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说:“钱总旗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如果以后在查案时候有什么重大发现,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钱缤英点点头,表面上是答应了,其实心里面并不这么想,自己到底站哪一方还未成定数,若事事都贸然告诉方从哲,可能会让自己被其他人盯上,毕竟以后路还长着呢,过早树立不必要的敌人,毫无益处。
钱缤英觉得事情解决了,没有继续在这的必要了,说道:“首辅大人,在下事情禀告完了,我的上司张百户昨日受重刑,现在正在家休养,作为下属还未去探望他,有些说不过去。”
方从哲站了起来,说道:“既然钱总旗还有要是在身,那老夫便不再留你了,你快去吧。”
钱缤英说:“那在下先行告退。”于是身体下了半阶,施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方从哲看着他的身影,喃喃道:“这小子在年轻一辈中可谓是出类拔萃,才气用的好,自然是我大明栋梁之才,用的不好,只怕又是一奸佞之臣。”
这钱缤英出去后,本来是真的有去张峰家的想法,但想着明日张峰当班,就他这种劳模是一定会带病工作的,所以不用专门去拜访;再者说,这方从哲家离张峰家相隔甚远,去一趟太耗费时间。于是,钱缤英决定还是先回家。
在路过崇文门里街的时候,发现这两旁热闹的集市,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一个老人在马路一边躺着,闭着眼睛满脸悠哉,感觉像是在休息。钱缤英看了,走上前去,问道:“这集市如此吵闹,敢问前辈为何选择在此歇息?”
那老者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把脸对着钱缤英问:“你是干什么的?”
钱缤英蹲下来,礼貌地说:“在下锦衣卫总旗钱缤英,路过集市,看到前辈在此歇息,有些疑惑,遂前来叨扰。”
老者把身子侧过去,轻蔑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个锦衣卫啊。”
钱缤英问:“前辈为何对锦衣卫如此轻视?难道不畏惧锦衣卫吗?”
老者笑了笑说:“畏惧?你们锦衣卫是皇上手下的奴仆,让你们杀谁你们就得杀谁,必要时候还让你们随意牺牲,连欺压百姓时候都是仗着皇上撑腰,若皇上冷落,那么地位还不如三法司。这样看来,你们锦衣卫不过就是笼中之鸟,事事需要依附皇权,不然连一飞冲天的可能的没有。你说,你们这样可悲的人,我何必畏惧?”
钱缤英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避开这话题,说道:“那前辈为何在外休息?”
老者答:“家中无人,在哪休息有何区别?”
钱缤英说:“在下以为,京城清幽之处数不胜数,若休息,也不应该选闹市之地。”
老者再次笑道:“如果只论人声,那这崇文门实在不是什么极好选择,但内心静,则万声亦不可扰乱我心智。”
钱缤英佩服不已,这就如同***在闹市里读书,一心在书本之上,外界任何喧嚣都抛之脑后,这种境界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钱缤英说道:“前辈的境界,已不是我这种凡俗之人所能触及,但这种精神令在下敬服。”于是向老者作了个揖,老者依然眼睛密闭,没有丝毫的光透出来。钱缤英自觉不能继续打扰老者,就转身离开了。
跟老者的对话,虽然简短,但让钱缤英的心沉静下来,一瞬间道路两旁的吐露新芽的柳树引入眼帘。最近一直紧绷着,没有放松,都没有留意这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已经开始步入春天。
钱缤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而只是驻足观赏这明媚春景。突然,钱缤英感到十分奇怪,这京城干旱这么久,连人用水都如此紧张,为何这条街上的植被还生机勃勃?
钱缤英对这附近不熟悉,就想回去问问刚才的老者,他应该知道答案,待到钱缤英来到之前的位置,那老者已不知去向。在周围找了找,还是没有发现,钱缤英很是失望,没有再去想这事,就先回家了。
第二日,钱缤英早上来到南镇抚司张峰办公的地方,公桌上果然坐着一人,钱缤英一看正是张峰,赶忙进门说道:“张大人,昨日有些事情,没有及时去府上看望你,还望原谅。”
张峰看到钱缤英,十分惊喜,对钱缤英所说的事情根本没有计较,说:“你今日不当班,能用休息时间来,我就已经很是开心了,哪里会怪你呢?”
钱缤英说:“不知大人,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张峰说:“你刚救我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是剧痛,昨日在家静养一天,擦擦伤药,今早一起来就感觉好了许多。”
钱缤英说:“大人这么说,在下就放心了。”
这时,方铮从门外走来,步伐轻盈,看起来心情大好,见到钱缤英来了,说:“原来钱总旗来了,正好我这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和叔叔。”
这方铮给张峰带来好消息也就算了,我和他应该是竞争关系,能带来什么好消息?就在钱缤英纳闷的时候,张峰说:“铮儿,有什么事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方铮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首先恭喜叔叔,升至副千户。”张峰听了,想站起来欢呼,但自己身体伤口还没有痊愈,只是缓缓起来,说:“很好,很好,还有没有了?”
方铮看着钱缤英,明显多了一些不甘心,说:“然后就是,下官恭喜,钱总旗升得试百户。”
张峰走到钱缤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次顺利完成任务,这是你的奖赏。”
对钱缤英来说,这从正七品升到从六品,跨度很小,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可毕竟是第一次升官,内心还是有些激动。笑着说:“这都要多亏副千户大人信任,不然在下也难以完成。”
张峰说:“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没必要谢我。你这么年轻就能升迁,可见你前途不可限量啊,铮儿,今后你要多和钱试百户学学。”
方铮不情愿地说:“钱总旗,不,钱试百户,你别高兴太早,我很快会追上你的。”
钱缤英说:“好啊,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