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经营
石山顶上的厂子建成了，公司成立了，这只能说是我人生征途上的大本营建成了，但从创造财富的角度来看，这还仅仅是开始。对于一个人来说，“财富并不是生命的目的，只是生命的工具”，我们必须运用好这个工具。“金钱好比肥料，如不撒入田中，本身并无用处”。我煞费苦心赚钱，就是为了让它发挥肥料的作用，进而迎来一个又一个大丰收。
赚钱的路子并不是平坦的，到处有泥泞和风险，需要我们的勇气、毅力和智慧。我通过对我们企业当时经营的几项业务的分析，制定了物资流通这一块儿的战略目标。水泥销售的面太广，风险太大，我做了压缩，决定只做兰州市场，而且量不能太大；塑编袋的加工销售，利润太薄，应选择优良用户，以销定产，不再投入大量的财力和人力；而对于当时流转较快的啤酒大麦的销售，我们已经打通了销售渠道，而且利润可观，我决定把它作为我们业务的重点。以此为重点业务的考虑，我曾让公司的骨干人员反复酝酿，大家一致认为符合公司实际，方案切实可行。
岁月更新，时间的车轮滚进了1993年。我们宏泰公司的加工业务，以及其他多种经营和生产都运作正常，公司虽小，生机勃勃。魏武成具体负责加工生产，在生产过程中严格实行自检、互检、终检的三检制，确保了产品质量，没有让一条次品流入市场。他不仅是厂长，又是维修工、检修工，吃住都在厂里，可以说是连轴转的管理人员。联系产品用户、办理借贷事宜、回收货款和了解相关信息由公司的会计、出纳和一个销售员负责，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调查周边啤酒大麦的种植情况，为我们的收购和销售奠定基础。
我的工作就更忙了，首先是和钱江啤酒厂签订供货合同。由于上一次的愉快合作，人头都比较熟了，所以我顺利地签订了400万斤的供货合同。老潘担心我完不成，特意在备注栏内注明：“根据铁路运输能力实际情况，双方协商，数量可以增减”，老潘对我的关照由此可见一斑。我兴高采烈地拿着合同回来后，大家既喜又忧：喜的是宏泰公司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的生意，而这笔生意的利润又是如此的丰厚，我们公司的威望也会一步腾云；忧的是收购400万斤的大麦最少也需要200万元的流动资金，钱从何来？收来后又往哪儿摆放？我们这么几个人如何完成这个收购量？又如何发运？这些具体的实际问题，顿时盘旋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大家议论纷纷，我也开始冷静思考。我给大家说：“办法总会有的，只要生了儿子，总会有衣穿、有饭吃的。”
我拿着和钱江啤酒厂签订的供货合同，找到了农行的焦继祖行长。焦行长是个稳健而务实的人，他热情地接待了我，并通过田种刚和贺有德，详细了解了钱江啤酒厂的实力和上半年收货汇款的信用度，再加上他对我老朱的为人和办事能力信任，答应给我贷款100万元。只是他们下面的同志对这笔贷款仍有顾虑，认为我们宏泰公司刚刚成立，资产有限，风险很大；还认为宏泰是私营企业，一下子贷给这么大一笔款，似乎不妥。焦行长自有他的看法，他向同志们解释道：“我们要大力支持农业生产的发展，难得老朱找到了农产品的销售门路，这就是对农业生产的最大支持，就是对农民增收的最大支持。老朱办事稳妥，又讲诚信，给他贷款不会有太大风险。”在焦行长的极力支持下，我如愿贷得100万元。款贷到手了，大家心里踏实了。
根据销售人员提供的信息，我专门跑了几家大的农场，先后和建工局农场、五○四农场、兰化农场、白银公司农场签订了意向性啤酒大麦收购合同。除此之外，我又到裴家营、大靖、泗水供销社等处，也和他们签订了收购啤酒大麦的意向性合同。和这些大客户合作，就可减轻我们公司存放储存大麦的负担和压力，发货时直接拉运上火车就行了。
