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月和荷谣忘记的事,云岚并没有忘记,不过既然殷黎告诉她那两个人是这次任务的关键,那么这个任务必定和京城有关。有些消息不便打听,只能从这几个炮灰,不是,是黑衣人这里下手了。
两人上山,一路无言。
直到看到五个黑衣人还原模原样地躺在原地,云岚相当满意地又一次向殷黎道谢。随后亲自动手将五个人都绑了起来。动作之迅速果断,殷黎竟不知从何帮忙!
“你……以前常干这种事?”殷黎犹豫了,他记得几年前来看她的时候,她家确确实实只是个开茶馆的……难道他几年没注意就转行贩卖人口了???
“是啊。”云岚把最后一个人绑好,站直了捶捶自己的腰,啧,真是太弱了啊!
“咳咳!”殷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云岚不明所以看他一眼,“我以前有时候帮镇上的衙门抓人来着。”一边说一边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人,“诶,能帮我把这几个丢一块儿去吗?”
殷黎放下心来,嗯,没做些天道不容的事情就好……然后非常听话地把五个人丢到一颗大树下。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啊?”云岚抱着自己的胳膊,低头看着几个毫无知觉的人。
殷黎想了想自己刚才的力道,“应该快了吧。”
“……好吧。”云岚不是很清楚这个快了要多久,不过就算他们醒了,应该也挣不开这绳子。于是放心地表示自己要去看看爹爹。
殷黎自然是跟着,还顺便介绍了这次的任务。
“你需要帮刚才的那位姑娘成为皇后。”
“谁!?”云岚自然地联想到他之前说荷谣是关键,觉得他这是在为难自己。
“……”殷黎沉默的想了一下,他实在是有点不记得那位姑娘叫什么……“就那个大小姐……”
“哦,她啊……”云岚稍微松口气,但是突然回过神来,“等等!我如何插手这件事!?”
好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云岚清楚天家的事不是一般百姓可以插手的。
“……以那位姑娘丫头的身份。”殷黎似乎纠结了一下,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认真的?”云岚嘴角一抽。
出卖别人殷黎没有任何犹豫:“天帝的意思。”
“这算什么意思……”
“大概……是让你体会一下……人间疾苦?”殷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
云岚自如地在墓碑边上坐下,开始向云诚锋,也就是后面土堆里的人告罪,“虽然您是一个人类,不过也是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您自然会是我的父亲。只是,我应该是不能继续留在茶馆了。您放心,我会将茶馆打理好再离开的。……我也会找人过来给您烧点香,……感谢您这些年的恩情,……非常抱歉占用了您原本的孩子的生命体。”
殷黎听着她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非常有耐心地站在一边等着。
“嘛!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您的!”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云岚终于站起来。由于太过突然,还有一瞬间的头晕没站稳。殷黎紧张地伸出手,却被有意无意地避开。
殷黎的手放下,云岚的声音就再次了起来,不过要柔和很多,“殷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但是您完全没必要对我太过在意,不需要喜欢我,我也不需要别人喜欢……”
殷黎官方沉默:……
云岚没看他,向那五个黑衣人的方向走去,“您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想必您自己也清楚,血族滥情,却不动情。我们只是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就当是我警告您好了,您的容貌的确符合我的审美,但是离动心还差得远了点。为了不让您陷得太深,我想还是提前把话说明白了比较好。”
殷黎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叹一口气,心中万分惆怅。
可是……只有你是这一万多年来唯一能让我真正在意的东西……
云岚走到黑衣人身边,特意蹲下来看着那个头头,盯了半天对方也没反应,不禁撇撇嘴,随手捡了根小树枝,隔着蒙面的黑布戳了戳黑衣人的脸,“喂,再装就没意思了啊。”
黑衣人:……不装死等死吗
“哦,忘了……我之前把你们的下巴卸下来了。”云岚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那也不对啊,能睁眼吗兄弟?”
黑衣人:……不能,我不能
云岚纠结了……果然男人理解的“很快”和女人理解的“很快”不一样吗?
殷黎此时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失笑,然后弯下腰,贴着她的耳朵:“符合殿下的审美,鄙人荣幸之至,至于其他的……在下甘之如饴。”同时左手打了一个响指,黑衣人突然痛得怪叫一声。
云岚默默地把身子往边上侧了一点,没有说什么,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这家伙听不懂话吗?我都说那么明白了?他受虐狂吗?果然寿命太长容易闲吗?
不过眼下黑衣人不装死了就一切好说。
“喂,你们是京城人?”
黑衣人:“……”
云岚撇撇嘴,“不用说话,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黑衣人干瞪着她,没有反应。
云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下巴卸了不能说话,现在点头摇头也不行,是暗示我帮你把脖子拧一下吗?”
殷黎:……你真的有在诚心诚意地问话吗……?
“听话本里说,任务没完成,你们会自杀?”云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那我帮你们把下巴按回去好了……这样也不算我自己动手。可惜莱昂不在,早知道以前去看看他们怎样审讯就好了……不过好像一般都是直接用术吧?说起来也太坑了,好歹给我留点能力啊……我现在和弱鸡有什么区别……”
殷黎听到这些话,内心有了新的考量,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吧……
云岚:活了一千多岁的小姑娘???我要脸,谢谢。
听着云岚一个人叽里咕噜地念叨,黑衣人内心已然平静……
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
或轻于鸿毛!
再或者就和他们一样,无奈且懵逼……说起来……这姑娘难道真的脑子有点不好使?
云岚:……
五个人最终还是啥消息都没露出来,就这样默默无闻地离开人世,他们的职业道德职业操守值得我们学习!不是……跑偏了。
云岚下山时慢慢悠悠的,殷黎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困吗?”
