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苓性子随和,在凌府待了几天,便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再加上姜珂也是个放得开的主儿,没多久姐弟二人便在府里落了脚跟。
姜珂喜欢膳房师傅做的桂花糕,因此常吩咐叶苓拿一些回来解馋,这日叶苓正提着食盒往姜珂院子走去,因是低着头,所以撞到人的时候,姑娘还没回过神来,等她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时却是一怔。
年轻公子打开折扇,面上含笑的看着她。
“许久不见,姑娘近来可好?”
叶苓眼里闪过一丝怪异。
她是姜珂的随侍,因此经常跟在她身后,而对于凌祈,除却上次的一面之缘,自进府之后,叶苓便再没见过这人。
凌祈这人,明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吊儿郎当,可这心里的算盘却不知打得有多响。初见那会儿他捏着自个儿命脉,若非软骨散的药性未解,只怕早已对她起疑。
何况在府里待久了,叶苓从其他下人嘴里大概了解了这人,虽一副风流公子模样,身边却没多少宠妾,偏生又极喜欢美貌女子,府里的大部分丫鬟姿色与叶苓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以至于叶苓身在其中,倒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另外一方面,苏小云的娘亲苏夫人是凌家的人,按照关系排下来,凌祈与小孩儿应该算是表亲关系,只是前世看惯了氏族争斗,叶苓终究不放心将苏小云交给这人,只得继续观望着。
心里到底有些忌惮,叶苓忙拾起食盒站起来,朝眼前的人福身行礼,面上诚惶诚恐的模样。
“小人只是区区奴才,少爷莫要折煞小人了。”
说完便起身欲要绕过去,却不想那人伸出手,将折扇挡在她面前,叶苓惊慌抬头,只瞧见年轻公子面上含笑,意味不明。
“说起来,”他眉梢微挑,“本公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人姓叶,单字灵。”叶苓柔柔的回答。
“哪个灵?”
“心灵手巧的灵。”
“你阿弟呢?”他看着面前垂首的姑娘,“前几日我听你叫他小云,可是他的名字?”
“……不是。”姑娘低下头,面上带了绯色,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凌祈挑眉,待她开口。后者犹豫了会儿,忽然上前几步,朝公子轻轻招手,后者执扇的动作一顿,却还是微垂了头,耳边是姑娘温软的气息。
“其实小云这个名字是小人胡乱编的。”姑娘声音娇软,气息温热,仔细听着似乎还带了些得意。
“他原本不叫这名儿。”
凌祈觉得耳朵有些莫名的痒,忍着伸手抓挠的想法,好脾气的附耳追问。
“那他原本叫什么?”
“……”
小姑娘忽然默了起来,凌祈转头,惊诧的看着她面上的羞怯。
“他原本叫……”叶苓偷眼瞥他。
“叶狗蛋儿。”
“……什么?”
叶苓不好意思的扯着衣角,“当年取名的时候,他们都说贱名儿好养活,于是便给我弟弟取了叶狗蛋儿的名。”
“……”
叶苓回去的时候,想起凌祈面上的呆怔之意,忍不住憋笑起来,一时心情极好,看谁都顺眼起来,而她不知道的是,之后每次凌祈看到苏小云,眼里总带着的怜惜和忍笑,让小孩儿每次都觉得莫名其妙。
跟叶苓一起伺候的丫鬟叫小春,是个珠圆玉润的小姑娘,一笑起来跟招财的小人儿似的,深得周围的人欢喜,对待叶苓也是极好,每次有什么好玩好吃的都要拉着她一块儿。
只是姑娘到底心悦年轻俊朗的富贵公子,每次二人一起时,小姑娘嘴里三句不离凌家公子。
这日叶苓正给姜珂屋里弄着安神香,身后忽然传来小姑娘的叫唤声,叶苓不慌不忙的合上盖子,转身好笑的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小春。
“怎么高兴成这样,难不成见着公子了?”
“你胡说什么呢?”小春扭捏的瞪她一眼,却是很快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将人往外拖。
“不要闹,我还有事要做呢。”
叶苓挣不过她,一时有些无奈,惹得小姑娘翻了个白眼。
“没闹,这些事不急,你先随我去前厅一趟。”
“为何?”叶苓凝眸。
“你难道没听说吗?”小春奇怪的看她,“昨日梨香院的如夫人有了身子,公子大喜,今日特地叫人在前厅派发赏钱呢。”
“……”叶苓挑眉,“小春,你不是爱慕公子吗?听到这个消息怎还高兴得起来?”
“……”小姑娘怔了一下,慢慢放开了叶苓的手。
“是啊……”小春喃喃着,尔后在叶苓呆傻的注视下,忽然掩面而泣,转眼便消失在院子里。
叶苓:……
不过有银钱可以领,对叶苓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自从之前过了一段苦日子之后,叶苓对于银钱越发的看重起来。而且她还得为回去的路费着想,如此想着,叶苓便也不急其他的事了,悠哉的往前厅走去。
只是才踏进前厅,叶苓便恨不能立马转身离开当自己没来过,某位公子却不如她意,见人已经到了门口,折扇一开,掩住微勾的唇角。
“小灵儿,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杯茶?”
“……”叶苓动作微顿,之后在里面公子的注视下,极为淡定的转过身,眉眼低顺的走进去。
“公子有何吩咐?”
“小灵儿,”凌祈弯眸,笑得像只狐狸,“我这里刚收到一副美人图,想让你帮本公子品鉴一下,应该不算冒昧吧。”
“公子折煞小人了!”叶苓吓得一哆嗦,只是凌祈并不管她反应如何,顾自吩咐一边的下人将画轴拿过来,尔后在叶苓面前慢慢展开。
“小灵儿,你瞧瞧这美人如何……”公子声音低沉,仿若带了蛊惑似的,让得姑娘略微失神的抬起头,看着画上的白衣冷面女子。
“你可认识这人?”
“不认识。”叶苓坚定的摇头。
凌祈:……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