为了解决收购大麦时支付现金不足的问题，我悄悄地买了两个保险柜，放在办公室的立柜后面，存放陆续从银行提出的现金。厂区东面原来留有一块高地，为了便于大麦存放，我让郝江给我们抢修出来做库房。当然，除了这些主要的工作之外，我还抽空跑了跑袋子的客户和供应商。我们是有主次的，绝不能抓了西瓜丢芝麻，但在抓啤酒大麦收购这一重点工作时，也必须保证我们的多种经营，保证条条道路都畅通。
这一系列的业务跑下来，可苦了我的司机吴斌。别看他年龄轻、个子小，这小子出门机灵、开车利索，而且很能吃苦。每次出门我都是天不亮就走，赶上班就要到兰州、武威等办事单位；而回家时，往往都是和客户吃完了饭、陪客户喝足了酒才启程，这就意味着要经常走夜路。这么多年来，吴斌从未有过怨言，也没有出过一次事故。小伙子的尽职尽责确实令我感动。
我和啤酒厂签了合同并贷到款的消息不胫而走，田、贺二位经理听说后，搬动了县上的领导说情，让我帮助他们联系协调，帮助他们两家啤酒大麦收购大户也和钱江啤酒厂签订合同。我知道钱江啤酒厂的大麦需求量是很大的，景泰县能多销出些大麦，对农民确实是有好处的，我也希望景泰县能成为一个啤酒大麦的产出大县，在这个方面形成规模、形成品牌，就痛快地答应了。我很快通过电话联系到了潘部长，说明了我的心意。潘部长也给了我面子，答应让他们两家去人亲自洽谈，签订合同。这样，我的经销啤酒大麦的战略，就自然地带动了景泰啤酒大麦的销售，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打响了。
“生活中的适应者，才是真正的强者。”我们刚要摆开阵势收购啤酒大麦时，市场上的价格就出现了大的波动。我签的合同上，运到萧山火车站的包干价是每吨1100元，但是市场上的收购价格已经涨到每斤0.52元到0.53元，即每吨的收购价已接近了1100元，而且条山农场和县粮食公司已经按这个价格开始收购。可按这个价格收购，我每吨就得赔上近200元的运杂费。鉴于此，我立即打电话请来了钱江啤酒厂的潘部长和主管经理杨建伟。我从中川机场接到他们后，驱车直奔武威，然后由武威、古浪一线来到景泰，沿途他们观赏了大片的农田，盛赞我们这里是种植工业原料型农作物的好地方。到了景泰后，我先后领他们到条山农场和县粮食公司的收购现场进行了观摩，让他们亲眼看到收购的行情。他们佩服我的诚恳，一切情况确实和我反映的一样。潘部长又将这个价格和全国的大麦行情进行了比较，基本认可了景泰的大麦行情。接下来的几天，为了不让别的单位乱掺和，哄抬价格和乱压价格，我就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俩，带他们参观了一、二期黄河提灌工程灌区的啤酒大麦基地。一望无际的麦田、灿烂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好像都在泛溢着浓浓的啤酒之香，他们兴致大增，产生了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建设大麦基地的意向。我还带领他俩游览了昌林山、寿鹿山的松林美景，观赏了黄河石林的壮美奇观，让这两个江南人尽享了北国风光、黄河风采。总之，我想着法儿让他们玩痛快，想着法儿让别的客商接触不到他们。在游览观赏的过程中，我们谈定了新的价格：每吨到达萧山火车站的包干价为1480元。在他们要告别返回时，我才通知田、贺二位经理前来相送，并始终没有让条山农场和县粮食公司的头头和他俩接触，目的就是稳定价格，以确保顺利地做成这笔生意。送走他们后，田、贺二位经理对我很有意见，埋怨我不该窝藏客户，不让他们见面。当我说出谈成的新价格后，他们又喜上眉梢，也因此理解了我的做法，宽容了我的举动。
