袤邃无垠的星河,好似仙子用力扯散的水晶项链,揉碎了散落在夜空中,永不疲倦地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春夜的风张开它巨大的翅膀,扑进田野的怀抱里,夜来香在风的臂弯里梨涡浅笑。流水宛如忧伤的少女踮起脚尖翩翩起舞,飘逸的裙摆拍打着堤岸,啜吟着一曲离别的悲歌。几辆罕见的豪车,压过乡间的土路,碾着尘土,飞驰而去。坐在车里的星辰,看着黑色的树影嗖嗖地从眼前晃过,她的心有害怕,有悲伤,有迷惘,有太多太多别的她说不出的感受,车缝里钻进来一缕缕青草气息,这种味道也留存在了她仅有的童年片段里。
这是值得记住的日子,公元二零零一年春,齐星辰离开了L地,是福是祸,前途未卜!
几个小时的颠簸抵达了目的地,黑夜盖住京都往日的喧哗,车子驶进卫兵站岗的军区大院,再穿过几座低矮的楼房,停在了一座独门小院。这是齐家祖辈住的地方。齐母发话,孩子留下,一切事情明天过来问个清楚!林清暗暗松了口气,一个晚上,够做很多事了!
燕西的某座别墅里,主人带着阵阵寒意而来,佣人们嗅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息,自觉退得远远的,深夜的别墅区静谧地可怕。齐兆诚从L市回来的车上就一直沉默着不语,林清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预示着他已经怒到极点。
林清放下身段,主动示好:“兆华,我知道你自责,可人已经死了。”
“我的手机当时在你身上。”他的语气是冰冷的责问。
“你现在是要把陈绵绵的死怪到我头上?”
“回答我的问题”
“当时是孩子拿着玩,我真的不知道。”林清没有感情地回答。
“你可知道?那是我的孩子,一条不满2岁的生命。”
“可那也是陈绵绵的孩子,你说过你们再无相关。”却转头还能和她生孩子。
“我不可能不管她们。”
“对啊,你们男人总是可以那么多情,你只想到他们,可瑶瑶呢,我肚子里这个呢,我总不能永远无名无分跟着你吧。”林清这句话是真实地带着心酸的,虽然她表面风光,众人称她一句齐家少奶奶,可是背地里那些的官眷夫人也是瞧不上她的,老宅那边也从没肯定她的存在。她楚楚可怜的杏目望着齐兆诚,那双平日会说话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他们何其无辜?如果我接了那通电话,他们不会死!”
“齐兆华,是你自己还爱着她,对不对!”林清挑破那最后的窗户纸,她心里最怕的那种可能,他还爱着她。
“所以,没有名分的我,明天一旦被老太太定了罪,是不是就要滚出这个家?”
齐兆华沉默了,他很乱,很矛盾,面前的女人是跟他风霜雨雪,刀林剑雨,一起打拼出来的红颜知己,是众叛亲离之际站在背后无条件支持他的后盾,他无法同时辜负两个女人。他明知自己此刻的追根究底,雷霆之怒,只是在找个人释放心底的愧疚。
此时,别墅的门被敲响,一位雍容富态的妇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是林清的母亲。她在外面就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女儿太沉不住气,她不得不出场。对这个丈母娘,齐兆华还是尊敬的,毕竟,在父亲出事,齐家虎落平阳时,林家在生意上曾用尽全力在帮自己,他面色缓和地问好,知道林母听到消息,肯定是为着这事来的,他不想再费神纠葛,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老太太那边我会请母亲帮忙,清儿的身份我也一定会给。”言毕上了楼,给林清留了体面。
齐兆华上楼后,没等林清开口问,林母便打住了她:“一切解决了,不必再问。”
林清感激着望着自己的母亲,她总是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帮自己。
“谢谢妈,这次是我大意了,老太太那边张罗着给兆诚相华,陈绵绵又频繁联系兆华,我是慌了!”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只要记住你什么都没做。”林清点了点头。
“不是说带回了个孩子,人呢!”
“已住进老太太那,妈,我怎么可能让那丫头住进燕西,让她变成齐家的长女,这里永远只能是我和兆华的家!”
“真是糊涂,齐家老太太住在军区大院,到时候那孩子在来来往往的太太夫人跟前晃着,那还不就是坐实了齐家长女的身份!”
“这……是女儿糊涂了,我一心想着兆华不能认她,却忘了老太太这边的厉害关系!”也是那个陈绵绵命好,居然莫名其妙出现个顾家,还与大院如此相熟。否则,他们一家永远也踏不进京都的门。
“那女人虽死了,可与兆华确确实实的夫妻关系,是齐家一直顾及的脸面,齐家老太太和你那个婆婆若是养了这丫头必定也是尽心的。”
“什么夫妻关系,不过是兆华下乡时被那帮人挟持做的糊涂事!”
林母无奈地摇头,自己这个女儿便是爱的太深,向来精明却犯了糊涂。
“人死了,都是虚名,就我说,这齐家长女也是虚名。”
“若是兆华认这个女儿的心意已决,你可别和他起冲突。他事业那么忙,孩子最后不还是在你跟前。养在你手上,到时还不是任你揉捏,你想让她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个软弱无能,一无所处的齐家长女,到时候那心气高的老太太还能放眼里嘛!”
“妈说的对。”
“那女人已经死了,兆华没了牵绊,你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这些日子你们也得去老太太那边活动活动,也别光顾着事业,误了齐家的名分。”林清应下,心里有了底,想着到底是母亲,谋划深远,否则这次自己真的要如了陈绵绵的愿!
第二日,老宅传来老太太不舒服的消息,找了医生看,说是过度操劳,急火攻心,齐父还在外省陪同中央领导视察工作,顾不上这边,只电话通知齐兆华,妥善解决,总之,不能有损齐家颜面!林清这边软了下来,主动要求抚养齐星辰。齐兆华没有意见,齐母见这样,又因儿子三翻四次拒绝自己相中的姑娘也灰了心!她深知,这个林家的女儿始终会成为自己的儿媳,未免难看,也不再说什么!齐星辰住进了京都最尊贵的燕西别墅,但一直以来无论是不是齐家的长女,或是不是什么富豪的女儿,她都不看重,她想要平凡的活着,享受父爱,得到一个家对孩子最起码的关怀,但生活偏要和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