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暮雨骇然,难道这个瓶子居然和自己额头上的空间一样,另有乾坤?那就怪不得赵展鹏会找不到。
赵展鹏看王暮雨和鼠王说话,他听不懂鼠王在说什么,可是从王暮雨的话里,也能猜到一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王暮雨点头,看了一眼颜渊:“鼠王说,人消失了,在这个玉瓶前,凭空消失!”
赵展鹏视线移到玉瓶上,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玉瓶,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伸手拿起来,入手一阵刺骨的冰凉,似乎是一块万年寒冰。
赵展鹏晃了晃,里边似乎有东西,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了出来,赵展鹏脸色一白:“血……骆朗他……”
王暮雨接过他手上的玉瓶,生怕他情绪不稳下把它砸了:“别急,鼠王说的是消失,这应该不是他的血。”
颜渊神色一动:“或许小青会知道些什么。”
小青身为器灵,跟着前任主人那么久,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一些。
小青被颜渊放了出来,一脸愤懑:“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敢把本大人封印在书里,你……”
颜渊冷眼瞪他:“休得无礼,你若再嚷嚷,我便再封你十年!”
小青立即噤声了,之前就是因为在颜渊与王暮雨说话的时候捣乱,让颜渊烦不胜烦,才被封回书里了,想到这里,对着王暮雨这个罪魁祸首翻个白眼。
王暮雨也没跟他计较,把玉瓶递过去:“你来看看这个是什么?”
小青好奇地围着玉瓶打转:“咦?这个……好像是……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赵展鹏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是天道本源液,可是这种东西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吗?”小青自己也不确定。
“什么是天道本源液?”颜渊问道。
“那是是传说中天地之本,传说世间有三千世界,每一个世界都因天道而成,天道本源液便是天道的精华所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会见到这样逆天的存在!”
“那它到底有何用?”颜渊问道。
王暮雨则在想,往生神当年给自己的难道就是天道本源液?不然如何能开辟空间?这可真的是一份厚礼啊!
“根据天道本源液的等级,每一滴都可以开辟一个大小不一的独立空间,有了这个空间,装人储物可就方便多了。”小青两眼放光地看着这个玉瓶。
“你是说,骆朗被装在这里边?他会有危险吗?怎样才能救他出来?”赵展鹏急切地问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小青为难道:“当年老主人就只提了一嘴,还是他在一本游记里看到的。”
赵展鹏的眼里刚升起的生机瞬间散了,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千回百转:“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救他?”
王暮雨拿起玉瓶,试着往里边灌输灵气,可是它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暮雨不信邪,又加大了力度,这次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刺眼的白光从玉瓶里迸出,一下自轰到了王暮雨身上。
王暮雨脸色一白,只觉得心口被重击了一下,一丝鲜红的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腥甜的味道充满了口腔。
颜渊连忙扶住摇晃的王暮雨:“怎么还受伤了?这死物居然如此厉害?”
颜渊心疼地给她擦擦嘴角,王暮雨靠在颜渊身上休息,轻声道:“不小心被反噬了,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只是这个天道本源液,怕是不太好对付。”
颜渊眼光一闪,扶住王暮雨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如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不信安宁侯会不来。”
赵展鹏被颜渊一提示,立即对门外的小厮命令道:“去!找那老东西,就说少爷我性命垂危。”
那小厮从小就跟着赵展鹏,目睹了他的种种,也是个忠心耿耿的,听了命令,立即就跑去了。
趁这会儿空闲,颜渊为王暮雨疗伤,两人相对而坐,用小青教的方法,把自己的灵气导入王暮雨体内,顺着筋脉游走。
王暮雨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颜渊,那深邃的眸子仿佛藏满了隐秘的忧伤,留给外人的只有狡猾和笑意。
想起之前晋升时那个幻境,王暮雨忍不住垂眸,苍白的脸上多了一片红晕。
赵展鹏心中有了主意,也没那么担忧了,转眼就看到王暮雨盯着颜渊看,脸上还有了娇羞之色,心中喟叹,不知道这两人将来的结局如何,不过……应该也是一路坎坷吧?