达尔文说：“完成工作的方法是爱惜每一分钟。”收购啤酒大麦是一件争分夺秒的事，必须巧妙安排，不失时机。我采用了两手并进的方法，先把已签订意向合同的几家大麦大户谈为期货交易，当时的价格是每斤0.53元，我大方地付给他们每斤0.55元，但是约定在10月底前提清期货，收割后暂由他们入库保管，我先付30%的货款，商定的违约金也是总货款的30%。这几家大户很满意，几家农场尤其满意，一是因为我给的价格很到位，二是夏收大忙季节，他们一时没有时间对收来的大麦进行晒、拣、包装，收割机一收，先入库再说。这种期货交易对我来说，也有诸多好处，一是减轻了存储的压力，二是调开了我支付资金的时间，三是由于时间充裕，大麦也可干透，质量就更有保障了。和这几家大户的期货交易，我只用一天的时间就谈成了，并和他们重新签订了合同；而裴家营、泗水供销社，由于他们的收购资金紧张，我先付了60%的货款，但价格只能是每斤0.52元。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腾出手来，集中精力，先搞大面积的零星收购。
农民各家各户种植大麦的面积都比较小，收割机一收，就急于出售，而零星收购大麦的人又比较多，所以在短时间内，要保质保量地完成大麦的收购任务，是一件艰巨而又复杂的大工程，不动脑筋，单靠我们公司的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我采取广泛发动群众的办法，号召全厂职工，积极联系自己的家人、亲戚、朋友，把他们及他们能联系上的人家的大麦统统交给我们宏泰公司。我们把公司员工的这一行动视为对公司的热爱和对公司的忠诚的具体表现，要在年终进行表彰和奖励。我在办公室的外墙上绘制了一个光荣榜栏，每天都公布着员工们当天的联系数量和累计量，最后要根据数量的多少进行奖励。这一举措，调动了全厂上下的积极性，大家纷纷采取各种手段进行联络，收效真是不小。另外，为了解决收购人员不足，为了为收购提供方便，我在一些大的村庄都设立了收购点，临时聘请了一些比较有能力的，并且在地方上威信较高的收购人员，帮助我们收购。我给他们的收购工作制定了最基本的原则：心放公，秤定准，确保干净，但不能苛刻，农民们头顶烈日，十指挖地，种点庄稼不容易，宁可亏咱点，不可亏农民。
我们付给收购点的费用是每斤大麦5厘钱，多收多得；同时，我们在所收大麦的袋子上编了号，谁收的大麦谁全程负责到底。这样一来，我们的收购工作就铺得很开，到处是宏泰的收购点，到处是宏泰人的欢歌笑语。宏泰公司的大麦处处堆积如山，宏泰人的声誉也随之传播开来，这场声势浩大的收购啤酒大麦战就这样轰轰烈烈地进行着。当然，我们公司的几个管理人员个个都忙得马不停蹄，不过他们可也都人人满面春风。忙归忙，但我们忙而不乱，我们分了几个组：魏武成、高佑东、陈鹏贤3个人分别骑摩托车各带一个人到各个收购点抽查、验收，严把质量关；吴银瑞、张家胜负责检查袋重，负责拉运；朱万成带着几个装卸工负责入库、储存；冯雪花、吴斌专门给各个收购点验收付款。各项工作繁忙而紧张，但却进行得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混乱。我是“自由人”，一面掌握全局，一面处处关照；哪里揭不开锅了，我就出现在哪里。就这样，我们红红火火、紧紧张张地大干了十二三天，顺利收购并运回了200万斤大麦，创造了一个惊人的奇迹。这期间，大家付出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艰辛，每天都是披星星、戴月亮，早出晚归，奔忙于各收购点。为了保证质量，我们还要亲自帮助农民晒、扬、包装、过秤。渴了，喝几口凉水，饿了，啃几嘴干馍或吃一把炒面。车一到，我们还要帮着装车，虽然之前说好了谁的大麦由谁负责装上车，但实际装车时，都是我们的人员帮着装的，就连我和老张，以及冯雪花都照样抬麻袋。那段时间，大家天天如此，大家都辛苦了，但相比之下，吴银瑞最辛苦：他带领几辆雇佣来的大汽车负责拉运，在每个收购点他都亲自指挥、亲自扛袋；各车煞紧捆好后，他往往打发他们先走，他的车最后收尾，就怕前面的车有掉包现象。有时候，由于大麦车回来得太晚了，临时雇佣的装卸工都已经回家了，魏武成、高佑东、吴银瑞、陈鹏贤等人就成了最好的装卸工。他们卸车不用别人抬，也用不着背，每人上前一次抱一包，端端正正就码上了垛；我和朱万成背不动，只能从车上给他们理顺了。一车10吨的大麦包，他们只用20分钟就卸完码好了。