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去，我们住的酒店，唉，房子租给别人住，自己无家可归。”杨静没有继续下去，换了个话题，“我请家里的亲戚吃了饭，我发现家里吃饭好便宜啊，一大桌人，你猜花了多少钱？”
“按照一般的话得大几百吧？”
“才三百多。”杨静等着卡丽的表情。
“啊？那是真便宜。”
“是啊，我们一大桌亲戚，十来个人，而且我觉得吃的还挺好的。”
“所以还是老家消费低，吃的便宜。”
“是啊，上海随便两三个人吃饭都得花这么多！”杨静面带喜色，算了算回家花的钱，是省了不少。
回到公司上班，这天天气还不错，几个人吃完午饭，照常在园区遛弯儿。
孙俊还是第一时间把重点消息带到，“听说今年的绩效已经出来了，吴老师年终奖果然没有。”
“啊？”王华诚比较淡定又有点好奇，“那他明年还在这边儿吗？”
“我听说老李叫他过去谈话，想要留住他，让他再好好干一段时间。”
“呵呵。”刘浩然有些意味深长，紧接着想到了什么，“靠，那要是吴老师走了，我岂不是没有带教了？”
“刘总，淡定，你不是说你现在就跟没带教一样吗？”王华诚笑道。
“哎，我记得过年的时候方老师的宝宝出生了对吧？”刘浩然听似要确认一下。
“对的，不是说迎了个‘小财神’嘛！”
“那他现在还天天加班儿？”
“是啊，那不加班儿能怎么办？听说方老师一晚上就睡两小时。”王华诚伸出两个手指，笑着补充道，“不容易啊！”
这时见到老李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在园区遛弯儿，从正面走过来，孙俊满面笑容得打招呼，其他几个相比起来有点僵硬，也示意一下便低头走过去了。
“我发现吴老师都是自己吃饭。”刘浩然又继续着话头，“而且每天的表情很严肃，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那有什么不敢的。”卡丽表示不解，“我属于不喜欢说话的人，那种聊天要找话题的我不擅长，倒是工作这种还好，因为有事情才找人讲话，该怎么做怎么说就怎么样做怎么样说。”
“可能是我比较内向吧。”刘浩然皱着眉低着头，若有所思。
“就你还内向？”孙俊拍着刘浩然肩膀，安慰道，“刘总，我们应该要有一点主动精神，我估计吴老师心情不好，咱们要知道主动去问。”
“唉！”刘浩然听了这些话，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
“孙总，你之前不是计划去度蜜月的吗？什么时候？”王华诚问道。
“马上，计划是下个月，得看我媳妇的安排。”
“总共多少天？”
“前后凑个假期，估计半个月吧！”孙俊刚想继续说被王华诚插了话。
“半个月？那于老师估计要疯了，到时候天天给你打电话。”
“我跟师傅说了，没办法，一辈子就一次嘛！”孙俊挑了挑眉毛，然后做准备讲故事的架子，“倒是领导那里不太高兴，说到这个，上次蹭老刘的车回去，我跟他提了请假的事，他意思让我早点回来，还说，当初他结婚，年假一天没修，嫂子到现在还埋怨。”
“好吧，这么拼。”卡丽回了句，“那你要早回来吗？”
“我说，媳妇要出去，没办法。”孙俊见卡丽容易把话当真，笑着解释道，“这种事情听他说？该出去当然要出去。”
到了办公室，刚好碰到于老师，他面带微笑低头小声问卡丽，“下午是不是又要开会？”
“是啊，唉！”卡丽使了个眼色，周围几个人也纷纷面露为难。
刘军的这个组会，每次都是安排在科室会议后一天。
“昨天刚讲过的东西，非得再讲一遍，我们组谁都忙，谁都累，就他最闲！”于老师已经吐槽了好几次，但毕竟还是刘军手下，讲话半调侃半玩笑，可不敢得罪了上面。
“唉，我也很烦，这个会名义是例会，但是没有一点原则，每次开不开会、什么点儿开会，都是看他的心情。”卡丽觉得刘军让自己组织这个会议，就是单纯使唤，心里也十分不满。
“关键是他每次在科室的会议上什么都不听，只顾着自己玩手机。只有谁提到他了，或者老李叫他了，他才抬头问问什么情况。”刘浩然假笑着补充道。
“唉，没办法，要理解理解领导。”孙俊本来就受刘军重视，和刘军私下关系打得好，毕竟还要蹭着刘军的车回家，可是每次开会只要自己一讲完，就托词自己很忙或是出差，马上早退了。
“我看他每次拿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记什么。”刘浩然眼睛一转，一边耸着肩做着动作一边描述，“关键每次还很神秘，你要是想看看究竟，他就用手捂着或者合上，感觉那些东西都不给别人看。”
“我也见过，可能是他上什么领导力培训的课程，领的什么本子。”卡丽想起来。
“咱们什么时候有聚餐啊？你看人家朱老板他们，每周都有聚餐。”王华诚从厕所回来，听说向阳他们又要组织聚餐，一脸羡慕。