“有点,”云岚点点头,“不过你不觉得我们俩待在一个那么小的封闭空间会很尴尬吗?”
殷黎:……得嘞,用完就扔
不过他还是非常自觉的:“送你回去之后我就得离开了。这个小世界我不能待太久,我会回去帮你看看血族的情况,你只安心完成任务。就当是一边休假一边学习了。”
云岚笑了笑,她并不觉得在这里能学习到什么,除了人心算计吗?
殷黎看她那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很多东西你父亲都还没来得及教你,你要自己去发现。比如,有些东西和精神体密切相关,生命体不过是一个储存容器。”
云岚一愣,他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吧?如果照他的说法,或许可以试试。就算不能恢复到以前的能力,能有十分之一在这里都够用啊!再不济,她脑子里还有一堆什么手印阵法封印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
殷黎看着云岚进门之后,就不再跟着了,看着隐隐约约透露出气息的小型结界,想了想,还是没做什么直接离开。
回到房间的云岚稍微整理了一下,还是选择睡一会,人类的生命体可经不起折腾,嗯,熬夜容易猝死,她从以前看过的……小说上知道的。
第二天清早,云岚还是被生物钟叫醒,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挣扎了一下,猛地坐起来,出门。
“呃……云姑娘早……”荷谣听到“吱呀”一声,从厨房探出身子尴尬地笑笑。“我帮你们做早饭呢。”
嗯,就是这些东西她实在是有点整不来,要是在山里烤兔子她还行,那可拿手了。
云岚镇定地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附近有一家面馆,等会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嘞!”荷谣闻言丢下手中的铲,跑到昨晚的房间里,“小姐小姐!起来啦!我们出去吃!”
原本还在装睡企图躲过早饭的任君月一下坐起来:“来啦!”
云岚:…………
姑娘们收拾整理好一起准备出门时,任君月和荷谣突然发现昨夜的那位公子不见了。
“他啊,”云岚从容地拿出着自己睡前想好的那套说辞,“他这次来的匆忙,只是路上办事途经此处,听到我爹爹逝世才留了两日。如今,只怕是又回京去给哪位大人做事去了。”
任君月一听,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念头,那公子实力不俗,从未听说京中有人有这样的手下,只怕连皇帝身边的顺公公也是不敌……不过她还是没有多问,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既然如此,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就换个话题吧。
“如今云姑娘孤身一人,可有什么打算?”
云岚听到这个问题,心中笑了笑,“想着是去京中找……黎哥哥收留,他想必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只是眼下爹爹刚走……我……我想着还是过几日再动身。”
荷谣暗中扯了扯自己小姐袖子,任君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云姑娘打算何时动身可有具体时间?我和荷谣正是京城中人,云姑娘可与我们一路,届时到了京城若是没有找到那位……黎公子也可在我家住下。”
云岚权当没看见二人的小动作,四两拨千斤地把这事挡回去,也没说同不同意。
一路上云岚和任君月不痛不痒地唠着,荷谣在一旁听着,几乎不怎么插话。
“云丫头来啦!”
面馆的老婆婆看到云岚过来,笑着招呼到,不过此时人多,也走不开。
说是面馆,其实就只是一个摊子,边上摆了些桌子和长板凳。
“赵婆婆,帮我们下三碗面吧!”云岚笑着说,转头叫任君月和荷谣在边上坐下,然后自己又上前帮忙。
看到二人面色不改地坐下,也没有什么别家公子小姐的怪毛病,云岚心中诧异一下,没说什么。
云岚熟练地在赵婆婆边上打下手,笑着唠嗑。
但是在赵婆婆眼里,这笑容背后就是说不尽的心酸难过,思及此,不免心疼。这孩子命苦,打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如今也两手一撒,唉,不过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啊,从小就让人省心,没给她父亲招惹过什么麻烦,见着街坊邻居,哥哥姐姐婶子叔叔爷爷婆婆叫的那是一个甜。大了些还帮官府抓过犯人,那可了不得啊!官府的捕快都抓不住的滑头呢!
“丫头你去坐着,这些婆婆忙得来。前几日你伤心过度昏过去,今儿个身子骨还虚着呢!”
云岚:……其实主要是因为之前的记忆一瞬间想起来有点超负荷……这身子骨还是挺好的。
“没事儿婆婆,我帮帮您吧。这两天我待在家里也想了想,打算去京城投靠我表哥,往后回来的机会也少了。往后您可找不着我这么好的帮手了!”云岚半开玩笑地说。
这里民风淳朴,当年她父女二人也得了不少帮助。她便常给街坊们搭把手,左右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
一说到她那个表哥,赵婆婆又忍不住念叨了,“灿贤那小子前年不是中了探花吗?咋就一直没传消息回来呢!再说了,你爹出了事,他也不回来看看?”
云岚无所谓地笑笑,“指不定是京中有事呢。表哥相当好官,可不得忙着呢吗。”
“唉,那也不该出了这事都不回来看看啊!”赵婆婆摇摇头,“不对,云丫头,你不会没把这事儿跟你表哥说吧?”
“哪能啊,写了信了,可能还在路上吧!”
这话说出来不过是应付赵婆婆的,省的她老人家担心。至于那个贺灿贤……当年他来到她家时,是爹爹带回来的,爹爹说是她表哥,但是谁知道呢。母亲早就没了,爹爹这边她也没见过有啥亲戚走动。爹说是啥就是啥呗,左右叫声表哥也不能少块肉。
不过,这两年并非未曾联系过,贺灿贤刚中榜眼的那几个月,常差人送些东西来,吃的穿的都不少,也算是让她家过了段好日子。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渐渐没了消息,她倒是无所谓,那位表哥留宿期间教了她念些诗词歌赋,只是爹爹有时想起来会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