半个时辰后,王暮雨伤势已经差不多好了,算算时间,那安宁侯也该到了。
赵展鹏抽出自己的佩剑,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左胸上插去。
闷哼一声,泛着寒光的剑穿透了身体,从后背漏出,带起了一阵血箭,赵展鹏瘫坐在地上。
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三人都清楚,这一剑很巧妙地避开了心脏,只差半寸,他就没命了。
颜渊和王暮雨惊讶,虽然知道他要用苦肉计,可是没想到他下手如此利索不要命,心里对他和骆朗的情,更多了一丝敬佩。
赵展鹏因为失血颇多,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那老家伙做事谨慎小心,不能让他看出破绽,王兄弟和颜丞相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王暮雨点头:“小心行事!”
王暮雨和颜渊躲到了暗处,希望安宁侯对赵展鹏还有一丝父子之情吧……
安宁侯果然赶了过来,锐利的眼光在看到地上的赵展鹏时,有一瞬间的慌乱:“怎么回事儿?是谁把你伤成了这副模样?”
赵展鹏轻咳,嘴角的血流了出来:“是我自己动手的,如今这局面,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安宁侯有口无言,随即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来人!找大夫,快!找大夫来……”安宁侯虽然气恼,却也没有失去理智,从身上撕下衣摆,试图堵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赵展鹏轻笑:“晚了……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给骆朗吃的药吗?我刚……噗……”话还没有说完,赵展鹏又是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安宁侯的慌乱藏不住了:“不,你怎么可以……”
“我的骆朗,他好不容易又活了过来,我……却又一次……把他……弄丢了……”
赵展鹏两眼带着凄凉,看的安宁侯心里一突。
“不是的,他,他还活着,你别死……不可以死……”
“活着?呵呵,我……不信,我找了他……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在你的手里,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既然他死了,我怎么能苟活?至于香火……传承,你老当益壮……”赵展鹏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你……哎!他真的还活着,正和你姨娘在一起,你给我听着,你不可以死,我这就给你拿解药去。”安宁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起身就要往外去。
赵展鹏却拉住了他的袖子:“我不信,你……是不是把姨娘也……咳,咳咳……”
安宁侯看他一心求死,心里的伤痛再也藏不住了,一行浊泪流下:“你真的以为我留着你只是为了赵家的香火吗?你是我的儿子啊……我和她的亲生儿子……”
赵展鹏眼神迷离地看着安宁侯,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安宁侯掉眼泪,在他眼里,这个老头总是板着个脸,严厉的指责自己,命令自己,让自己反感、痛苦,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的心到底是不是人心。
“你心里还有姨娘?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她相见?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也见不到她,她与我之间有了误会,她不肯见我,是我对不住她……”安宁侯这时候像是老了十岁:“她躲着我,不肯见我……也不肯听我解释……不肯原谅我……”
赵展鹏又是一声咳,血又流了出来,虚弱地擦擦嘴角:“她在哪儿?我姨娘……和骆朗在哪儿?”