“他根本不会想着聚餐这回事。”刘浩然补充一句。
“上次吴老师的项目，大家周末跑过来加了两天班，按理说出去吃个饭，领导犒劳一下下属不是应该的吗？结果出去吃饭，你看他回来拿着发票到我这里让我给他报销。”刘亚琴挤着眉毛，嘴巴却是咧着，若是只看上半脸，定是以为正是在恶心生气，但若看下半张脸，却又觉得只是随便开开玩笑。
“后来给他报了吗？”于老师好奇地打听。
“报了啊！我本来不想给他报销，他找老李说了好几遍，没办法嘞。”刘亚琴这时嘴巴撇成波浪，眼睛却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所以眼神里的情绪自然也就藏起来了，只看到那张咧着的嘴。
“咱们领导比较老实顾家，你看他下班都是直接回家，从来不在外面。”孙俊又打了个圆场，满脸堆笑，眼角打起了褶子。
“我听说他老婆怀二胎了吧？”于老师问道。
“是滴，师傅，上次蹭车回家，他打算换个车，我还问他后面是不是要准备两个儿童座椅了。”孙俊继续聊着闲天儿，见其他人各干各的了，转头朝着卡丽继续说，“我就问他，‘孩子不喜欢座儿童座椅怎么办’，他说‘打’。”孙俊停下来笑了几声，“他说‘都是我老婆打，家里他是白脸，老婆是黑脸，他说话女儿不听，她老婆一打，就乖乖听话了。’”
卡丽一边点头，一边联想到刘军桌子上摆放的女儿的照片，若人与人只谈论工作，那当然有好坏对错之分，但若越深入地去了解对方的生活，就越无法完全讨厌一个人，人真的很复杂。
刘军自然不愿意花钱请下属吃饭，有那个钱何不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有那个时间何不回家陪老婆孩子？不只是刘军，根本不会有人白白花钱请下属吃饭。科室活动的经费，都是从绩效高的员工年终奖里面扣下来的，刘亚琴作为财务管家，不想给刘军作为组内活动经费的出口，否则以后什么活动都来报销，钱哪经得住花。
会议开到一半，老李线上叫刘亚琴过去找他一下。
“亚琴，部门规划的资金什么时候下来？”
“本来说要年底，不过早上开会，据说时间可能要推迟。”刘亚琴认真地回答道。
“那你了解一下好吧，我们后面马上自主开发的东西就要出来了，测试台架必须马上搭建起来。”老李表情严肃，“那个试验资源的调研的报告我看到了，我看现在没有几家能做？”
“对的，我调研了几家供应商，现在几乎没有现成的资源，而且真正懂这块技术的人更少，不过有几家意向比较强烈的，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约一下，过去看看场地。”
“可以啊，你定个时间。以后只要合作一次，后面自己也能搭建起来。不过价格我看了下，你报告上的好高啊！”老李觉得超过预期，不过声音有刻意压低。
刘亚琴也笑着低声回道，“确实，这几个设备都是进口的，价格我问了几家代理，确实一台就要几十万，一个台架光是这个要将近两百万。其他的设备如果想要压缩成本，可以选国产的。”
“嗯，是的，这个比较重要，行，这个造价我们后面再看看吧。”老李思考了一下，“另外我们自己的临时场地怎么样了？”
“这个据说陈姐那边已经找到场地了，就在公司附近。”
“噢？在附近，那看看这周能不能就过去看看，到时候叫上他们开发的两个人一起过去吧。这个场地租金怎么样？”老李笑道。
刘亚琴也笑着说，“据说是一个长期维护的供应商，而且这边的房东好像已经谈了，让了些利。现在正在统计使用面积，我正在整理。”
“嗯好的，那抓紧整理一下，好了之后我们过一下在上报。”
“好的。”刘亚琴想到一件事，“对了领导，您今天转的那个党委推荐的邮件我看到了，我看了简历，有相关的经验，后面应该可以上手。”
“噢对，那个简历你看一下，是兄弟单位推荐过来的，和我们以后的工作也算符合，你后面主要负责这块，看看是否符合你的要求。”
“好的，我尽快把面试安排起来，谢谢领导。”
刘亚琴汇报完回来，看见刘军的会议也结束了，于老师凑过来问道：“老李，找你是那个事吗？”
“你说的是哪个事？”刘亚琴笑着说。
于老师咂了下嘴，“钱什么时候下来？老李可是答应给我建实验室了。”
“设备的钱要延后了，你那个实验室估计更要后了。”
“又延后？到什么时候？”
“我估计至少得两年吧。”
“两年？那建成要多少年了？”
“没办法，你想想大头还没下来，你一个实验室就要几千万呢，大哥！”
“嚯，什么东西几千万？师傅大佬啊！”孙俊插嘴说。
“别捣乱，实验室又不是我的。”于老师笑起来。
“师傅，您管着不跟您的一样么？师傅，亚琴姐，你们也是运作千万级单子的人了，赶紧让我抱紧大腿。”孙俊继续吹捧道。
“我腿太细，自己都站不住。”于老师补充了一句，摇摇手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