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气得发抖,心里也慌得一批,被欢颜楼赶出来,她确实无路可活,不过让她回去求那个混蛋,她的骄绝不会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接着找,我家小鹤怎么可能会不见呢?他那么听话,找不到人就别回来!”男子略带疑惑,“不过那个女人是怎么有胆子把小鹤弄丢的,去查。”
欢颜,欢颜楼楼主,邬城乃至乌州都排得上号的人,只要是邬城人就都知道,与其惹欢鹤不快还不如直接自刎来得痛快。
欢鹤可是欢颜唯一的弟弟,宝贝疙瘩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那种,如今不见了,明眼人都能预见邬城又要重洗一次牌了。
因为即使不在邬城,只要在乌州,欢鹤不管怎么横只要不捅破了天,他哥欢颜都能护着他一辈子。
即使是捅破了天,也有高个子欢颜在上面替他顶着。
这一次失踪,怎么看都有阴谋的味道啊!
“大婶……”
“你喊什么?”
步念满含温柔的声音响起,惊得欢鹤那是鸡皮疙瘩直往下掉,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
“不是,姐姐听错了……我是想问姐姐叫什么?”欢鹤暗自咽了口口水,问道。
“怎么,想知道我的名字,然后报复我?”步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
“我不是,我没有,不想的!”欢鹤一听这还得了,这女人怎么这么邪门,他想什么都知道了,赶忙否认。
步念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放心吧,就算知道了你的小心思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没兴趣对着你那张娃娃脸。”
┻╰(‵□′)╯
“不是,娃娃脸怎么啦!惹着你了?”欢鹤不干了,控诉道。
“不怎么样,就是没·胃·口!”
欢鹤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整个人周围都充斥着抑郁的气息。
“你叫什么?”步念轻笑,靠在墙上问躲在角落里的欢鹤。
“欢鹤。”瓮声瓮气的回答。
“安念,念想的念。”
欢鹤惊讶地抬头。
“看什么,我又不怕你报复。”
“你……知道我是谁吗?”
步念微笑地看着他,很淡定地说:“我管你是谁,在我这就要乖乖待好。”
“反正我也确实不知道你是谁。”
一句话让欢鹤彻底安心了,乌州势力欢颜楼排第三,几乎无人不认识他。
而行为上有些嚣张跋扈的他也算得上臭名远扬了。
今天遭到神秘人的追杀逃至此地,无可奈何才躲进这个女人的房间。
现在的他,随随便便一个人一只手都能捏死,她若是知道欢颜楼,再看她的架势或是他运气不太好的话,他都有点担心会不会因此拖累兄长。
哥哥做的已经很多了,所以这次要做个不帮倒忙的好弟弟。
“不管怎样,先谢谢你。”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论因为什么原因。
步念叹了一口气,很是头疼地看着他:“那你不走是准备让我撵你吗?”
(⊙o⊙)
欢鹤愣住。
“我这么可怜……”
“不管你怎么掩饰,外表装饰得再光鲜亮丽,你身旁总萦绕着一丝丝血腥味。所以你的现在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追杀别人,而如此狼狈的躲进我的房间,你只可能是被追杀的那一个。我并不想惹麻烦。”
“再从你的言行举止和你想要极力隐藏什么的表情上看出,你出生或者背后的势力并不差,能将你追杀成这样或者对你如此杀心锲而不舍的人,他背后的势力自然也不小。你就这样躲到我房间里面岂不是害了我?”
一字字一句句狠狠的敲在欢鹤的心上,他也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做法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可是自己的小心思如此明了的被点明出来,让他有种剥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的感觉。
——很羞愧。
“我……”
她会把自己赶出去的吧,毕竟谁都不喜欢被人当枪使。
欢鹤忐忑不安地想。
“我可以帮你一次,看在你的背景应该不错的份上。”
“可你也说了,追杀我的人背后势力也不小……”
“有的时候让别人欠我人情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步念玩笑地说。
欢鹤:“……”
女人,你的想法可真恶劣。
“身份。”
“啊?”
“我是问你是什么身份?”