每次卸完车，他们都已全身湿透，他们的工作服，也早就被汗水和尘土糊得分不清颜色了，虽然如此，他们仍乐呵呵地欢声笑语，从无怨言。这是多么难得的龙虎之将啊！每每想到这些细节，我的心都会久久不能平静。我在想，人只要确定了坚定的信念，只要满怀着成功的希望，他的毅力和力量就会超越极限。我们宏泰的这些骨干，既是宏泰的股东，也是宏泰的中坚力量，他们把宏泰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宏泰的未来就是自己的未来，所以他们才有如此吃大苦耐大劳的奉献精神。
“人若能像音符一样，不去计较位置的高低，能够正确对待自己，就会奏出和谐美妙的乐曲。”我们宏泰人就是这样，从董事长、经理、厂长到会计、出纳，以及任何一个普工，都从不计较个人的位置，每干一件事，都能上下齐心，共同努力。这次收购大麦，之所以干得漂亮，成绩显著，就是因为我们计划周密、安排合理：我们人员分工明确，责任到人，而人人都尽职尽责、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任务；我们资金准备得充分，当大麦收购达到高潮时，很多收购单位从银行提取不到充裕的现金，唯独我们宏泰公司的现金兑现从不拖欠。交售大麦的群众纷纷反映，宏泰收大麦付款干脆，收购人员又随和可亲，大家都愿意和宏泰公司打交道。
人气很重要，这是我一贯很重视的。风风火火地收购完毕零星大麦后，8月7日，宏泰的第一批10个车皮的600吨大麦装齐启运了，别的单位都感到惊奇无比：宏泰人步步为先，车皮又是如何搞到的？他们开始吃惊、纳闷、寻思。其实，早在5月份我就请周致才给我申报了第三季度的用车计划，现在发货当然会如此顺利。经商既要有远见卓识，更要有出其不意的措施。10个车皮轰隆轰隆地启运了，我和朱万东随车到钱江啤酒厂交货。
9月初，景泰的大麦行情已经又高出了两分钱，在别的单位还在忙着收购时，钱江啤酒厂的80万元已经汇入了景泰农行我们宏泰公司的账户，焦行长沾沾自喜地向全体职工说：“我说老朱是个有素质的实干家，你们看怎么样？”大家这才算真正佩服了我老朱，也重新认识和评价我了。可我有了这80万元的来款后，腰更壮、气更粗了，发运起我的期货大麦来也就游刃有余了。期货大麦已经干透了，我就可以从各个供货单位直接拉运装上车皮，干净利索。尽管景泰当时的大麦已经上涨到每斤0.57元，但我们是有合同在先的，同时，那些农场的领导和职工都很有素质，没有因市场的变化而与我计较，都严格遵守了合同。
我的本家弟弟朱万东，是刚从粮食公司退休的职工，我聘请他常驻钱江啤酒厂，专门负责交货。江南的秋天，依然闷热、潮湿，我们北方人对这种气候还是很难适应的。朱万东住在一个小小的招待所里，床上热得根本无法待住，只能铺块凉席躺在水泥地板上，就这还被蚊蝇叮咬得难以入眠，为了宏泰公司的利益不受损失，他魁梧的身躯几天下来就消瘦了许多，但他依然坚持了好几个月。他的文化素养较高，又懂得一些易经文化，闲暇时，偶尔也给周围的人拆拆八字、算算卦，和钱江啤酒厂供应处的人相处得很好，我们公司从中受益匪浅。因此，朱万东也是我们宏泰的功臣之一。
正在我们从容发运大麦期货时，朱万东传来消息，钱江啤酒厂的进口大麦和新疆一带的货还未入库，他们的库存已空，生产线有停产待料的可能性，建议我们抓住这个好时机，抓紧发货。得到此消息后，我就想法加大发运力度，但跑车皮的难度很大。我隔三差五地跑兰州，通过周致才和兰州铁路局的货运部主任取得联系，总算争得了支持，在11月底前，我们的2100吨大麦全部发运完毕，赢得了这个好时机。
