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说是白叶到了。
沈月似乎被唤回理智,水温早已凉了个彻底,皮肤表面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沈月打了个寒颤,缓缓的站起身,水珠自身上滚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雪白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泛着血丝,看上去格外瘆人。沈月却不觉有什么,套上衣衫,给白叶开了门。
少女面色苍白,目光空洞,发丝上还沥沥的躺着水珠,一层里衣裹身,赤脚走来。
白叶吓了一跳,红莲小姐让她来照顾着五小姐,说是最近出了些事,让她格外费心些,她却没想过,五小姐会变成这样。昔日里笑容明媚,看见红莲就害羞的小姑娘早已不在了……
“五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白叶上前,用身子挡住门口,扶沈月进了里屋。找了件薄毯给她披上,又赶忙给到了被热茶:“小姐,有点烫,您仔细着喝,祛祛寒气。”然后掀开帘子,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早已凉透。白叶叹了口气,吩咐人把水倒了,又让小厨房去准备了些沈月平日里爱吃的饭菜。
路上,正碰见不知从哪回来的百鹊。
百鹊看见白叶,眼神有些慌乱,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原来是白叶姑娘,你怎么来了?”白叶探究的看着她,看的百鹊心里直发毛,白叶收回眼神:
“红莲小姐让我来伺候着五小姐。”
“!!!”
百鹊心里如遭雷击,这红莲摆明了不再信任她,白叶过来,明里是伺候沈月,暗里,只怕是来监视她的吧?百鹊心里直泛冷笑,面上却不显:“那就有劳姑娘了”。白叶点点头,不再理她。百鹊也不再自讨没趣儿,跟在白叶身后慢慢走着,只是心里暗暗嘀咕:这白叶在这儿日日守着,公子的计划只怕不好进行。
一连五日,百鹊都得不到跟沈月单独相处的机会,这白叶跟鬼一样,每当她试图接近沈月的时候,就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且沈月的膳食几乎她一人独揽,百鹊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整日里倒是清闲。眼看着院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百鹊气的简直要将牙根咬碎。
好在,几日过去了,白叶去拿府里新进的料子,眼看着白叶出了院门,百鹊眼里闪过一丝阴毒,转身推开房门。
沈月坐在床边,神情木讷。百鹊冷笑一声,慢慢走近:“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还请小姐解惑。”许久不见回应,百鹊撇了撇嘴“小姐您不是最看不起那些风尘女子吗,怎的您自己身子脏了,倒没了嫌恶?”看着沈月面无表情的脸,百鹊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沈月,你还不明白吗,你活着一天就是对沈家最大的侮辱。真是讽刺啊,高高在上的沈家五小姐,竟是个不洁的废物,这说出去,还真是让沈家蒙羞啊。”看着沈月眼底的挣扎,百鹊笑的恶毒。“该说的都说了,奴婢就先退下了。”朝着沈月行了个礼,正准备退下。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为什么”
抬头,对上沈月无悲无喜的脸,百鹊忽的一笑:“小姐,您也别怪我,二少爷说了,事成后,将我纳入房中,摆脱这低贱的身份。”看着沈月有些难以置信的脸,百鹊叹了口气,突然跪下,朝沈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小姐,实话告诉您吧,那天的事,都是二公子一手计划的,人也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没想到您竟逃了回来。奴婢奉命来送您上路,主仆一场,奴婢不会逼您,生与死,小姐自己选择。只是,您今日若不死,以后怕是不会好过。”百鹊磕了头,眼角一滴泪珠划过。起身用袖衫擦去泪,百鹊疾步离去。
白叶回来的时候,沈月下了床,脸上也扬起了一丝笑意,“白叶,我已大好了,你回去罢。”
“五小姐……”
沈月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转身从衣橱里层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白叶:
“你将这个拿给姐姐,里面说我用自己仅剩的灵力为她画的平安福,希望她不要嫌弃。还有……你告诉她,请她能够原谅我以前做的错事。”
“五小姐,您怎么了?”白叶看着沈月脸上的笑,心里却冒出一股寒意。
沈月轻轻摇摇头“你走罢。”
………………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白叶也无法忘记,那天的晚霞,少女的话语,以及,她明媚的笑脸。
身后的门被缓缓关上,少女眼中的光也渐渐散去。她拿出自己的法棒,没了灵力加持,法棒早已失去了光泽。沈月拿着它,早已哭的发涩的眼角,留下一滴血泪。
“再见了,姐姐!”
“请您原谅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