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依旧依旧坐淡定地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副残局,只有王暮雨问他的时候才会回几句话。
王暮雨虽然胸有成竹,但依然还是谨慎小心,毕竟这次输了就是输的万千将士的性命,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失败。
“这里,派人守着,要身手最好的!”王暮雨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道。
“明白!师父放心,此等交通要塞,必定需要强兵去守,不如由我来守?”周阳神色凝重。
白冷烟立即看向周阳,这个地方确实重要,但是也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一旦敌人选择从这里突破,那对守将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她思及此,心中的担忧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也好,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了。”王暮雨觉得,这个地方虽然危险,但是对周阳来说是一个及其不错的历练,他虽然平日里聪慧稳重,但是毕竟年轻,需要学习和历练。
白冷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思索着什么。
几个人正在商议战事,忽听小兵来报:“安宁侯来了,求见大帅!”
颜渊挑眉:“终于来了吗?让我们等了这么多天,还真够慢的啊!”
安宁侯一脸疲惫,显然是日夜兼程的赶过来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在路上就已经接到了乔文儿去世的消息,看到颜渊过来,立即就要求见赵展鹏。
颜渊也没有为难他,就带着他去了。
看到一脸木然的赵展鹏,安宁侯神色冷然,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啪!”
赵展鹏也没有躲闪的受了,脸上立即多了红印子,嘴角一缕鲜血滴下。
“跪下!”
赵展鹏一脸木然,沉默着,双腿一弯,重重地跪在了黄土地上。
“都是你,都是你偏要跟那个骆琅纠扯不清,才害死了你娘!”安宁侯满眼的恨意。
赵展鹏仰头看着安宁侯,看他眼里的恨意,他忽然好害怕,以前的安宁侯无论如何教训他,都没有对他有过这样的表情,现在的安宁侯,像是发疯的雄狮,恨不得将他撕碎。
“都是你,还有那个骆琅,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文儿,都是你们害死她的······”
“如果不是骆琅,你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你就不会跑到这危险的地方,文儿……就不会为了救你而死……”安宁侯越说越来气:“我要杀了他,他在哪儿?我这次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为文儿报仇······”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赵展鹏嘴里轻声呢喃。
唰!
安宁侯拔出了佩剑,他虽然武功尽失,可是毕竟是武将,浑身的杀气外泄,吓得周围看热闹的士兵齐齐后退。
“不!不可以!”
赵展鹏跪行两步,抱住他的大腿,疯狂的叫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他,不该……这一切都不该发生,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滚!”
安宁侯心中的怒火更盛,一脚踹开了赵展鹏咬牙切齿道:“如果你的命,不是文儿用命换来的,我早就杀了你了!没出息的东西!”
赵展鹏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尘土,双眼无神,只是痴痴地道:“错了,全都错了!到底是谁错了?!”
王暮雨看的心酸不已,想上前去,却被颜渊拉住了,无声的对着王暮雨摇摇头。
安宁侯拎着剑就往外走去,想到找骆琅“报仇”,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被赵展鹏从身后抱住了大腿。
“不要!爹……你杀了我吧……不怪骆琅……”赵展鹏满脸悲怆地乞求。
“你居然还要给他求情?你知不知道死的是谁?那是你娘!”安宁侯气笑了,痛恨道:“他有你护着,你娘呢?她的亲生儿子不站在她那边,我这个夫君自然要护着她!”
“不是,不是这样的……”看着安宁侯眼里的杀气越来越浓,赵展鹏绝望了,拽着安宁侯衣摆的手僵硬的松开了。
赵展鹏垂下眼睑,周身一片死气缠绕不散。
“孽障!从今往后,你我断绝父子关系,你也再不是我赵家子孙!你的死活,与我再无半点关系!”安宁侯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拎着剑走了。
赵展鹏身形晃了晃,跪倒在地上,突然笑出声来,似是疯魔一般,边笑边哭,一身蓝袍,尽是灰尘,再没有初见时的桀骜不驯。
赵展鹏在地上跪坐了一夜,谁都不理不睬,清晨,大家发现他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你说,他会去哪里?”王暮雨问颜渊,她虽然足智多谋,却独独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问题。
“不知,不用担心,他毕竟是继承了他娘的修为,不会遇到危险的。”颜渊一眼就看出来王暮雨的担心了,虽然心中吃味,嘴上却安慰着。
王暮雨正想回军帐喝茶,突然得到消息,敌军已然进攻了。
王暮雨挑眉:“这就等不及了吗?”
阴谋诡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在王暮雨巧妙地调兵遣将下,这场仗也打的有模有样,至少,敌人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傍晚的时候,双方都鸣金收兵了。
受伤的战士们在军医的照顾下也都安顿了下来。
王暮雨却觉得有哪里不妥:“颜渊,你不觉得这场战争打的太容易了一些吗?”
