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有时候也很茫然,他看着亲手布置的新房,也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日子就要一直这样过下去么?可不这样下去,他又能怎么办?夜里再难熬失眠,早上醒来还是要打起精神。如果,连他都松了气儿,覃殊怎么办,他们俩的未来又该怎么办?
白天的时候,周纪请假陪着覃殊去了医院复诊。上午在骨科医生那里,下午在心理咨询室度过。
医生说她的腿恢复情况很好,可以尝试不借助拐杖自己行走了。但是心理咨询室却没那么顺利,覃殊的表现依旧不乐观。末了医生也只能摇摇头,表示患者比较抵触配合,家属也要适当引导陪伴,不能只靠医生的咨询治疗手段。
回到家照旧做了一桌子覃殊喜欢的饭菜,周纪絮絮叨叨像个念经的老和尚,覃殊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不愿意和人交流。
半夜覃殊忽然醒了,她已经很少做噩梦了。或许是有点渴了,也或许是白天午睡时间有些长。当她睁开眼睛,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身旁没有人,凉凉的也没什么温度。
她起身出了卧室,客厅里没开灯,外面的月光照亮了半个客厅,周纪就那么颓废的坐在窗前,烟头明明灭灭的夹在指尖。像个雕塑一样,浑身落满了月光。
覃殊就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
她知道,这小半年来,一直在照顾她的周纪很辛苦。她也知道,为了照顾她,明明辛苦了那么久的案子告破,周纪却没有升职,也没有再参与过其他案子,甚至因为家里的事情总是请假,在单位越来越清闲起来,因为没有重要的工作肯交给他了。
过去无数个噩梦惊醒的日子里,睁开眼都有周纪在身旁,抱着她安慰她。
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在她熟睡之后,周纪一个人坐在这里抽烟?
可变成这个样子,覃殊也不知道该怪谁。那件事情,就好像一个诅咒,刻在她的脑海里没有办法忘怀。她过不去这道坎,连累着别人也跟她一起沉溺。
她对不起周纪,可她也不知道要去怪谁。
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覃殊默默地走过去,搂住了周纪的腰,将脸埋在了他佝偻着的背上。
周纪浑身僵硬,他感觉到后背上湿了一片。烟头烧到了手指头,他都一动不敢动,生怕这一切只是在做梦。
“周纪,周纪……”覃殊只是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的,没有说更多的话。
周纪却欣喜若狂,转过身捧住覃殊的脸,盯着她泪水汪汪的眼睛:“覃殊,你刚才在喊我对吗?你终于愿意说话了是吗?覃殊,覃殊……”周纪反手将人抱在怀里,自己反倒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你不要再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要不理人。我也不会再总是丢下你一个,好吗?”周纪哽咽着。
覃殊说不出来话,只是点着头。
“你答应我了,以后不许反悔的。”周纪又哭又笑的。
覃殊也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回应:“嗯,我们好好地,不反悔。”
后面几天时间,覃殊果然在努力践行她的诺言,整个人再也不是暮气沉沉的,恢复了活力。她会在下班之前做好饭菜,也会在吃完饭之后主动要求下楼散步,甚至遇见小区里遛狗的,还会蹲下来和狗狗玩一会。
只要不是去太远的地方,覃殊都已经渐渐和正常人无异。
周纪欣喜于覃殊的变化,觉得聚在头顶半年的阴霾终于过去,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们两个一起规划了未来两个月假期的行程,不拘路程远近,甚至有的计划只是一家味道很棒的餐厅,也有开车几小时路程的风景区。兴致勃勃的做了各种攻略,只等着到了假期一个个去打卡实现。
甚至还计划着养一只狗,只是还没能确定养个什么品种的。
一切都似乎渐渐地回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