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忧心的是,骆琅自从那天晚上回去后就不吃不喝的,绝食两天了,灌都灌不进去,这天还发起了高烧,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弱不禁风了。
王暮雨忍不住找上了赵展鹏:“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心病难医,他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赵展鹏眼里含着焦急:“他······他还会愿意见我吗?”
等赵展鹏赶到的时候,骆琅已经陷入昏迷了,丫鬟正在给他喂药,可是他紧咬着牙,怎么喂都会从嘴角流下来,胸前白色的裘衣浸了一大片褐色的药渍。
赵展鹏接过丫鬟手里的药碗,扶起骆琅滚烫的身子,柔声道:“子玉,听话,把药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
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骆琅渐渐舒展了眉头,靠在赵展鹏怀里,无意识地配合着他,把药喝了进去。
趁着他刚吃完药,赵展鹏又给他喂了一些米糊,他也吃下了半碗。
在骆琅醒过来前,赵展鹏就离开了。
“他是不是来过······”骆琅斜靠在床头,体温倒是正常了,就是乏力。
“没有,来,把这碗药喝了。”王暮雨把碗递过去。
“不,你骗人······我听到了,我听到他叫我“子玉”只有他会叫我子玉······”骆琅摇头,嘴角是笑的:“他肯定是来过的······”
“子玉”这个名字还是他给自己起的,他说自己温润如玉,叫做子玉再合适不过了,他那么温柔,那么……又怎么会娶别人为妻?
“不,他今日要陪新夫人回娘家,怎么会有空来看你?”王暮雨绝情的浇灭他的心。
“新夫人?”骆琅呆愣住了:“对了,我怎么会忘了,他有了新夫人了,呵呵······”
骆琅经过这几天的缓解,倒是开始进食了,身子也开始好了起来,每次喝药的时候,他都会问王暮雨,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忘掉一切的药?
王暮雨自然没有给他药,因为她也没有,只是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有些难过。
“幸好你是女子,我是男子。”颜渊对王暮雨说:“老天垂怜,让你我身为异性。”
无论赵展鹏和骆琅如何,京城里的热闹总是没有改变过,科举放榜了,看榜的学子把整条街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暮雨坐在沿街的酒楼里,喝着茶水,一边看着人群熙熙攘攘。
不一会儿,周阳、周晔回来了,一脸的兴奋,看来结果还不错。
“师父,李书云得了头名状元,其他几位兄弟也榜上有名,最差的李行良也是第三十二名,如果运作的好,也可以得个七品官职。”周阳向王暮雨禀报道。
王暮雨把玩着银扇,这把银扇经过颜渊的淬炼,已经脱胎换骨了,银色的光芒敛了下去,却更加锋利了:“嗯,告诉他们,不用顾忌其他,接受那些官员的拉拢,只莫要轻易与人联姻,至于职位,我会帮他们想办法的。”
周晔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些细汗:“师父,小师妹身上的毒已经散尽了,为何还要带着纱巾?”
王暮雨身后的白冷烟明眸微动,却没有说话。
王暮雨呵呵一笑:“怎么?你想看看你小师妹的花容月貌?”
周晔始终是那个心思单纯的人,闻言点头:“想,我好奇小师妹究竟长什么样子。”
周阳也面色微动,他倒是偶然间看到过,但也只是芳华一瞥,就让他心脏急剧跳动,也明白了师父为什么不允许她摘下面纱:“晔儿,不要胡闹!”
王暮雨诧异地看向周阳,周阳的脸上却多了一片红云,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想看也可以,娶她为妻,你就可以天天看了。”
周阳闻言,身形紧绷,连忙朝白冷烟看去。
白冷烟身形微颤,目光不由得对上了周阳,又飞快的低下头来。
周晔连忙摇头:“不了,我还是喜欢灵动一点的女子,小师妹太温婉了。”
王暮雨好笑的看着这三个人,这些小动作都尽入了她的眼,没想到自己带大的兄弟俩,都不知不觉的长大成人了。
王暮雨回头看向白冷烟:“冷烟,从今日起,你上午跟我读书,下午和周阳一起练武,为师是该教你一些其它东西了。”
“是,师父。”白冷烟顺从的回答。
周阳倒是紧张的看向王暮雨,想从她那里看出来一些什么,却看到王暮雨在对他笑,难道师父知道了些什么?师父到底想要做什么?
