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团!切莫惊慌,这是演习的一环,按平时训练的反炮击教范处理,迅速躲进堑壕掩体中!”
克伦威尔迅速通报全团,借此稳定军心。
数百发炮弹随即袭来,狠狠地向着实验团的阵地上,火花倾泻而下。
这是没有预先进行试射,而是直接进入效力射的暴力蹂躏。
“临时傀儡唤灵——鬼灵蝙蝠!”
露西妮从腰间抽出权杖,召唤出十数只巨大的蝙蝠,在临时指挥部的上空盘桓,勉强构筑脆弱的肉体炮灰防线。
“大小姐,事有古怪!未进行试射而直接进入效力射,是极为浪费火力的打法,甚至在实战中也不会如此行事,何况是演习?除非……”
她首先注意到了突如其来炮击的蹊跷之处。
如果是周围炮兵单位的演习,出于失误炮击了实验团的坐标。那么至少应该在试射以后,再进行彻底的效力射。
实战中常会出现射偏的情况,这是一种节约弹药和炮兵体力的布置。
危急关头,血族固有的特性使爱莎拉迅速冷静下来,接茬说道:
“哼,我明白。除非,对方早就确定炮击的各项参数,所以一开始就能冲着我们来。”
“主君,请您速速回避,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爱莎拉点了点头,和一干指挥部的校官迅速撤离,躲到了指挥部专属的掩体之后。
铺天盖地的炮击袭来,被誉为战场之神的炮兵果然名不虚传。
短短几分钟过去,原本的“指挥部”已成为了过去式,只留下幔帐和零件的一地狼藉。
对于听力敏感的血族而言,爱莎拉和部分血族出生的军官,在炮击的震慑下几乎要晕厥过去
咚隆——
咚隆——
她原本鲜艳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脸色更变得惨白,拼命忍受着从未感受过的震天声响。
近距离聆听战场之神的教诲、冲击波和烟尘席卷在身旁和脚下,爱莎拉还是头一次有着这样的经历。
“露…露西妮,我…我有点不行了。”
她无力地瘫软在露西妮的怀里,耸拉着脑袋抱怨着,脑中还回转着“嗡嗡”的声响。
露西妮本就是炮兵军官出身,对于这种情况虽说是司空见惯,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自己也惴惴不安,她也只得安慰爱莎拉道:
“大小姐,血族军官应对炮击时,通常会通过魔法降低周围的声音响度,迟滞炮声的传递。这次事出突然,没能来得及预备,是在下的失误。”
说罢,她竭尽所有的魔力,在爱莎拉身旁构筑了一个隔音墙。
爱莎拉的脸上稍稍恢复了血色,大脑开始回转思考。
“……可恶,究竟是什么人盯上了我们红堡!居然选择对军区下手,这是什么来路的家伙!?”
红堡在察里津地区势力庞大,想要夏洛蒂公爵和红堡倒台的仇家简直太多了。
但是,有能力操纵部队,敢在军区驻地下手的,恐怕没有哪一股势力。
爱莎拉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事发究竟有何原因,只得先挺过眼下的危机再说。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炮击才渐渐停止,整个阵地已是一片狼藉。
不少士兵在阵地中惨遭炮火蹂躏,成为了曾经被称为“人”的不明物质。
“如此惨烈的炮击,还能保留这种程度的防线。”
克伦威尔环顾四周,他惊讶地发现,虽然不少工事土崩瓦解、人员遭受损失,但远比预料的损失要轻微得多。
可谓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以堑壕为核心构筑的作战理念,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得到了证实。
他向下传令道:
“立刻收拾阵线,各个医疗班上前救回重伤者,轻伤者原地待命!”
爱莎拉也从防御工事中探出脑袋,带着一丝怯意,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般,警惕地环顾四周。
不过,初次体会实战环境,她几乎没有出现过激反应。以超乎通常新兵的水准,已基本恢复了冷静。
“露西妮,你速速赶回红堡,将红堡的所有卫队调来,包括我的亲卫队。”
“明白,谨遵大小姐的指示,我一定快去快回!”
“调亲卫队返回后,不必回到这里,直接插向对方炮兵阵地一探究竟。如果对方还未停火,即行攻击!”
目送露西妮离开,她立刻向克伦威尔命令道:
“克伦威尔,立即命人通报电台,查问是否有炮兵单位部署在那个方向!致电立即停火!同时请求空中力量侦查!”
“明白!”
片刻后,电台的回复传达到——
“在山头对面驻扎的,是二十师二团的一个炮兵营,已即刻致电停火。”
二十师的炮兵营?
那是前天刚从华纳罗口中听到的营。
正是昨日借用演习场地,令实验团演习强行推迟一天的部队。
“简直是在搞笑,帝国军炮击帝国军,直接进入实弹装配的效力射,还是昨天借用过场地的部队!”
能够解释对方的炮击为何如此“精准”,对方必然是在昨天借用场地的时候,提前测算好了精确距离。
若是这其中没有些什么猫腻,恐怕就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正当此时,只听闻一阵马蹄疾行之声,由远及近地,由对面的山底下传来。
“马队?炮兵营麾下竟然会有马队?这是怎么回事?”
两队骑兵从实验团的两翼袭来,他们摆开阵势,朝着阵地两侧狂飙突进而来。
他们腰间别着一米多长的大马刀,身着帝国赤红色骑兵军装,军容整齐焕发,充满了敢死骑兵应有的英姿和魄力。
骑兵营一手握枪,另一手按在腰间的大刀之上,似乎来意不善。
一旁的尉官连忙问向克伦威尔:
“中校阁下,电台不是说下达了紧急停火令吗?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受到友军的突击?”
克伦威尔看向两翼袭来冲阵的骑兵营,仍有些紧张,手心里直冒冷汗。
“不要轻举妄动,停火令已经下达,我们不能首先违抗命令。传令下去,严整以待,但不许开枪!”
然而,话音刚落,指挥尚未下达,对方先头的骑兵首先在马上鸣枪,对阵地上冒头的士兵开火。
砰砰——
砰——
炮兵蹂躏、骑兵包抄冲锋,一如教范般的标准战法。
骑兵在百米距离上鸣枪一轮后,不执行繁复的装弹工作,立刻收起手枪,马刀出鞘,眼看着包抄了阵地的两翼。
袭击阵地两翼,向侧面迂回包抄,同样一如教范。
“竟然在停火令下达的情况下动手!对方这是要彻底豁命!?这可是南部方面军的驻地啊!”
从理性层面看,克伦威尔完全找不出对方继续进攻的理由。
正因为他是冷静理性之人,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提心吊胆、对敌人的后备力量无法衡量。
他就连手背上都微微渗汗,由于不知对手底细,加上对骑兵突击的恐惧,令他感到不安。
正当此时,爱莎拉的一只小手抚上了克伦威尔的大手,以柔和平静的声音,抚平了克伦威尔些许的紧张。
“别担心,克伦威尔,两个时代错位的骑兵营而已,只需要两个机枪排就可以彻底扫荡,你不相信吗?”
实验团拥有整整一个机枪营的奢侈编制,唯有在固守阵地方面,可谓相当地擅长。
克伦威尔不再迟疑,厉声下令道:
“立刻展开弹幕防御,不用吝惜弹药,全力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