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节奏很慢,日子过得干瘪,如同死水一潭。此时的互联网风靡全球,新科技不断发展,齐兆华的热血又被点燃了,他就像永不疲倦的君主,为他的商业帝国征战沙场,开疆辟土!这个父亲就又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这段时间她有了更多的悲喜,但她却没有听她诉说悲喜的人!她寒夜挑灯夜读,她灵魂空虚无助,她学业不前,每次成绩下滑时的心累与痛苦,全都要在一个一个漆黑的夜独自消化。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回想起母亲和弟弟,反复咀嚼着那些年生活极苦中的那点甜,心里的苦化作深夜的泪,一点点从眼角滑下,一路落入耳朵。
高三最后一年她又脆弱了许多,因为林清制造了更多令她难堪的事。别的家长是各种宝贝自家孩子,但她的继母,却非不让她住校,让她每天骑车来回上学。齐兆华只是让她不要辜负母亲的好意,可他从不去查证背后发生了什么!
她一个女生,冬夜里独自骑车回家,她的冬衣不能抵御北方的寒冷,她的手脚生出了冻疮,她冷得要死,只能多穿几层袜子,这些就算了,深夜回到家却常常被关在屋外。一次一次,生理的,心里的打击,她皆心头忍下。她只能恨上冬天,恨上寒夜里等待的那一个个夜。
终于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这些年所受的冷嘲热讽一并爆发了。那是个盛大的宴会,齐星辰记忆中前所未有的盛大,虽然她认识的人寥寥无几。商人嘛,总要利用各种宴会拉拢感情,寻找利益伙伴。宴会觥筹交错,会场的人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可她却被所有人遗忘,似乎这场盛宴与她这个主角没有什么关系。
宴会的一角她听着那些来为自己庆生的妇人们,说自己母亲如何不堪爬上男人的床,未婚生女。简直颠倒黑白。
“我听说她母亲说,这丫头中学时就自己主动要求住校,你们知道是为什么?”那个贵妇人神秘地说着,一群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为什么呀,快说,快说”大家兴奋地催促。
“她勾引自己的老师,深更半夜两人抱在一起呢……”
人群里传来肮脏的咒骂,那些人如同亲眼看见似得添油加醋,将她描述得极其下贱。齐星辰再也听不进去,这些话在她头脑里轰地炸开,她想起几年前房间的一片狼藉,她的日记被撕得粉碎扔在地面,之后便是奶奶和父亲的冷漠,也就是那个时候小先生突然从学校消失,原来,原来……她的大脑被突然冲上来的热浪冲昏,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冲了上去。
事后,那些人精变脸之快令人咂舌。
“不过就是说阿清平日对她的教导,希望她牢记母亲的好,她便出言污蔑阿清是狐狸精,不稀罕这个继母的好心。”
其他人跟着附和,齐星辰冷笑无话可说。然后,脸上结结实实挨了父亲一巴掌。
十八岁生日,齐星辰从酒店跑出来,身着被红酒弄湿的礼服,走在下着雪的大路,看着万家灯火,她泪流满面,万家灯火没有一面是留给她的,她的亲人早在十年前全部过世了。这之后齐星辰生病住院了一个星期,人憔悴了一圈回了校园,带着股狠劲拼了命地学习。齐兆华或许觉得自己大庭广众打了她而有些愧疚,让她重新住进学校,时不时对她也关心了起来。
相比出国留学,齐兆华其实更看重传统文化,他曾一度想把齐星辰送去北大学习文学,可最后由于自己的不争气,他终于无奈承认林清说的,齐星辰就是难登大雅之堂,他后悔当初就该送她出国留学,至少名声好听点!
出成绩后,北京所有的学校齐星辰看都不看,因为她不要在北京,这个令人伤情的地方。她去了H省,被W大的社会保障专业录取,把齐兆华气得不轻,简直觉得她不配做齐家子孙。对啊,齐名是剑桥大学的金融才子,齐瑶学的名校管理,都是要继承他身家的人。而他给却让自己学习文学,文学能养的活自己吗?
所以即使齐兆华再生气,齐星辰却觉得这个专业很适合自己。
大学期间,她终于自食其力了,能够自给自足,打工赚钱,拿奖学金。
可这个时候,齐兆华居然开始给她钱,她分不清这背后的用意。但她不想花他的钱是真的,她用齐兆华的钱做慈善,她去大山支教,去孤儿院教小朋友唱歌跳舞,去养老院陪爷爷奶奶们聊天,她突然觉得世界有意思起来了。
毕业后,她一直漂在国外,印度,巴基斯坦,埃及,尼泊尔。她不想回北京,不想看到那些失望的,藏在眸子深处鄙夷她,嘲笑她的脸。在齐家是佣人都能欺负她的。可她现在终于可以选择不被欺负。在异国他乡,看别人的悲欢离合去医治自己的伤,安放她敏感脆弱的灵魂。
二零一九年,齐母下了死命令,让她必须回国。当齐星辰被驻国外中国大使馆的理事员找到时,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结果是齐家的神通广大。就这样,阔别四年,她再次踏上了祖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