半个月后,在王暮雨和颜渊的运作下,李章昭被派去做了一个地方知府,李墨然留在京中,成了工部侍郎,有初和有终进了军中,当了个校尉和前锋,李书云则被安排进了翰林院,李行良得了个知县职位,被派去的正是王暮雨秘密基地附近。
一切都已然妥当了,王暮雨还没来及再做什么行动,边城就传来了消息,青狼国大军进犯。
这片大陆除了一些弹丸小国,就是朝云国、飞宇国、青狼国,三个大国相互鼎立,这些年虽然都有一些小的摩擦,但都没有大动干戈,各国也都知道,一旦两国相争,第三国必定得利,但是这一次不知青狼国皇帝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率大军进犯,看势头,像是要吞并飞宇国。
周昀在大殿上面色阴沉如水:“众位爱卿可有御敌良策?”
战事危机,众人没有人敢出声,只有周昔站了出来:“回皇上,此时应派朝中大将前往,与青狼国一较高下!”
武将们脸色抽抽,这个时候谁敢站出去?王大将军不在,谁也没有信心打胜仗。
官员里有人叹息:“若是武安侯还在,青狼国怎敢轻易冒犯我朝?”
周昀看着殿下越来越热闹的大臣,心思百转千回,父王忌惮王云天是有道理的,但是这个时候了,没有王云天也得有人上啊!
“哪位大将愿前往边城一战?”周昀又一次问道。
“末将愿领兵前往!”一个大胡子武官站了出来,在加官进爵面前,还是有人愿意冒险一试的。
从宫里出来,颜渊就换了一身便装去了武安侯府,王暮雨的院子已经修好了,为了防止别人说三道四,就搬了回来,毕竟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青狼国?”王暮雨眼里有了一丝慎重:“好端端的,青狼国不会无缘无故的开战,这其中必有什么猫腻!”
“我也觉得不对,所以回来找你商量。”颜渊虽然嘴上说着商量,但是心里怕早就有了主意,不过是找个借口过来与王暮雨说说话罢了。
“你们觉得青狼国伸出利爪是何原因?”王暮雨问三个徒弟。
周晔歪头想了想,开口道:“他们想吞并我国,因为周昀刚登基,地位不稳?”
“不,周昀已经登基三个多月了,若是因此而攻打我们,青狼国应该早就开打了,即便我国因为新君上位,朝中震荡,青狼国也不会贸然前来攻打,要知道,朝云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周阳反驳道。
“冷烟,你觉得呢?”王暮雨问在一旁沏茶的白冷烟。
“师父,冷烟觉得,青狼国既然敢拿整个国家来赌,应该是在图谋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白冷烟放下手里的砂壶,悠然道。
“何以见得?”王暮雨饶有趣味地问她。
“冷烟自幼生活在深闺,虽读过许多诗书,却见识短浅,平日里最喜欢站在院子里看燕子衔食,夏天闷热的下午经常会看到燕子低飞,低飞的燕子很容易撞到东西,非常危险,刚开始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冒险低飞,后来仔细观察,我才发现,每次燕子低飞时,都预示着将要下雨,而下雨前,一些飞虫都会因为闷热而低飞,那些燕子是为了饱餐一顿,才冒险低飞。”
“师妹的意思是,青狼国有必须要攻打我国的利益诱因?”周晔沉思。
“没错,青狼国肯定知道攻打的后果,但是他们依然这样做了,这就说明,他们能肯定,胜利后会有更大的利益,抵消朝云国带来的危机。”白冷烟解释道。
王暮雨颔首“冷烟说的没错,不过这个背后的利益究竟是什么呢?”
