天下宣告继位,自励帝上朝以来扩建宫殿,搜集各种奇珍异宝存于宫中,强取无数美人充盈后宫,荒淫无度,朝政倾颓。第七年,励帝斩杀了冒死觐言励帝勤于朝政的忠心大臣近三十人,又罢免了近百位武将。那时适逢天下大旱,北方颗粒无收,名不聊生,易子而食。励帝丝毫不理会灾民疾苦,依旧贪图美色不理朝政。文武百官凡有心怀天下者无不上奏,励帝不理,民忍无可忍,遂起反抗。
“呜...呜呜...爹,娘......”衣着华丽的少女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于官兵的手下,他们一家原本生活的富足快乐,只是少女家族乃是一方富豪,钱粮众多。本地贪官早有觊觎之心,趁着叛军来犯,强行没收他们的家产。她的父母不服上前理论便遭到一顿毒打,前来抄家的军官心狠手辣,又岂会管他们的死活,不一会两人便在毒打中气息全无。
而后官兵的目光放在了幸存的少女身上。
“别,别过来......”少女一边哭一边后退,但是既然已经打算斩草除根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小姐跑啊。”
有忠心的家仆扑上去抱住为首一人的大腿试图拦住士兵、、
“滚开,别当老子的路”士兵只是一脚,家仆便被踢飞了。
“别...别过来,别过来”少女眼神空洞....
朴刀的寒光从鞘中迸现,一个生命即将消陨。
“嗖—”一支利箭射穿了一个狞笑着的士兵的眼眶并穿了出去,与此同时还有一声声害怕至极的呼喊声
“叛军从密道入城啦!”
“什么?”
“黄大人有令,破城放纵三日”
少女刚回过神便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目漏淫光的士兵与一群装备简陋的反叛军砍翻在地,哀嚎声,求饶声不断。一个士兵被砍翻在地时手里的武器飞起,切断了挂在房上的灯笼,点点火光溢出,吞噬了散落的杂物,眨眼间便成了熊熊大火。
“跑啊,跑啊”
心里有个声音在提示她赶紧逃跑,”跑,跑....“身体的本能终究是让她跑了出去,身后原属于她的家,那个温馨庄丽的府邸熊熊燃烧,放肆的笑声,哭喊声断断续续的从那里传来。
也许是父母之灵在天庇佑,也许是少女运气很好,她跑出府后并没有人阻拦她,她一直跑一直跑,跑进了想要逃出城的难民队伍里,跟着队伍随波逐流,在北门,那是唯一一处没被叛军控制的城们,也是达官贵人逃跑的城门,难民的队伍人数远远多于守在那里的士兵人数而士兵不肯放行,于是,理所当然的拥乱,士兵的阻拦,背后叛军越来越近的攻势。嘈杂中,少女被打翻在地。最后在耳边响起的是
“放箭”
数日后,“这里是叛军沿途攻下的最惨的一座城池了”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对着身旁之人恭敬的说道“恩”没有丝毫情感的回答,大汉身旁之人是一位肥胖的老妪,老妪身披锦缎绸衣,一对袖子在双臂肩处由丝线紧系,袖子肥大。大汉拱手“这里未必有阁下想要寻找之人”,
老妪并没有回答,只是扫向四周,很多蓬头垢面之人,是被叛军掠夺后的百姓,
“哦?”老妪走向一个巷道的角落,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抱膝靠在那里,
“抬起你的头来”乞丐模样的人抬起头,面黄肌瘦的脸颊,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老妪,那双眼睛吸引了老妪,“浑浊,却又有着一丝引人深究的光”老妪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感兴趣的味道,
“这眼神让我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失去一切,心中只剩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啪”
一块饼被扔到了面前,那双眼睛视线移到向黄饼,伸出双手却被老妪踩住,一条鞭子重重的抽在乞丐身上,可却对瘦弱的躯体完全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身体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双手有些要握拳的意思。
“想吃的话你要叫我....主人”两人视线再次相碰,短暂的僵持之后,
“主人”,动听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竟是个女孩?老妪抬脚,再也没看身后的人狼吞虎咽的模样,片刻之后
“跟我走吧你的根骨很适合做我的传人。”
”是,主人“少女缓缓站起,虽然双腿颤颤巍巍,但终究是站起身来。
“从今天起你叫墨雅,是我带回去的弟子,我会传你墨家机关,两年后,天下纷争高潮之时,你,也许会是墨家的希望之一具备改变世间的力量。现在,你要牢牢记住老身的名字。”老妪一顿望向少女,少女....墨雅眼中渐渐有了了神采。
“老身乃墨家传人,墨妤!”