颜渊眺望着西边的落日余晖:“是有些蹊跷啊······”
“我看还是去打探一下情况的好,说不定他们是在筹划什么阴谋?”骆云仙悠然开口道。
王暮雨轻轻摇头:“不必,我在敌营里安插了钉子,若是那边有什么异动,逃不过我的眼睛,只是不知他们在筹划什么……”
“既如此,就不必多虑了。”骆云仙轻笑。
安宁侯没有找到骆琅,就带着乔文儿的遗体回京了,而赵展鹏依旧没有被找到。
烽烟四起,敌军又一次挑衅,列阵军前,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之前抓到的俘虏。
俘虏被押在阵前,全都是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样子,看来是被刑讯逼供了。
“飞宇国的胆小鬼,可敢出城一战?”敌军将领很是嚣张。
颜渊一身铠甲,站在军前朗声道:“青狼国这等卑劣小国,居然也敢宣战?”
“你这粉头小生,怎敢大言不惭?!”青狼国将领气笑了。
“既然你们想玩,那本将就奉陪到底,免得天下人说我飞宇国无礼。”颜渊轻笑。
按照规矩,双方各派出五名战将,轮番较量,五局三胜,输的一方退军十里,并且归还对方的俘虏。
第一局,由周晔对战对方的一个勇将,周晔身形消瘦,而对方却魁梧异常,手持一把战斧就冲了过来,周晔虽然从小练武,但也不敢硬碰硬,而是周旋地挑逗着他,伺机寻找破绽。
那大汉力大无穷,一斧子下去,地上多了一个深坑,周晔眼里又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大汉看周晔像一只滑溜溜的鱼,也没焦虑,而是狞笑一声,势头一变,封锁了周晔的行动空间,举斧砍了过来。
观战的众人紧张地为周晔捏了一把汗,那大汉本以为胜券在握了,斧锋似乎能划破天地,闪耀着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周晔冷哼一声,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迅速的击中了大汉的数个穴道,大汉立即僵在了原地,举起的斧子也停住了,在手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飞起一脚,周晔漂亮地把大汉踹倒了,轰隆一声,扬起阵阵灰尘。
周晔手中的宝剑唰地一声划破了大汉的脖子,那大汉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敌营里引起了一阵骚动,很快就被将领安抚了下去,想必这大汉在敌营的地位不低吧?
周晔得胜归来,士气大振,接下来的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都胜的很顺利,王暮雨和颜渊、骆云仙都没有出手,只是派了军中的强将上场,就大获全胜了。
那敌军大将虽然气急败坏,却也如约退军了。
王暮雨心情颇为愉快:“没想到如此顺利,本以为要大动干戈呢?”
颜渊望着敌军卷起的尘土,凝眉:“莫要大意!”
“敌军皆已退去,不过也难保不会有阴谋,还是派人警戒为好。”王暮雨倒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
骆云仙也点头:“理应如此!”
果然不出颜渊所料,敌军在后半夜突袭了,趁着夜色,在飞宇国大军欢庆胜利时打了过来。
因为早有防备,所以虽然忙乱,倒也在黎明时分稳住了局势,只是王暮雨有些担忧周阳那边的情况。
“周晔!你去峡谷帮周阳,这里有我们就足够了。”王暮雨思虑过后,还是将周晔派了出去。
周晔也不恋战,他明白,这次大战的关键就在于周阳把守的峡谷,能守住峡谷,敌军就不会进一步入侵,守不住,以后的战事就危险了。
周阳所在的峡谷果然被敌军重点照顾了,原本只有三千守将的峡谷,敌军派来了一万人前来攻打。
周阳虽然是守将,占据利地,可是敌军太多了,打了半天,这三千将士也损失惨重,就连周阳,在混战中也伤到了胳膊。
白冷烟就守在一旁,美眸死死地盯着对方带头的那个将军,刚才就是他一剑刺中了周阳。
“投降吧!本将还能饶你一命,否则,立即就送你去见你祖宗。”那身披铠甲的带头将军嚣张地挑衅着,丝毫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小师妹,你听说过吗?青狼国有个传统,见到外乡人都要三跪九拜以示尊重。”周阳一脸淡定地和白冷烟说笑,不过这声音可不小。
“是吗?这还真是稀奇,这天下居然有如此胆小怕事之人?大师兄真是博学多闻。”白冷烟巧笑嫣然,与周阳默契地配合着。
“你们找死?!”那大将怒了,这两人居然敢当面讽刺他:“小白脸,你是躲在女人背后才长这么大的吗?”
“你这厮好没道理,自己长得不堪入目,还见不得别人好。”白冷烟冷冷地回他一句。
“论长相,我除了没他白腻,哪里比他差了?”那大将脸色不好,他常年跟着军队东奔西走,风吹日晒的,黑了点,皮肤糙了点,倒是也很俊。
“呵呵!”白冷烟捂嘴嗤笑:“这人猪头,狼眼,鼠鼻,兔嘴,驴耳朵,还壮的像头熊,居然会说人话,啧啧,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你你你……”那大将平日里听多了阿谀奉承,哪里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臭骂过,顿时气得手都抖了起来:“把这小贱人留着,我要好好折磨她,其他人给我杀!一个不留!”