“估计皇上已经派人调动青狼国的钉子了,不久就会有结果了。”颜渊道。
“那如今之势,静观其变即可!”王暮雨道。
然而,让人措手不及的是,新婚过后的赵展鹏被皇上任命为参谋,派往战场了,临走前,他去见了颜渊和王暮雨。
“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让你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上战场?”王暮雨问道。
“是我亲自去请命的,我想离开这里,出去看看,放心,只是个闲职,就是去见见世面。”赵展鹏解释道。
“虽然是个闲职,也要万事小心,战场上刀剑无眼。”颜渊嘱咐道。
“子玉他······”赵展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们明白,你大可以放心,只是他始终放不下你。”颜渊道。
沉默,赵展鹏棱角分明的脸庞瞥向一旁,看着树上嬉闹的鸟雀,眼神飘忽:“我知道,待我回来,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赵展鹏还是走了,萧索的背影带起一阵轻风,旋转着早逝的黄叶飞向天涯。
骆琅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也不绝食寻死了,只是沉默寡言变成了他的常态,经常坐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作画,一画就是一天,他的画进步很快,颜渊都忍不住惊叹。
大约一个月后,王暮雨收到消息,飞宇国大军连连失利,大将军被斩,赵展鹏身负重伤。
王暮雨和颜渊在书房商量着要怎么去救赵展鹏,没想到骆琅这时候进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骆琅敏锐的发现王暮雨和颜渊神色有些严肃。
“赵展鹏受伤了,边疆战事失利,朝廷正在商量如何应对。”王暮雨看了一眼颜渊,对骆琅说了实话。
骆琅身形晃了晃,脸上却依旧毫不在乎,语气冷漠:“原来是此等小事,真是没用,居然弄得如此狼狈。”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是有什么事吗?”颜渊问道。
“哦,笔墨纸砚用完了,我想出去买些,来跟王公子禀报一声。”骆琅面无表情。
骆琅如今一心扑在作画上,对谁都是一脸冰冷,王暮雨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以后会走出这段感情的,毕竟,时间可以抹平很多东西。
“嗯,我让小厮陪你一起去吧!”王暮雨答道。
“不用了,我知道在什么地方。”骆琅头都不回地走了。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了······”王暮雨道。
颜渊不以为意:“那倒未必,其实连你都没有发现,你跟骆琅是一类人,倔强,不服输,心里更有着自己的骄傲,你们的骄傲使你们不会轻易低头,可是,往往这样的人,在感情中越是放不下,只是你们习惯了把伤口掩藏在最深的地方。”
王暮雨呼吸有些不畅:“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拔开了心脏,所有的事好像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颜渊说的没错,嘴上说着不在乎的骆琅,回到院子后就翻箱倒柜地找了些能卖钱的物件揣在怀里,又去问府里的账房支了些银两。
账房知道骆琅是府上贵客,他的要求就尽量满足,之前骆琅也曾来支过银两,只是没有这次的多。
骆琅拿了银两,就出门了,先是甩掉了王暮雨派过来的小厮,之后在京城的马市买了一匹良驹,出了城门,一路朝青狼国的方向飞驰而去。
等王暮雨闻讯赶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听到他的一句:“多谢!”
“他这一去,不知是福是祸?”王暮雨知道,骆琅不会武功,此去边疆,危险之极。
“不必多想了,赵展鹏虽然把他托付给我们,可是他的心已然跟着赵展鹏飞远了,他和赵展鹏确实该做个了断。”颜渊摇头。
另一边,朝廷也得到了边疆战败的消息,五万雄狮被敌人全歼,领将也战死沙场。
皇帝周昀脸色铁青:“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死了清净!”
他现在是九五之尊,何时如此窝囊过,越想越气:“不知哪位爱卿愿持帅印,替朕分忧?”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只默不作声,都不敢先开口。
周昔更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渊也没有吱声,此刻上前,并没有好处。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宫人禀报,国师回朝了。
周昀条件反射一般从龙椅上弹了起来:“快宣!”
此前,骆云仙出外云游,整整四个多月都未回来,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回朝了,让周昀心头大定。
周昀虽然不怎么喜欢骆云仙,可是他的实力周昀还是信服的,毕竟,骆云仙是隐士家族的继承人。
“微臣来迟,请皇上责罚!”骆云仙星眸微垂,以示尊敬,依旧是一身白衣,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却无一人敢指责他衣冠不整。
“国师免礼!想必国师也是听说了青狼国兵犯之事回朝的吧?你心中可是有了主意?”周昀问道。
“没错,微臣确实是为青狼国而回,皇上大可放心,青狼国不足为惧!”骆云仙声音缥缈,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奇妙作用。
“微臣此次出游,发现了一处秘境,乃是上古能人布下的阵法,虽然年久失修,但是在微臣的研究下,还能发挥一点妙用,而且离两国交战之处很近,若是能利用好了,必能大败青狼国!”
“哦?竟有此事?”周昀眼前一亮:“那这次的将领不如就由国师担任好了。”
“不可!皇上,微臣虽然懂得天文地理,易经八卦,但排兵布阵之事并不精通,若由微臣来担将领一职,怕是于战事不利。”骆云仙语气平淡无华。
“依国师看,朝中哪位将领最合适?”虽然骆云仙反驳了周昀,让他心中不太舒服,但是他还是要靠骆云仙,不得不耐着性子问。
骆云仙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透过人群与颜渊相视:“颜丞相学识渊博,熟读百书,对于排兵布阵必然是熟烂于心,可愿替皇上领兵作战?”
