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此时目光冷然,一改之前儒雅的作风,褐色的目光直逼着姬桁,散发的威压让谢容华都隐隐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看着姬桁,声音冰冷:“如今的大宸朝堂,可不是你安王殿下的朝堂。如今你无兵无权,一无所有,你的父亲、你的兄弟,都想要你的性命。若一旦他们知道,一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废人,却在暗中搅弄风云,不说别人,第一个容不下你的,便是大宸的皇帝!”
随着卿如晤的话音落下,你整个大厅的气氛也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二人之间反的风云暗涌,身为旁观者的谢容华与青苑二人感受的十分真切,此时看着卿如晤冰冷的眼眸,谢容华心中更是一阵心惊,卿如晤发现了什么?
是啊,卿如晤和姬桁亦敌亦友相识这么多年,对他再了解不过。就连她一开始与姬桁像是不久,不也怀疑过姬桁与君子樗二人之间有相似之处吗?依照卿如晤的心思缜密,在邺城这么久,定然能瞧出什么端倪。
纵使姬桁小心应对,卿如晤一时间纵使是生疑却也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但……昨日姬桁前去西燕别馆,最大的破绽却是出在她的身上!
不过须臾之间,谢容华心中闪过了许多个心思,卿如晤这是在拿姬桁的身份威胁他。
如卿如晤所言,姬桁在邺城的处境甚至比卿如晤更加危险,想要他性命的人……是他的父亲,他的兄弟们。
无兵无权,无所依靠。
而卿如晤,虽然惠帝忌惮,但他背后有西燕为靠山。天下皆知,此番卿如晤出使大宸,为的是两国交好。
一旦卿如晤在大宸出事,影响的不止是西燕和大宸两国的邦交,还有在整个东陆的信誉度——名满天禧的卿太傅都在大宸出事,谁还敢与大宸结为友邻。
所以,纵使在大宸的地盘,姬桁威胁卿如晤的筹码并不多;而卿如晤恰恰相反,掌握了姬桁的致命秘密,一旦被惠帝知道姬桁这五年的时间,并非是在长玄山清修,而是在西燕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
他自认为已经废了的儿子,却成了令整个东陆都为之敬仰的四海商行主人,惠帝又该是如何忌惮不安!
一时间,谢容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姬桁担心的神色显而易见。
而此时的谢容华也是关心则乱,未曾想到,依照姬桁的心计若非有完全让卿如晤闭嘴的把握,又怎会将这样致命的破绽暴露在卿如晤的面前!
姬桁低笑一声。
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摇曳的烛火下,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眸光线晦暗不明,淡淡道:“就算他容不下,又能拿本王如何呢。”
语气清淡如水的语气,带着睥睨的气势,就连卿如晤,也不由为他的气势所慑。
他想到了姬桁今日在他面前所露出的破绽并非是无意,而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双重身份会不会被他发现。但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有恃无恐。
他被迫离开大宸,蛰伏在西燕那么多年,回到邺城长达半年的时间从不涉及朝政重事,如此隐忍,但却难道一点都不在乎?
谢容华此时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他当然知道,姬桁性子极傲,绝对不是甘于人下的性格。
这些年的隐忍,只为了两年后起事做准备。就连她一个身在夺嫡之中的,都不会想到在姬华和姬殊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最终胜利的竟是在长玄山修行、籍籍无名的安王殿下。
纵使身在朝堂之外,但亦能够翻云覆雨,将朝中局势皆在掌控之中,却连最为多疑的惠帝都未曾生疑。
谢容华见姬桁凛然的神情,心中一时间惊疑不定,心中隐约有个不敢置信的猜测——该不会,姬桁想选择在这个时候起事吧?
但,这个时候,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前世姬桁出手,势如破竹的出其不意,那是因为在两年后惠帝身体衰弱,而姬华与姬殊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双方在朝中势力双双削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姬桁起事,依照他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威望,不是做不到的,只是……
过程,则会比前世艰难的多。
不止是谢容华沉默了,就连卿如晤,也短暂的默然了片刻,不过须臾之间,姬桁又拿回了主动权。
“也就是说,此番卿某与安王殿下的谈话结果如何,全看安王殿下的心情了。”
看着卿如晤难看的脸色,就连谢容华都不由默默同情了他一把。
谁让他谁不好惹,偏偏招惹上姬桁这样的。诡计多端,报复心强,行事手段又丝毫不按照常理出牌的。
姬桁看着卿如晤沉着脸的样子,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心里面最后一丁点的郁气一扫而空。
“既然安王言尽于此,那么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谢容华看着卿如晤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他突然站了起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青苑,我们走。”
离去之前,卿如晤淡淡的看了坐在姬桁身边的谢容华面前,氤氲着怒色的眼眸,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光泽。
如果说,姬桁此人心思难以捉摸,就连自己的身份是否回暴露都不放在心上的话,那么唯一让他在意的软肋,只有……谢容华!
想到此处,卿如晤褐色的眼眸中怒意稍平,不过须臾之间,心中已有了计量。
见卿如晤就这么离开了,谢容华愣了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问姬桁道:“他竟这么离开了?”
“是啊。”姬桁的心情不错,嘴角微微勾了一抹弧度,道:“不过他早晚会回来的。”
闻言,谢容华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看着姬桁道:“方才听你们所言,你似乎是抓了他身边的什么人?”
虽然一开始两个人一直在打机锋没有明说,但谢容华听出来了,卿如晤在敲打姬桁。不过,究竟是什么人,竟对卿如晤如此重要,所以在姬桁面前投鼠忌器?
莫非是卿如晤的亲人?虽然姬桁的手段再不择手段了点,但也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
而且据说卿如晤出身寒门,并不知其父母来历。
若不是亲人父母,又是何人,对卿如晤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