12月初，我和田、贺3人同赴钱江啤酒厂。我依然如故，带了家乡的土特产：小口子的大红枣、兰州正林瓜子以及收拾干净剁碎包装好的羊羔肉，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田、贺二位经理嫌我土气，说送点钱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烦？但是，到了目的地，效果就不一样了。我们受到了他们厂的热情接待，我把带的特产分给了黄总、潘部长和老曹，他们3人都很满意，并且喜于言表，但田、贺二人提出要送给潘部长1万元钱，由他们出7千，我出3千，我违心地同意了。我要求贺和我一起去表示意思，免得我一个人去他俩起疑心。我们到了潘的办公室，乘其上卫生间之际，把装有1万元的信封放进了潘的抽屉。但当我入睡后，潘部长打来电话，叫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我感到事情不妙，忐忑不安地进了他的办公室。老潘拿出信封，毫不客气地说：“老朱，于公，我们是供收货关系，只能公事公办，不能掺杂任何私心杂念；于私，我们是好朋友，你是我很敬重的人，所以不能陷我于不义，况且我也不缺钱。我们要堂堂正正地做人，所以，你还是收回信封吧。”老潘的拒收和批评，使我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但是，由此我也对老潘更加敬重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更加魁梧了。当时，尴尬的我只能再三地表示对不起，说明了这是田、贺二位经理要表示他们自己的一点心意。老潘把我送回了宾馆，我们的友谊从此更加深了一层。时至今日，我们虽然暂无业务关系了，但经常电话来往问候。我每有事到浙江，他必派车来接我，一玩就是几天，一聊就是几天，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圣经》上说：“不要遗弃老朋友，因为新的比不上老的。新朋友就像酒，必须等待一段时间才好喝。”在我的人生交往中，确实有这样的体会。
田、贺二位经理的大麦还未发运完毕，只能结一部分账，而我的大麦已全部发完，我向老潘要求，让他们把货款一次给我汇清，因为我要还贷款，不能失信于银行，这也可以为来年的发展奠定基础，毕竟，今年我是第一次和农行打这么大的交道。老潘理解我、支持我，承诺抓紧时间给我汇出。我返回家里不多几日，我的货款就全部到账了，赶12月20日，我已还清全部100万元的贷款。银行对我很满意，答应下年继续合作。
紧紧张张的一年，红红火火的一年，这也是我们宏泰公司旗开得胜、大获丰收的一年。从经济效益来看，我们当年赚得了四五十万元；从社会影响来看，就连宏泰的经商细节，都已成了神秘的传奇故事；在人们的心目中，我老朱具有远见卓识，而且诚实守信，是稳妥实干的人。但是，就我的奋斗目标和宏泰的发展远景来看，我们刚刚起步，只是稍见起色，我们的路还很长很远，也很艰巨，我们必须更加奋发努力，才会有光明的前景。
岁月如梭，须臾不停，我们跨入了1994年。我们公司的加工生产、袋子销售、水泥经销等各项业务，都在稳中求进地发展着，而经销啤酒大麦仍然是我们的重点业务，只是市场的行情并不像上年那样如意，出现了啤酒大麦收购过热的现象。景泰的各大麦收购户都派出去了不少人力，深入到家家户户、田间地头去抢收，大麦的价格也不断被哄抬起来，一天三变，根本不考虑质量问题。因为是抢购，收割机刚收好的就装袋、就上秤，农民甚至连袋子都不用装，也有个别人提前装好了袋子，却掺进了不少沙子，而当年恰逢雨水较多，边收边装的大麦被水涨得鼓鼓圆，但就连这样又湿又不干净的大麦也都被一抢而空了，我们的收购人员跑了几天仍是两手空空。我也跑了几天，感到市场混乱，不是好兆头，在这种情形下若还往抢购行列中挤，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们决定暂时停收，静观局势，明朗化后，再做决定。这场抢购风刮了不到10天，市场静了下来。紧接着，前面抢购的大麦纷纷出现了问题：已经装包的大麦开始发热、发霉，甚至有的发芽了，又重新晾晒、过筛，把人们忙碌坏了，收购活动几乎停止了。这时，我们公司的收购人员重新开始撒网收购。当时的行情已飙升到每斤0.60元，我们的收购价定位在每斤0.58元，且为自愿成交，稳坐收购，而且要确保质量。就这样，我叮嘱公司的收购人员，确保质量，能收多少就收多少，绝不能以次充好、以劣充优、以假乱真，自己毁了自己的生意。景泰的量不够，我就到外面走了一趟，以助我们完成当年的大麦经销业务。