骆云仙话音刚落,周昔就接嘴道:“颜丞相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一员文官,却担任武将之职是否不妥?”
“礼亲王有所不知,颜丞相虽为文官,但是武艺却是比在场的武官还要强上三分的。”骆云仙微微一笑。
“哦?那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青狼国若是知道带兵的是文官,必会轻视松懈,倒是对我军有利啊!”周昔格外兴奋,似乎是想到了飞宇国大获全胜的局面,忍不住开心。
周昀果然眼前一亮:“颜丞相居然深藏不露?是朕眼拙了,那此次战事就有劳颜丞相了!”
颜渊嘴角抽抽,这个骆云仙和周昔居然一唱一和地把差事给他揽上了,不过,思前想后,他也觉得此次去边疆有利于将来的大业,并没有反驳:“臣必定带领飞宇国众将士保卫家园!”
出了皇宫,颜渊拦住了骆云仙的去路,骆云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只轻笑一声:“颜丞相,许久未见,”
颜渊认识骆云仙好几年了,自认为对他还算熟悉,可是此刻却有些看不透他:“今日在大殿上,你为何要保举我做三军将领?”
“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前去,所以才没有事先与你分说,如今事已成定局,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骆云仙悠闲地开口。
“我去云游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去寻找龙脉,隐士家族的每一任继承人都会被派出来辅佐君王,身为国师,我们的职责不仅仅是护国,更是寻找龙脉。”
“世人只当龙脉是个传说,可是它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骆家那么多先祖都没有找到,却让我意外找到了。”
“龙脉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秘境?你们寻找龙脉有何用?难道要谋君篡位?”颜渊挑眉。
“的确是那个秘境,不过……我们对皇帝之位可没有兴趣,只是为了解除骆家身上的一个诅咒,你可是骆家为何隐世不出?因为每一个骆家子弟,年不过三十便亡,没有一个例外!”骆云仙脸色凝重。
“难道那龙脉能打破这个诅咒?”颜渊惊讶,怪不得每一个隐士家族的国师都会在二十七岁那年就会辞官回家族,让新的继承人出来担任国师,原来是大限将至。
“没错!据家族先祖遗训:龙脉开,天地变,灵景神州乾坤月,红云血雨命不绝!”骆云仙眼里似乎有光芒在闪烁。
“而要打开龙脉,需要颜兄和王兄的帮忙才可,还请颜兄帮我!”骆云仙认真地看着颜渊。
毕竟是多年好友,颜渊自然不忍看他早逝,只是好奇道:“为何会单单需要我和王兄两人帮忙?”
“颜兄莫要再藏着掖着了,你我和王兄弟皆是半仙之体,当初祭天狩猎时得来的仙缘,恐怕你们也早就看出来了吧?”骆云仙坦然道。
颜渊哈哈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骆云仙啊!”
“还请颜兄助我一臂之力!”骆云仙俯首作揖。
颜渊连忙扶起骆云仙:“骆兄客气了,此事兄弟我义不容辞!至于小刺猬那里,由我去跑一趟即可!”
“刚回京城就听说颜兄和公主定了亲事,恭喜!至于王兄弟那里,还是由我亲自走一趟,才能显出我的诚意来。”骆云仙眨眨眼,刚回京城就听说颜渊和王暮雨亲近异常,看来是真的了,他倒是几个月不见王暮雨,也想念的紧。
颜渊脸色不太好,脸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笑意:“既然洛兄想亲自去,不如就由我来作陪好了!”
骆云仙那么出色,不能让他和小刺猬独处,他才不会承认,他吃醋了!
