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祁揉着眉心,瞥一眼画上的冷清女子,再看一眼低首敛眉的小姑娘,心里一时纠结。
今晨京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二姨母家的幺子前几日失踪,有人怀疑跟绝情谷的女弟子有关,还特意给他送来了那人的画像。乍一瞧画上的女子与府里的叶灵颇为相似,再加上她身边还带了一个叫叶……的孩子,都让凌祈心里起疑,可真将人叫过来对比一番,他又觉得这二人终究是不同的。
凌祈是见过叶苓的。
几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那个叫叶苓的女子,以一人之姿独战群雄,在当时的江湖中可是引起过不小的动静,且那女子一向以孤高冷傲自居,不善与人交谈,是出了名的冷美人。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凌祈忍不住发笑。
若说这姑娘心思单纯,可她偏能随机应变,性子跳脱。若说她狡猾多端,有时候又莫名惹人心怜。且在渡口的时候,他探查过这人脉象,与常人无异,根本不是一个习武之人该有的脉象。更何况她与身边那孩子相处的方式,旁人都能看出二人关系非同寻常。
难不成这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二人?
事实上,凌家与苏家虽是姻亲,但这几年来往甚少,凌祁对于那个失踪的表弟并无多少了解,此次也是那边说二姨母因为幺子的失踪而昏迷不醒,故京都那边才这般重视。
凌祁凤眸微眯,一时无言。
“公子若无事,小人便先退下了。”叶苓偷眼望他,趁后者失神之际,弯身悄悄的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到一半,身后那人懒怠的声音响起。
“本公子让你走了吗?”
“……”叶苓转身,低首无言。
“……罢了。”
好一会儿,公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将画轴递给旁边的下人,凌祈以扇遮面,狐狸似的眼眸微弯。
“如儿现在有了身孕,口味变了许多,昨日与我说想吃云芳斋的酸糕,你若是无事,便出府购一些回来罢。”
“是。”
“……”凌祈看着还没动作的姑娘,“为何还不去?”
“公子。”叶苓为难的抬起头,眨眨眼,小心的朝他伸出手,颇有些可怜,“银钱。”
“……阿福,去账房支些银钱给她。”凌祈气笑,眼看着小姑娘拿起银钱喜笑颜开的跑出去,面上有些哭笑不得。
见钱眼开,狡猾多变,性子跳脱,若说这人是冷美人叶苓,谁会信?
“公子,还要继续查吗?”一旁的凌泽小声询问,坐着的公子默了会儿,习惯性的打开折扇遮面,眼眸微眯。
“罢了,不急于一时,若她真是叶苓,如今人既在我凌府,多留意便可,今日起你派人跟着她,若这人真的心思不纯,就无需手下留情了。”
“是。”
“另外没有我的允许,莫要惊动家主和苏家那边的人。”
“是!”
云岭县的街市是极热闹的,长年积累下来的内外商贸交易,让得街市上的商物可谓是琳琅满目,还有一些甚至是叶苓前世从未见过的,因此等她差不多逛完时,已经是晌午时候。
姑娘一时心虚,忙一路询问着找到了所谓的云芳斋,排了好一会儿队后方才提着盒酸糕打道回府。
只是走到一处时,前面突然聚了一众百姓,叶苓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便好奇的上前,却在看到门板上画着的人时面色一变,想也没想的捂着嘴咳了起来。
有人奇怪的望她,叶苓假装没看见,捂着唇眉眼弯弯的看向旁边的一位大娘。
“大娘,请问这画上的人,是犯了什么罪吗?为何要将她贴在此处?”
“俺也不知道啊。”大娘摇头,“这告示是今早才贴上去的,这姑娘模样看着还挺端正,也不知犯了什么罪,可惜哟……”
“确实……”叶苓笑了下,趁着周围的百姓议论的空档,捂着半张脸默默的退了出来,一路镇定的往府邸走去。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叶苓现在有些心乱,先是凌祈将她的画像拿出来,然后是市集里贴出的寻人告示,也不说明理由,就是要寻她,而这背后肯定有什么她没有想到的东西。
可究竟……是什么呢?
叶苓咬唇,面上有些苦恼。
“叶灵?”
“……”
“叶灵?!”
“……”叶苓慢吞吞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秀眉微拧的姜姑娘,“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你今日怎么了?”姜珂拧着眉看她,“我方才叫了你好几次都不回,可是出了什么事?”
“……多谢小姐关心,只是小人近日不知为何总是心绪不宁,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叶苓满面愁容。
“怕什么?!”姜珂拍拍自己腰间的蛇鞭,“有本姑娘在,尽管放马过来!”
“……”叶苓无言,默了会儿,温言开口,“小姐方才叫小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也不是。”姜小姑娘犹豫了下,将叶苓拉到一处僻静地儿,观望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后方才低首,与叶苓小声耳语。
“我刚才在前院听凌祈他们说,那个什么独孤氏的公子,过几日便要来这边了。”
“独孤氏的公子?”叶苓看她,后者点点头,面上纠结,“就是那个与我指腹为婚的独孤公子,据说那人从小便是个药罐子,而且活不过加冠年岁,你说若是他真的看上我,那可怎么办……”
“……”叶苓低下头,面上若有所思。
独孤一族极善用毒,相比起其他氏族,更令武林中人忌惮。据说因为体质缘故,独孤氏的每一任家主皆活不过而立。而姜珂是姜家的嫡女,独孤氏再怎么也不会让人家的嫡女嫁给自家的庶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按照姜珂的说法,独孤氏过几日要到这边来,肯定有一部分是为了这门婚事,难不成那个独孤公子会是下一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