欢鹤不说话了,他刚刚才下定决心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能就这样被这个女人炸出来,他还要脸的!
“好吧好吧,不为难你了。过来吧。”步念揉了揉眉心,喊道。
“叫我?”
“不然呢?”
“哦。”
欢鹤乖乖地走到步念旁边,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只见步念从怀里拿出什么,用修长的手指往上面一蘸,就准备朝他脸上抹。
欢鹤不动。他明白,若是这个女人想杀他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用这种方法来取他性命。
“倒是挺识时务的。不用担心,就是在你脸上做点掩饰,免得你跟我出去受你连累。”
步念速度很快,用不知名的笔和涂料在他脸上画了不到一会儿就好了。他的眉毛尤其作为重点受到了关注。
步念做完这一切,欢鹤伸手就要去摸,步念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别动,还没定型。”说完,开始整理她的工具,“你的眉毛很好看,像女孩子的,秀气又灵动,若是因为眉毛而让你我丧命得不偿失。”
欢鹤今天又是被夸可爱,又是说像奶娃娃,又是说眉毛像女孩子的,如今脸上都有些烧得慌,被步念涂抹得略显暗然的皮肤透露着羞赧。
“别说了……”
“不是说已经二十多岁了吗,别告诉我你还是个童子,这么容易害羞。”步念话语中尽显轻浮。
“喏,换身衣服吧,那身烧了。”
欢鹤看着眼前鸦青色的衣袍,面露不喜,扭扭捏捏不愿意换上。
“这颜色不适合我啦。姐姐~”
步念一个眼刀子飞过来,欢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不情不愿地换上。
“喜欢一身白衣的小公子怎么会换上如此暗淡的颜色呢?”
步念一句不经意的话惊醒了欢鹤,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一向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白衣公子,向来不喜欢那些颜色无光的衣饰。
如果他还穿着那一身惹眼的白色衣袍绝对有可能栽了。
“对不起。”欢鹤嗫嚅道。
“好了,你睡地上,我睡床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随从。抗议无效。”
“我这么娇嫩,你竟然……”
欢鹤气急,他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即便是没有和哥哥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哥哥也绝不会让他吃苦。
这个女人!
“怎么,没有吃过苦,就不愿意再吃苦了,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处于被追杀中,而我现在收留了你,冒着巨大的风险。”步念冷笑地斜睨着他。
“哼!因为你我连一个热水澡都没办法洗。”
终于,欢鹤还是妥协了,他有错在先怎么都理直气壮不起来。
一夜好眠,无梦。
步念从记事起就没做过梦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可她不敢问,不论是身旁的宫女太监还是母妃郑清合她都问不出口。
作为皇女,满皇宫的宫女太监看她的眼神只有畏惧。
做第一次梦,应该是在割舌的前一天晚上。那是个噩梦,入梦的她满眼都是血,死在她面前的是一只砍了脑袋的狐狸。梦中的她不能说话像个哑巴,成了个哑巴公主。
是的,是公主而不是王爷。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她依旧处于惊恐和恍惚中。
噩梦成真了。
她失去了舌头。
二皇子死了,被砍了头。
“……二哥养的的狐狸是皇城里最好的一个了!”年少的她曾见过二皇子对一只雪白的狐狸宝贝得不得了,当时就赞叹了一句。
二皇子死的那一天,狐狸早他一步也赐死了,当着他的面被宫人掐死的。
他满目欲裂,红眼看着,无声地尖叫着,痛苦着。
宫人掐都有些用力了,尖利的指甲刺入了狐狸的皮肉中,鲜血染上了这只雪白狐狸的蓬松而柔软的毛,夺目而绚丽,惊悚而诡异。
二皇子疯了。
坦白说,当时还幼小的她对于下了这一命令的父皇变得畏惧了,当真是铁石心肠。
心中也留下了阴影。
黎明的光破晓天际,穿透云层抵达人间。
清晨的风微微吹动窗外的叶,带起沙沙作响的声音。
金色的虚影惶惶照到步念的睫毛上,碎影随之颤巍巍地动了动,于是,她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眸。
这是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啊,和她母亲的一模一样,看似慈悲怜悯的眼睛深处藏着如雪般的淡漠。
这才是星鸦的女儿,清秋百年来最近似于神的存在。