王暮雨听后,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她也想借机去边境一趟,她还是不放心骆琅和赵展鹏,毕竟是她为数不多地朋友,顺便带上三个徒弟,让他们长点见识。
封将的圣旨很快就到了,并且勒令三日后启程。
王暮雨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并且跟琐霭交代了些事情,带上周阳、周晔、白冷烟就出发了。
颜渊和骆云仙跟着大军前行,行动较为缓慢,而王暮雨师徒四人则轻装上阵,走在了大军前面。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白冷烟,王暮雨和周阳、周晔早就日夜兼程往前赶了,即便是放慢了脚步,王暮雨四人依旧是比大军早到了三天。
路上并没有遇到骆琅,而是在营帐里看到了骆琅,原本秀气的骆琅几天不见就满脸胡茬,黑眼圈像是晕开的墨。
“文姨去世了……”骆琅沙哑地嗓音对王暮雨道。
乔文儿之前也密切地关注着唯一的儿子,听说儿子重伤后,就不顾安宁侯地劝阻,快马加鞭地赶了过了,路上还遇到了骆琅,于是两人结伴而行,倒是顺利到了军营。
但是赵展鹏的伤势本来就挺重的,又逢军营因为战事而草药稀缺,这伤势便越拖越重。
等骆琅和乔文儿见到赵展鹏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为了救他,乔文儿还是迫不得已动用了血契。
“他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还没醒过来……文姨去世前说,他还要十二天才能与血契相合……”骆琅似乎很疲惫。
“带我们去看看他吧!”王暮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乔文儿救过骆琅的命,骆琅也一直很敬重她,如今她还是为了救赵展鹏而牺牲,骆琅心中肯定不好受。
赵展鹏躺在简单的行军账里,脸色虽然恢复了红润,但是依旧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既然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也该离开了……”骆琅苦笑:“他定然是不想见到我的吧?”
“你不是说他还要十多天才能醒过来吗?不如等他快醒的时候再离开?”王暮雨提议道。
骆琅犹豫了,他确实心动了,可是很快就摇头道:“不,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
骆琅说完就要离开,可是还没出去,外边就喧闹了起来,将士们的喊叫声不绝于耳,更多的是惨叫声。
“师父,敌军打过来了,我们先撤吧!”周阳掀开营帐,神色凝重:“人数太多了,不可硬来!”
“也好,你先出去吧,我和骆公子马上就到。”王暮雨颔首。
支开了周阳,王暮雨把赵展鹏放入自己的空间里,对骆琅道:“看来你暂时不能回去了,不如再留几天,朝廷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
骆琅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是无理取闹地人:“也好,又要劳烦王公子照顾了。”
周阳带着白冷烟,周晔带着骆琅,无人带着一小队幸存的将士弃了营帐,一路往回逃跑。
一天后,五人躲进了来时的一座大山里,这里有一个天然湖泊,四面都是山,王暮雨等人是顺着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进来的,入口隐秘之极,若不是王暮雨能与动物交流,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地方。
王暮雨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后,就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把鼠王叫了出来,想派鼠王去找颜渊送信,谁知鼠王这个胆小鬼,居然宁死不从。
“主人,你不能这样害我啊!他们要是看到了我,还不得把我当珍禽异兽剥了皮?”
“你……”王暮雨额头青筋直跳,她当初怎么会瞎了眼收了这个没用的家伙?
“你真的不愿意去?”王暮雨目漏寒光。
鼠王打个寒战:“我……怕死……”
“小王!送你当点心了!”王暮雨对盘踞在她腰上的王蛇道,王蛇听到王暮雨的话,很兴奋地吐着血红的蛇芯,凑近鼠王。
“停!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呜~”鼠王一脸委屈。
王暮雨得意地笑了,在鼠王的背上绑了信,拍拍鼠王肥硕的身躯:“乖,跑快点,他们伤不到你的,这么胖了,也该减减肥了。”
在情之一字上,她不懂,可是欺负弱小,她可是拿手的很!
颜渊很快就收到了王暮雨的消息:“平安就好!回去告诉你主人,我们明日便到山脚处扎营安寨!”
