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看来历史不错嘛,以后铁定是读文科的料。”王芸芸有些咄咄逼人。
“嗯。”霍杰轻轻点了点头。
……
“你有什么方法能够不被历史课追杀?”王芸芸接着说,谢婉也跟着转了身子。
“你上课前的十分钟背到不就行了吗?”霍杰建议道。
“这算哪门子的烂点子。”王芸芸长叹了一口气,“你别说你就是这么干的?”
“嗯。”霍杰平静地说着。
气氛又变得凝固起来了,就好比上升的水蒸气聚集起来,等着某个时刻,根据重力加速度形成雨滴又沉重地坠下来。谁跟霍杰都聊不出5句话来,聊出了5句话的,都自认为是在自讨苦吃。
谢婉似乎很是失落,大概是在他说他在课前才看了几眼的书之后。在常人看来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你早背了即是你早背了,可你为什么要骗大家说在要上课才看了几眼的,还要装上一副傲慢的高高在上模样,就好像你不得不逼着别人承认你很优秀。
谢婉开始逐渐讨厌了这副冷冰冰的畸形模样,不知不觉埋下的却是厌恶的种子。这种人她自己会慢慢地远离的,保证她自己高洁的莲花模样不沾染一滴,坚决地不与虚荣的男人并驾齐驱、同流合污。
就这样,根与叶的距离不再是隔着细长的茎的长度,而更是隔着沉甸甸的氧气的空间体积。根这样会被压迫地受不了的,根的呼吸作用会急剧加速,最终无非就是坐以待毙地等死溃烂。当然叶子也不会活的太长,渐渐地萎腌变黄,腐烂老死。因此根与叶其实一直绑定在一起,很难脱离对方,充满个体的生存着。
“来,冰红茶。”李哲很是客气地从食堂小卖部的橱柜上拿了瓶冰红茶伸手递给了霍杰。
“嗯……”可霍杰并没有接住。
“还要我给你打开?大小姐?”李哲拧开了瓶盖,再次把手伸向了霍杰。
“算了,你还是给我拿瓶矿泉水吧。我爷爷就是得了尿毒症走的。”霍杰很一本正经地说到。
“可别了,别把自己的爷爷搭上了,我给你换一瓶行了吧。”
霍杰和李哲他俩刚从食堂吃完了午饭,两人并排站着,漫无目的地在食堂来回踱着步。
“走,我们去打球。”李哲建议道。
“我还得睡觉去,我得上楼去。”霍杰立马否定了。
“说的好像,我真的打篮打的好一样。”李哲开始自我嘲讽,“算了,还是上去睡觉得了。”
他们俩大在堂外停了脚步,慵懒地望向不远处的绿皮操场,那是挥满了青春汗水的环形跑道,两个人都想去大展拳脚。可是一个不会,另外一个觉得少了个人没意思。两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球场跃起投篮的英俊的年轻人模样,他们俩觉得他俩过渡到了老年,羞愧难当。
“要不我找个机会,教你打篮球?”李哲又建议道。
“嗯……还是算了吧。”
楼上的一整排的教室几乎都是空荡荡的,鲜而能瞧见撺掇在教室门前门后晃荡的人脑袋。这完整的运动完成的时间间隔会很长,可教室的长宽并不长。一整排的高一教室似荒草藉藉的。
弹丸之地被狂轰滥炸,片刻之间,会有人撞门而出。有些学生夹带着自己的练习册会受到强有力的摩擦力,张皇地摔倒在地。时间一长,它们似乎成为了人流战争的唯一的幸存者,但也被践踏得面目全非。霍杰平静地走进去,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阳光会成为一个天气预报员、新能源的开发者、甚至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作者常常谈及的。前者总是带有褒义色彩欣然地乐意看见阳光,而后者笔中的太阳光则是大相径庭的。夸张地说,阳光是可以带着惩戒从天直穿大地的。
霍杰用手轻轻地抬起椅背,抬起又放下,双脚规矩地并拢,的确有几分乖巧的小学生模样。他转着笔,一圈、停顿,第二圈、停顿……左手顶着自己的脑袋,右手肱前臂有节奏地在纸面摩擦摆动,的确又有几分上课昏沉的初中生模样。眼睛眼眶的形状被手撑着向上牵起,显得有些畸形,但也足够厌烦。阳光透过玻璃再折射在他头顶上,炸开了金色的条条似波浪的曲线。金色的河流很快顺着前额流进了下游,在突兀的眼镜框前竞相跳跃。阳光很是刺眼,照耀着堂前堂后洪水泛滥,脸颊上的皮肤角质也被曝光得清澈可见。霍杰起身,朝前排谢婉的位子走去,拉上了窗帘。