“还想接着睡吗?那你一个人留在这吧,我准备走了。”步念开口笑道。
被一眼看穿了小伎俩的欢鹤有些演不下去了。
他才不会告诉她,他刚刚在偷看她呢。
这个女人的睫毛真的很长,眉毛有些浓密但出奇的好看秀丽,头发很黑很长,摸起来应该像绸缎一样舒服吧,皮肤稍微有些蜡黄,面容平平淡淡的,纤瘦的身形却也出奇的有气势。
这种感觉只在哥哥身上感受到过,但没有哪方势力有听说过她这样的人。
真是奇怪。
步念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我不属于任何势力。”
这么一个奇怪的女人若不是实力强大怎么敢一个人行走在外面。
不过这点欢鹤倒是猜错了,步念现在还算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学徒。
要不是有个坑徒弟的师父,步念也不至于现在奔波劳累。
步念装作没有看见欢鹤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保持微笑道:“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要不先跟着我吧。”
“嗯。”欢鹤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若是这样的人不能收为己用也不能成为敌人。
就这样拐走了乌州欢老板的弟弟的步念一路赶到漱玉县殊归镇,一路风平浪静,没有刺杀也没有追杀。
平静到欢鹤的小心肝直跳。
步念一脚踏入德禄坊的门槛,一手拉着欢鹤。
“这就是乌州排行第二的德禄坊啊,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最后一句,欢鹤小声嘀咕道。
“姑娘回来了?”
闻声寻去,男子立在楼梯口,与初见之时一样。
“可有线索?”
“你还知道我刚回来?”步念娇笑道,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硬是给她笑出三分妩媚。
“看我这脑子……姑娘请!”夙礼说完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请步念上楼。
跟在步念身后的欢鹤心中那个惊涛骇浪啊,一个女人让德禄坊的主子做出这样的态度该是有多逆天啊,幸好没得罪,阿弥陀佛,善哉!
在心中默念几遍善哉后,仔仔细细回想有没有开罪过步念的地方。
这想的一来二去,便跟到了楼上。
“姑娘……”
步念轻笑:“说实话,你那心上人也是……让人一言难尽呐……我不知道你是否知她前世因果,但今生你与她的确无缘。”
步念一句话,抽光了夙礼所有气力,失魂落魄地瘫软在地。
“啧——”步念转而改变态度嫌弃地看了一眼夙礼,“不就说了一两句话就成这样,你人生处了情爱就没啥别的事了?”
“我活着,为她……”
呵。
步念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同情夙礼。
也许她去山谷中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现,但她那位名义上的母亲制造的幻境似乎意有所指。
女子前世名为孙露潇,那夙礼前世在这群人中担任什么样的角色呢?
其实这么细细想来事情不就变得很有趣了吗,步念微勾嘴角,荡漾的笑容连欢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位丽妃身边出谋献策的丫鬟似乎不太一样,看到最后,一小小婢女竟然毫发无损,功成身退,再是迟钝步念也该回过味了。
她叫什么来着?
对了,叫雅欣。
这名字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雅欣雅欣,反过来不就成了星鸦星鸦了吗?
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自己的母亲在怎么说最多也就二三十岁,扯到开国皇帝那一辈的人都是老祖宗了,不可能有人活到现在。
想到这里,步念眼神一暗。
有些东西很神奇呢,似乎可以无视时间的枷锁,来去自如。
竹西平时也有意无意地向她提到过一些鲜为人知的秘辛。
比如时间重置,阴曹地府,鬼差阳吏,时空裂痕,虚空商人……
她当时甚少在意,不过他说的好像是存在的吧?毕竟她母亲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呢,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天生对自己就有愧疚与厌恶,应该也与这个脱不了干系。
步念斜睨了一眼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夙礼,嘲讽地笑了笑。
真是装情深的一把好手……
把别人当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