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换句话说,当今圣上是容与和容安的姑父,太子是他们的表兄弟。
容家和太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即使容与知道太子的性情有时真的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但好歹也被当成储君培养了那么多年,论起治国理政,他还是不差的。
可是容与承认,太子这个人,绝非良配!有些事,他不曾参与,却不代表不知道。然而到底君臣有别,太子对任君月的心思他拦不住,他只能庆幸,皇甫景晨不需要对容安有任何心思。
月色朦胧,没有入睡的却有不少人。
有人在担心,也有人在准备阴谋。
离皇帝不远的一个营帐里亮着昏黄的灯,渲染出的氛围,正适合商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何先生,这次的时机……”
“时机已到。”
“当真……要牵扯到老八吗?”
皇甫景晨面上带着笑意。
“太子殿下舍不得?”
“怎么会?”
只要父皇没有忘记老二和娴妃,他对老八就始终存着一份愧疚。
他,不能容忍一丝意外的可能性。
“何先生,此事若是成了……”
“在下只想隐居深山,不愿过问尘事。此番助太子上位,也不过是感谢太子知遇之恩。”
何安,也就是贺灿贤恭敬地作揖道。
太子的眼睛在烛光的映衬下仿佛在发光,“放心。只要本宫上位,定能保何先生和您的那位表妹安度余生。”
“在下的表妹向来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在下也不愿让她明白。太子殿下不必将她牵扯进来。”
贺灿贤依旧是一脸温和地笑着,看不出有任何不耐。
“能得何先生护着的小丫头……跟着任君月为奴为婢,倒是可惜了……”
“报答救命之恩罢了。能不能接回来,到时也只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皇甫景晨低低地笑出声。
“殿下早些休息。明日起,可净是鸿门宴。”
贺灿贤找了借口退下,不希望皇甫景晨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云岚身上。
而此时,正处在九幽之地的殷黎本无暇注意到这个小世界的情况,只是突然感觉到封印夙岚的咒术突然有一丝异动才留心观察,哪想得到却让这位未婚妻受了委屈。
漆黑的空间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殷黎就坐在正中的地上,面前放着一些瓶瓶罐罐。
他现在实在是有点虚弱啊……创世神……呵。
算了,总不能让自己的人受了委屈,且帮她这一回。下一个世界……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这般想着,殷黎拿起面前的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殷黎的身体仿佛冒出了黑气,在点点的光亮中有些明显。当他放下空瓶子时,眼睛有一瞬变成了血红色,却又被压抑下去。
——
秋猎第二天,一切安然无恙。所有的波涛暗涌都被这种和谐的假象掩盖。
太子狩猎最多,博得头筹,饱受嘉奖。
其次是赤木郢,说起来也有几分藏拙的意思。
紧接着是丞相长子和容与并列。
之前给任君月打掩护的那位赵世诚名列前茅。
而八皇子皇甫景逸却只是堪堪达到个中下游的水平。
任君月这次没有参与狩猎,在皇上亲手射出第一箭,杀死了一只鹿后,她就和容安悄悄离开了。
是以,她也没有看到皇帝在高位低头和任宪忠说了几句话。
“永安是个好姑娘啊……”
任宪忠低头应到,“承蒙陛下厚爱。”
皇帝摇摇头,没再说什么。看着任君月的背影,眼中是不掺假的慈爱。
当晚,皇帝单独见了任君月。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透露出了这位年近五十的老皇帝的虚弱。
“好孩子,过来让寡人看看。”
任君月低头走过去。
“女大十八变啊……你小的时候,寡人还抱过你。那会儿可就你一个敢扯寡人的龙袍啊!”
老皇帝嘴角带笑,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事情。然而任君月却听得有些惶恐,“年幼不知事,幸得陛下不计较。”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然后开始和任君月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
那时,柳家的学堂广负盛名。他身为皇子,自然也在那里念书。
柳念卿是老先生的孙女,是以虽为女子,也能跟着一块儿上学堂。
说起来,柳念卿和如今的皇帝,是青梅竹马的情意。
后来有一年,书院里来了个武状元。
而这位武状元就这么骗走了老先生唯一的孙女。
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莽夫配不上自家小妹妹,处处刁难。
可是最后还是他亲自赐的婚。
任君月听到这心中一动,此间诸多弯弯绕绕她不甚清楚,但在她的印象里,她们家和皇家没有那么好的关系,而且,除了那些不得不参加的宫宴,母亲是很少露面的。
“说起来,你该唤我一声,舅舅。”
“臣女惶恐……”
皇帝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却让任君月更加胆战心惊。
“你觉得太子这人,如何?”
“太子殿下才貌俱佳,臣女不敢妄议。”
“唉……好歹是朕的孩子,究竟如何朕心里有数……这些人总觉得做事隐蔽,哪里知道朕的耳目众多?”
任君月只觉得浑身发冷。
“你和老五见见面也没什么。那孩子是个心善的。打小也喜欢他二哥……”
二皇子皇甫景轩,这算得上是另一个禁忌了。
从老皇帝那离开的任君月一脸恍惚,看到任君阳的那一瞬,突然腿就软了。
任君阳赶紧过去扶着,“姐,怎么了?”
任君月摇摇头,“回去再说。”
两人状似无意地走到一个没有侍卫的地方,即便如此,任君月仍然小心翼翼。
“叫爹爹这几日多注意一下陛下,明日随便找个理由私下让太医看看。还有,转告八殿下,要提前了。”
任君阳压下自己惊讶的表情,低声问了两句。
任君月叹气,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要变天了。”
“……”
任君阳撇撇嘴,把她送到她的营帐门口,荷谣正在那里等。
不过……
“小姐……”
荷谣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任君月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
荷谣凑过去低声说道:“八殿下在里面等您。”
“……”
得,不用转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