安宁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慌忙道:“你先把血止了,你姨娘……就在一个玉瓶里!”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安宁侯看着赵展鹏倔强的样子,果然和那个女人像极了:“我联系不到她,只能等她自己出来,你若现在死了,就真的见不到她们了。”
赵展鹏眼前的安宁侯越来越模糊了:“不要骗我……”
“你和她真的像极了,是我错了,不该这么做。”安宁侯抱起晕过去的赵展鹏,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以往挂着的严厉都悄悄成了慈爱。
安宁侯把赵展鹏就近安放在这间屋子的睡塌上,轻柔地帮他擦拭掉脸上的污血:“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与你好好说说话。”
这时候,大夫来了,帮赵展鹏处理伤处:“公子这一剑虽然没有伤及心脏,可是流血过多,加之近日劳累过度,心境大起大落,已然伤了根基,怕是不太好医治,若是能熬过三天,应该就无碍了,只是……希望不大……”
安宁侯呼吸有些困难,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住榻角。
大夫出去后,他又拿来了那个玉瓶,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文儿,你快出来看看吧……咱们的儿子……就要命丧黄泉……”
玉瓶毫无反应,他就知道,这样子根本叫不出她的。
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绳,红绳上还坠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银铃铛,这是她走之前交给她的,她说过,若是有一天,他想明白了,要放她自由了,可以把红绳投入玉瓶,她会出来与他见最后一面。
他一直贴身带着这根红绳,他与她第一次相遇时,她的红绳丢了,恰巧被他捡到,他们就这么相识了。
可是她却残忍地要用这根红绳做离别的信物?他宁愿相信她只是生气了,也不愿相信她想离开他。
她躲起来后,他刻意的忽视赵展鹏,刻意地冷漠,刻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只想逼她出来,可是他失败了。
犹豫再三,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赵展鹏,终究还是把红绳投进了玉瓶,玉瓶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亮光,红绳消失不见了。
只见玉瓶白光乍现,晃得他眼睛都有些生疼,禁不住想流泪。
片刻后,白光散去,一位婉约典雅的女子和一个清朗如玉的男子站在了安宁侯的面前。
女子面容冷漠,开口虽如莺啼,话却句句如刀割:“你终于要放我自由了吗?果然心狠,耗了我十多年的光阴。”
“文儿,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听我解释?”安宁侯看到容颜一丝未变的女人,忍不住有些激动了。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不就是这样?你为了那个女人身后的权势,亲手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儿,还狠心要把鹏儿给她养,这不是你亲口下的命令吗?”女子脸上更多了一丝痛苦和厌恶。
“我,我那是迫不得已……”
“好了!不用解释了,你要是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就放我们走吧!”女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你们不能走,鹏儿他……”安宁侯急忙阻止:“你们自己看吧!”
女子这才看到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赵展鹏:“鹏儿?他怎么了?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女人的质问,安宁侯低下头:“他……是为了……见你,自己捅的……”
“不,不对!这么多年了,他都没事儿,怎么会这个时候为了见我以性命相威胁?你在说慌!”女人锐利的眼光盯着安宁侯。
安宁侯一个大男人,头更低了,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先别管这些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救鹏儿?大夫说,他现在很危险。”
女子痛心:“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把鹏儿托付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为人父的吗?”
“我……对不起……”安宁侯低声道歉,在她的面前,他总是理亏的那个,谁让他当年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换做一般女人,应该会原谅他的,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痛恨他,难道这就是爱之切,恨之深吗?
“什么都不用说了……”女子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赵展鹏的脸颊:“鹏儿……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是娘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今日……都补给你……”
安宁侯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文儿,你要做什么?”
“当年你我在菩萨庙相识时,你也曾经问过我,我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那时我爱慕你,就告诉了你玉瓶的秘密,然而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姨娘悠悠道。
“这玉瓶确实是我家传之宝,能纳物藏人,然而最大的作用并非如此,而是让人脱胎换骨。”
“你好奇为什么除了我,别人都不能驱使这玉瓶,那是因为我有乔家正统血脉,还从我母亲那里继承了血契,只有继承了血契,我才能驱使玉瓶,也只有继承血契,我才能青春永驻。”
“但是,继承血契的条件是……母亲的死……”乔文儿最后一句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细如蚊虫。
“这……怎么会这样……不要……”安宁侯大惊失色。
骆琅一脸迷茫,但也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要牺牲自己去救赵展鹏的事实:“文姨,你……”
乔文儿这才看向一直静静待在一旁的骆琅:“好孩子,你和鹏儿自小一起长大,你放心,我不会让这老匹夫伤害你的。”
乔文儿说完,又看像安宁侯,脸色骤冷:“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但是他是我当年捡回来的,你没资格要他的命!”
安宁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也是后来才从下人嘴里得知,这个骆琅居然失忆了,既然没有杀成,就以后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