新疆土地辽阔，是大麦生产的基地，所以我就直奔了那里。老同学高锡介绍到新疆去找他的二哥高明。高明是解放初期随王震将军赴疆的，师级干部，曾经是部队的后勤部长，算是名副其实的高干了。他虽已退休，但他们老龄局又组织了一个公司，也做些生意，以补充老龄委的一些活动经费。高明和高锡虽为亲兄弟，但性格迥然不同，高明是活跃干练的人，不像高锡那样内向沉稳。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但他待人非常热情。他亲自来到乌鲁木齐机场接我，一见面我们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像多年未见面的亲戚故友一样。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热情有加，给了我火辣辣的暖意。到疆的当天，我就在他家吃了新疆味很浓的午饭，考虑到旅途劳累，他安排我到招待所休息。第二天，他不让我忙着谈生意，先领我到天山、天池游了一趟，领略了天山的伟峻，观赏了天池的神韵。雪山、草地、青松、碧水，那可真是一块神奇的土地。回来的途中，我谈到收购大麦和火车发运的事儿，他满有把握地说：“这都不是问题，农场的头头我都很熟，车皮我估计也不会有问题，因为我曾经是管物资的，铁路方面打交道挺多，熟人不少。”我听了以后，心里顿生激情，萌生了要在新疆发展一下的念头。紧接着，他又派车拉我到南疆、奎屯以及附近的几个大农场看了一天，让我大开了眼界。在我以往的印象中，新疆到处是戈壁和沙漠，没想到有如此辽阔肥沃的大片田野，一片片大麦一望无际，麦穗在微风中摇曳摆动，形成波澜、形成麦浪，简直是大麦的汪洋大海。大面积看来，他们那儿的大麦长势很好，就是冒出来的燕麦太多。沿途两边到处是香甜可口的哈密瓜，随手可拿，随口可吃，好客的新疆人是不会向过路人要钱的。除麦田之外的草地上，到处是成群的牛羊，它们悠闲自在地吃着青草、追逐嬉戏。眼前的这一切，让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小时候唱过的那首优美动人的歌——《我们新疆好地方》，我为之荡漾，我为之动情。
回到招待所，他又把在新疆的景泰老乡邀来共餐，共叙乡党情谊。他让我谈观感，我说很好，很有发展前景，我们也很有合作前景，现在需要和各农场具体洽谈。他说，电话招呼他们来到这儿谈就行，不必到各农场去了。就这样，两天时间内，我和4家农场谈妥了收购大麦的协议，价格定为每吨920元，提货付款50%，其余验收合格后付清。这件事有老高做担保，农场都同意。我又和老龄委的公司谈了合作方式：由他们公司负责收货发货，我们公司派人负责检查质量，每吨给他们公司100元的服务费，我核算了一下，就这样，每吨比在景泰收的还能便宜120元，这笔生意完全可做。一切如愿谈妥后，我立即回到景泰，派人到新疆组织收购发运。但几天后，派出的人来电话说大麦的水分、千粒重、含杂质量等质量标准都合格，就是燕麦太多，无法筛除。我感到很为难，就让他们先发三四个车皮，算是来个投石问路，因为初和用货单位钱江啤酒厂谈时，未涉及燕麦之类的杂质。可是，货运到钱江啤酒厂后，他们来电话说燕麦也属杂质，因为燕麦芽是有害物质。为此，我多次与对方供应部联系协商，对方态度很坚决，绝不能马虎。无奈之下，我只好通知新疆的人员，必须清除燕麦，否则不能发货；新疆方面反复筛选，仍没能清除燕麦，只好停发。我让去新疆的收购人员结清了账，我们如数汇清新疆农场和老龄公司的款项后，也没有追究已发运的货的杂质问题。新疆之行的生意，就此告一段落，基本上打了个平手，未赚未赔。虽然生意未做完，但我们双方的情谊却就此建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