从未想过世上会有这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从未想到过世上会有这么残忍的折磨。
三年,或长或短,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三年只是白驹过隙,对于有些人而言这三年则是翻天覆地。
励帝虽然昏庸,但是其麾下臣子不乏先皇肱骨之臣,地方将领又有一些骁勇善战之辈,王侯贵族也有少数精彩绝艳之人再加上命运的加持。励帝的江山终与是在风雨飘摇中稳住了,当然,江山已残,只剩半壁。励帝对于功高劳苦之辈嘉奖甚至远低于在他耳边阿谀奉承的小人之流。帝已失民心,再失将心,再寒臣心。再加上励帝为保耳目清净,嘱咐刑部狠心创下二十一种刑罚,每种刑罚皆是死刑用于制裁胆敢忤逆他的人。在励帝统治下的百姓不敢出一句反言,贪官宦臣以刑罚威逼大肆敛财。
这一切,墨家都看在眼中。
距离中原百里外,群山环壑,高山流水汇聚之地,一湖水清澈,墨家大本营就落在湖底。
墨家城,内城。
阴暗在每个角落蔓延,直嗜人心,极黑的暗将心底的角落都浸染。缓缓地脚步声传来,无数人影手持灯火走进这里,僵硬的身躯,利落的行动,不发一言的人影在火光下显露本来面目,无目无耳无鼻,这是墨家的机关人偶,跟随在机关人偶身后的是十个人,十个墨家传人,姿态不一,动作不一,唯一相同的是那清冷的气场,似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在十人之后是一个富态的老妪,行为举止一丝不苟如同最前方的机关人偶。
内城的最深处,机关人偶停止了动作,烛火将整个地面照亮,十个传人依次进入,然后便看到了墨家最终的秘密,二十口黑漆漆的棺材透不出的诡异。
老妪在灯火下缓缓开口
“是时候做出决断,你们十人将会被墨家先贤选择其中一人,留下九人。选中的一人代表墨家出世剩下的九人传承墨家。现在,到你们选择的先贤前吧”先贤指的就是那些棺材。
十位少男少女没有迟疑,每人各选了一口棺材。站立于前,这些“先贤”如同普通的棺材一般普通至极,在这里却十分的不寻常。老妪闭眼静静地等待,等待墨家先辈们的选择。。。。在场所有人如同木偶机关人一般一动不动,呼吸声都闻之不见。
“唉。”一声轻叹,像是叹在老妪心头。老妪睁开双眼,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首次出现波动。老妪伸手指向其中一人。
“结果出来了,你留下,其余人就此离开。”
“......”
片刻后,这里只剩下两个人。机关人偶手上捧着的烛火大亮,瞬间将这个地区映照得犹如白昼,双方这时可以看清彼此的面目,老妪赫然是当代墨家之首墨妤,她轻叹。
“墨家先贤终是选择了你。”
“墨雅”
古棺之前,墨雅遥遥而立,优美的身姿,完美的容颜上清冷的表情如同完美的木雕般僵硬。三年,她从家破人亡,失去一切的少女变成一位身怀武学,即将被授予使命的墨家传人。她所付出的,所经历的岂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到的。
墨妤有时看着墨雅在那一道道不可思议的难关下走过也不禁自问她究竟是依靠什么走到今天。
天资?三年便习得墨家所传,的确算是天才,但是也不乏比她还要聪慧的。此刻她看着清冷如寒梅的墨雅,她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由她带回来的人,或许以前可以看透,但是现在......
“罢了,一切自有天意。“
说罢,那二十口古棺轰然立起。
.................
墨雅缓缓睁开双眸,此刻她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紫色的衣袍勾勒出她的身材,双手上点点光华凝聚,尤其是她的双眸与长发颜色竟都化为紫色,手腕翻动间一只小巧的机关鸟便出现在她手上。墨家奥义掌中乾坤,可以把多到数之不尽的机关收放存于一个容量无限大的空间。这是墨家其中一位先贤创作出的近乎规则漏洞般的技能。只有彻底掌握了这个技能才会被称作亲传弟子。
“天资高绝,性情冷漠不受多余的感情影响,没有贪婪的欲望,你,的确很合适。”
“谁?”突如其来的一声,墨雅手中机关鸟转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足有半身大的连弩,
“孩子,别怕。我只不过是残存在此的一股意志。”声音再次传出直达墨雅心底。
“天籁传音......”墨雅脑海中只记得自己身后的古棺立起,之后便出现在这里。
“这是哪里?”
“这里是你的内心,是你的思维所聚之地。你可以叫做这里为识海。”
我现在在自己的脑海中?墨雅心中闪过疑问。
“你的声音可以传进我的识海中?”
“可以这么理解。”
“剩余时间不多,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在此,是因为你被墨家选中。你将在这一世辅佐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励帝?“
“没错,自三皇为始,墨家就已经出现,或者说是墨家的前身。”
“神典所创辅佐天命之族,你们的使命就是辅佐带被天命石选中之人一掌天下,传至今日已有千年之久。”
“什么是天命?“墨雅似乎不愿相信天命一说,平静之声传遍脑海。
“上苍注定,非凡人可改。天人手握乾坤,平定风云。我为蝼蚁,我为棋子......但我可为苍生。”
在墨雅脑中的残识似乎被她的话所冲击,“墨家非攻,兼爱众生。你拥有了墨家的侠心,懂得了仁道。这才是你被选中的原因。”
“依你所言,墨家千年辅佐天选之人,千年过去,回到这里的墨家先贤却只有二十位,世间则经历了不止二十次改朝换代。难道天命石会选错人么?”
......
许久之后,残识的声音缓缓传来。
“终有逆天之人。”
墨雅语气坚定。
“那我所选的路,则是要遵从我自己的意志。”
“这宿命拦不住我。”
“......”
墨家,新一代传人,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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