鼠王黑溜溜的小眼睛转了转,扭着肥硕地身体快速地消失在颜渊的视线里。
“那是……老鼠?”骆云仙惊讶地问道。
“呵呵,那是王公子上次狩猎时捡到的宠物,还算有些灵性,速度极快,用来送信、寻人最方便不过了。”颜渊解释道。
当颜渊找过了的时候,王暮雨正在湖边悠闲地钓鱼,抬头看到一身铠甲的颜渊,王暮雨有些痴了。
背对着夕阳,颜渊若神祇一般发出耀眼光芒,在铠甲的衬托下,五官平添了几分冷峻气息。
“你果然会找地方,这里有山有水,安静明媚。”颜渊笑着。
“你吓跑了我的鱼儿。”王暮雨不满他打破这安静美好的片刻。
“我难道就比不上这条小鱼儿吗?”颜渊苦笑,自觉地紧挨着王暮雨坐下。
“这是弄来给赵兄弟补身子的,被你吓跑了我拿什么去炖汤?”王暮雨对着他翻个白眼,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有颜渊坐在身边,她觉得格外安心。
“我也想喝鱼汤,这湖水清澈,鱼儿应该也很鲜美吧?”颜渊打量着四周的树木花草。
“我给这地方起了名字,叫百花冢,怎么样?”王暮雨真的很喜欢此刻的宁静。
“百花冢?果然是你的性子,悲春伤秋。”颜渊笑呵呵地在王暮雨身旁坐下,接过王暮雨手里的鱼竿。
“大军安置好了吗?”王暮雨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
“有骆云仙在,他会办妥的。”颜渊认真地盯着鱼竿。
“上次五万大军被敌人全歼,这次朝廷只派了八万,敌人却有十万,也不知道骆云仙那法子靠谱不?”王暮雨喃喃自语。
“就算他的法子不靠谱,不是还有一个运筹帷幄的你吗?”颜渊斜眼看王暮雨。
“再说了,就算你摆不平,还有我在你身后!”颜渊正了正神色:“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一丝伤害的。”
骆琅依然守在赵展鹏身边,自从进了这个山谷,王暮雨就把赵展鹏就空间里放了出来,由骆琅照顾。
赵展鹏虽然在沉睡,但是还是需要照看的,骆琅正在为他擦身子。
看着他胸口那条刚长好的肉粉色疤,骆琅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他上次绝食病重醒来后,王暮雨不忍看他绝望,就告诉了他赵展鹏为他所做的一切。
骆琅忽然发现,他或许是对的,他们两人的感情,只会深深地伤害彼此,分开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他知道赵展鹏是为他好所以才选择放弃的,知道赵展鹏不曾负他,这就够了!
可是骆琅还是忍不住去想他,想他的每一个表情,想他的一举一动,想到要发疯了,所以骆琅只能靠手里的画笔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可以不用想他了。
可是让骆琅没想到的是,他去找王暮雨的时候,居然又听到了赵展鹏伤重的消息。
他还是放不下,还是不顾一切地找了过来,看到生命垂危的赵展鹏,骆琅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大概他这辈子,最还不清的人情就是文姨的了,幼年被文姨从大街上捡回府里,给赵展鹏做陪读,几个月前还从安宁侯手里救下了自己,如今,文姨又用以命换命的法子,换了赵展鹏一条命。
“子玉……不要走……”赵展鹏无意识地呓语。
骆琅擦干了泪,赶紧转身,不想他看到自己,他这几日睡得有些不稳,似乎是快要醒过来了,可是明明还差三天才到十二天啊?
骆琅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衣袖却被赵展鹏扯住了。
骆琅皱眉,想挣开,却发现他抓得很紧,只得转身,微微用力去掰赵展鹏的手心。
“别走……我不要你走……”赵展鹏的眼角忽然有一行清泪留下,湿了鬓角。
骆琅愣了愣,鼻头一酸,狠狠心,他还是掰开了赵展鹏的手心,扯出衣袖,决然而去。
当天晚上,赵展鹏果然醒来了,一脸木然,眼里却有着化不开的悲伤:“我……姨娘……没了……”
“节哀!”王暮雨道:“她若是能看到你好好的活着,想必会很欣慰!”
赵展鹏缓缓地闭眼:“他呢?”
“他?”王暮雨疑惑,还没想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骆琅听说你醒了,已经离开了。”颜渊漫步而来:“想见他,我可以帮你追回来,想必他还没走远。”
“不必了……”赵展鹏的眼里染了一层灰暗:“他离开这里也好。”
赵展鹏醒来后恢复的很快,颜渊知道他继承了乔文儿的血契,就教他了一些简单的聚灵法门,方便他好好修炼。
血契果然是奇特,居然可以直接从上一个继承人那里得到她的全部灵力,虽然血契的历届主人们没有什么好的修炼功法,也没有什么资质,但是有上百年的积累,此时的灵力已经比王暮雨还要强上三分了。
只是赵展鹏得到血契的时间尚短,不能熟练运用,就像一个乞丐,突然有了一个金库,却不知道如何花一样。
而且赵展鹏显然此刻的心思也不在修炼上,整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在湖边钓鱼,鱼钩上却没有诱饵,被过往的小兵嘲笑,京城恶少居然傻了?
另一边,青狼国与飞宇国的战事也拉开了序幕,王暮雨和颜渊、骆云仙在帅帐里讨论战事,周阳、周晔和白冷烟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插两句。
虽说王暮雨也没有上过战场,但她深知战场和商场都是一个道理,只是商场损失的是银钱,而战场损失的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