霍杰扬起手臂,稍稍向上倾斜身子,撑着谢婉的桌子。在强大的聚能光下,他的身躯高大,光影却暗的离奇,只有身体框架的边缘得到丁点光的眷顾。他像是个被上天惩戒的人流放到市井,身上藏着大块淤黑,注定难过一辈子。
他皱着眉,一挥手便打散了谢婉的书,散落在地。他蹲下身子,将书捡起来,发现了一封信整整齐齐地在书的上方。他很是好奇的打开了那封信。
亲爱的谢婉:
恕我冒昧,用“亲爱的”这么个词开头,但我想很快你会习惯的,就如我很快地习惯你的谈吐和举止一般。但这一切并不突然,因为从你第一天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想快点向你吐露我对你款款的爱意,终于我终究还是鼓足了勇气写下了这爱意融融的情书。虽然我的词藻不怎么样华丽,但留下我的赤诚之心便已经足够了。
我嗅着你的芬香迫切赶来,但我怕惊扰到你,因为你总是包裹着爱意的朝露;我观望你的美颜悄悄欣赏,但我怕惹怒了你,因为你总是谈及诗意的仙境。我观望你、我欣赏着你、最终我沉沦于你,渐渐地我的心也搬进了你的温柔乡里……
——渴望飞翔的鸵鸟
霍杰单手摁着单薄的贺纸卡片,高高举起仔细打量着,一眼望去确实有些不同。霍杰盯着卡片看了几眼,小声嘀咕地笑了起来。霍杰翻了翻谢婉的打乱的书里,应该还有更多的卡片。
卡片的颜色特地选了个普遍女生不反感的粉色,再加上一些可爱的动漫卡通的图案。这样至少不会在千篇一律的情书中被第一轮淘汰,至少还是会看上几眼再决定这纸的去处的。其次,这情书的文笔不怎样,顶多算得上初中刚及格的作文,似乎内容配不上这漂亮的纸质外壳,但其实不然。
“这手段高啊!”霍杰总结称赞道。
霍杰不停偏着脑袋,咧开嘴小声地笑出声来,似乎一边称赞着一边感慨自愧不如。霍杰再次举起卡片,昂着头再次观看这样别具一格的情书,就好像模仿着母亲数钱时的情形,举起一张红钞票仔细观察这令人讨喜的花印,似乎还带着点钱的特别的芬芳。
“可以还给我了吗?你看的够多了。”谢婉突然出现在霍杰的桌子前,很是一本正经地说着。没有大声斥责地大骂他,却是一脸平静地说着,但这更像是一种立即执行不可违逆的命令。霍杰居然无力招架,身子一怔一怔地哆嗦,然后浑身很明显地通红发热,至少耳后根已经煮熟了。
“不好意思。”霍杰硬是这样杵在位子上很久,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措辞,傻愣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还算像样的客套话。
“你可真有意思,话都不会说了。不会真是结巴吧?”王芸芸冷嘲热讽。
沉默还是沉默,似乎是沉默的升级版或者是沉默的n次方。
喜马拉雅雪山山上的太阳从山上掉了下来,裹着很多白皑皑的雪堆滚了下来,像是个白里透红的大雪球,可是它并不是越来越大,而是越滚越小,最后迅速地躲进了山底的树林里,不见了踪影。夸父也是追到了喜马拉雅,却只能看见一轮车辘印延绵到了山脚。这个时候,也只有这里常年高寒了。有时候人之间的人际关系也是如此冰凉。
“帮我个忙。帮我找个人。”霍杰开口对李哲说,“我记得我们年级上有个几百个人的QQ群,是吧?那这样就好办了。”
“……嗯。走吧,去网吧。”李哲很是爽快地说。
“但是……”霍杰并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事的。”李哲胸有成竹地答应道。
夏天的夜晚是不会一下子拉上黑幕的,就好比元素周期表一样的藏着无比多的规律的。也正因如此,夏天植物的有机物才会积累更多。营养物质更多,自然对一根植物上的根和叶都是有好处的,但是反季节的农作物就另当别论了。
青春有时候就像一亩庄稼,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压迫的根,还是饱满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