敌军在自家将领的一声令下,蜂拥而至,周阳眼光一冷,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薄唇前,一声尖厉的哨声响起。
随着哨声,只听天上传来了扑棱棱的飞鸟声,一群洁白的信鸽飞天而起,飞越峡谷,在敌军的头顶撒爪放下了一包包的东西。
周阳抽出弓箭,眯眼放箭,却没有射到人,而是朝那小包而去,其他弓箭手也弯弓放箭,准头一等一的好。
“嗖——嘭——”
随着箭到,小包炸裂开来,里边的白色粉末洒了满天。
敌军顿时慌了,惊恐的掩着口鼻,看着天上飘散的可能是毒药的东西慌乱后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军队乱了阵脚。
敌军将领也是个有脑子的人:“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大家冲啊!前边没有毒药!”
这一句话像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的确,那飞宇国的将领总不会在他们自己头顶撒毒药吧?
众人一听,又朝峡谷冲了过去。
白冷烟美眸一眯:“即已出手,又岂会让尔等逃脱?”
敌军又向前跑了十米,忽然一脚踏空落入了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顿时前拥后挤,像下饺子一样数百人掉进了陷阱。
听着耳边的惨叫声,那将军脸都黑了,站在陷阱边上的士兵往下一看,脸色煞白。
那陷阱有三米深,下边竖满了直剑,掉进去的人都给穿了个透心凉,即便当时没死,也被下边缠绕而来的毒蛇当成口粮了。
“这……怎么办?”
那黑脸将军被众人拥着,来到前边,恶狠狠地挥刀将一条顺着尸山爬上来的毒蛇斩成两段。
“搭梯,继续冲!”
众人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搭梯准备过陷阱,但是周阳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之前撒下的白色粉末这个时候突然发作了不小心误吸入口鼻的几百人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啊!”
军队中忽然有了骚乱,其中一个士兵拿起刀砍向了身边的同伴,众人震惊的后撤两步,将二人围在中间,正要质问那行凶之人,忽然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惊恐的惨叫声。
大家这才发现,这上千人居然疯了?这些人如同鬼上身一般,对着自己人乱砍一气,并且不知疼痛,毫无疲惫,顿时军中死伤惨重。
“还是电前辈的药好用,不费一兵一卒,就伤了敌人元气。”周阳夸赞道。
白冷烟在一开始就撇过脸,不敢看战场上的血腥,闻言只是轻轻点头:“大师兄足智多谋,只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周阳看她脸色不好,心中明了:“今日一战,若是我军失守,我们麾下三千精兵只会被屠戮而亡,敌人不会有丝毫怜悯,不仅如此,敌军深入我国腹内,又将有多少城池被毁,百姓被屠?小师妹,今日之战,必须胜!”
白冷烟脸色苍白,愣愣许久,才嗫喏道:“是我魔愣了,心志不坚……”
“师妹无需挂心,你身在深闺,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一时心软也情有可原。”周阳安慰道。
一个时辰后,敌军渐渐安静了,还没有摸到飞宇国士兵的衣袖,就前后损失两千多人,将领心头窝火,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尔等小人,只会耍诈!有本事咱们真枪真刀地做一回?”
“呵呵,兵不厌诈,是你粗鲁愚笨,能用手段做到的事,何必再用人命去填?”周阳嘲讽道。
周阳挥挥手,身边的士兵挥动信号旗,山崖上突然响起轰隆轰隆的声音,片刻,让敌军睚眦欲裂的事情发生了,天上落下数块大石,砸向敌军的阵营,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落石并没有很多,只是将敌军八千人隔开了,周阳面前这三千敌军发现,后路被落石堵了,他们回不去了。
扭头看着周阳,敌军将领眼睛通红。
“杀!!!”
两军终于正式交锋了,周阳的三千守将,对敌军的三千守将,呈势均力敌之状,然而敌军因之前的惊吓,已然士气不振,而周阳这边,却是锐气十足。
一个时辰后,胜负已分,敌军三千尽数被灭,周阳这边也损失了几百人,短暂的胜利虽然让人兴奋,但是后边还有五千敌人等着他们呢!而他们已然疲惫不堪了。
白冷烟扶住周阳:“大师兄,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无妨,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周阳微微一笑,伤口的疼痛被白冷烟一句温柔的安慰抚平,伸手轻点白冷烟背上的穴道,将这些天修炼的灵力尽数灌入白冷烟的身体,自己却不堪疲惫,盘腿坐在了地上恢复。
白冷烟点头,挡在周阳面前:“大师兄放心,冷烟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