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听到老爷这么说,自然也不敢怠慢,快步向门口跑去。
钱缤英心想:昨天才抓捕的张问达,今天一早他就派人来感谢,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看来这东林党在朝中还是耳目最多者。
下人请着那人进来,只见一少年,手持折扇,面色白皙,五官精致,书生气息十足。那人向方从哲行了一个拱手礼,说道:“小生叶成文,在此见过方阁老。”
方从哲将他身体扶正,说道:“贤侄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这叶首辅真是教子有方,后继有人啊。”
方成文客气道:“方阁老过奖了,小生才疏学浅,今后还要请前辈关照才是。”突然看到方从哲旁边还有一人,便问:“这位兄台是?”
钱缤英面带笑容,说:“在下锦衣卫总旗钱缤英,今日前来拜访方首辅,欲与其商议小事,不若碰到叶大少爷,令我倍感荣幸。”
叶成文并没有因钱缤英的官职而瞧不起他,而是礼貌地说:“原来钱总旗是要与方阁老商议要事,那我此般打扰,多有得罪。”
方从哲说:“贤侄言重了,我们不过是闲聊罢了,并无大事。不知今日贤侄前来所为何事?”
叶成文打开扇子,扇了起来,说:“家父昨日闻方阁老,破了弹劾一案,抓到了幕后真凶,感到甚是高兴。家父本欲亲自登门拜谢,但家父年事以高,难受舟车劳顿,于是遣我代他拜谢。”说着,收起扇子,指指一旁地上的箱子,说道:“这箱子里是小生带给方阁老的薄礼,还望方阁老不要嫌弃,收下便是。”
叶成文的随从打开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里面发出了夺目的金光,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一箱金条。箱子虽然不大,但里面的黄金起码也有数百两。
方从哲见状,指着钱缤英,堆笑道:“此次事件,我只是上报结果给皇上,真正完成查出真相,得到口供这些要事,全是出自钱总旗之手,论功劳,非老夫独大也。”
叶成文一听,吃惊地看着钱缤英,难以想象这么繁琐、高明之事居然出自于一个少年武官之手,说道:“钱总旗果真少年英才,这么多事情居然都是由你完成,手法高明,令小生佩服。”
钱缤英说:“我一介武夫,不过是完成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叶成文走到钱缤英面前,用折扇拍了他的肩膀,说:“钱总旗过谦了,你对我叶家有恩。我这还有七八金条,是家父留给我自用的,现在我将它赠与你,就当谢礼,还请钱总旗不要嫌弃。”
钱缤英知道现在拿了,就等于自己是站在东林党一方,这么早确定所在势力,有些过早。于是推托道:“叶大少爷的一片好意,钱某心领了。可这次任务的完成,离不开我的手下、朋友、叶首辅等人,给我的帮助,所以这功劳不在于谁大,然则众人皆有尔。”
叶成文也是明白人,知道钱缤英不愿意收,也不勉强,说道:“钱总旗不愿独占功劳,小生也就不强迫了,只是今后钱总旗若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叶家定当竭力相助。”
方从哲看钱缤英不收,自己也不好意思收,只得狠下心来说:“既然钱总旗不收,老夫怎么能收下呢,贤侄把这箱子也带回去吧,跟叶首辅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礼太过于贵重,不敢收下。”
这次,叶成文不同意了,坚持让方从哲收下,方从哲也是铁了心不想收,双方互相推让,最后叶成文拗不过方从哲,只能收回告退。
叶成文走后,对钱缤英说:“多亏了钱总旗没有收下,不然老夫想要不收,只会更难。”
钱缤英面带笑容看着方从哲,心里面早看穿了方从哲这老狐狸,不愿收只是因为自己没收罢了,不是真的不想要。
方从哲坐下喝了口茶,问道:“刚才叶公子前来,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现在他走了,你不妨接着说吧。”
钱缤英坐了下来,问道:“首辅大人可知,这杨维和昨日回客栈收拾东西时,被人行刺了?”
方从哲大惊:“什么!被人暗算了!那他死了没?”
钱缤英端起茶杯,说道:“首辅大人勿惊,我暗中派人保护他,昨日他安然无恙。”
方从哲说:“岂有此理,事情结束了还杀人灭口。”
钱缤英抿了口茶,说:“我来便是,想问首辅大人,觉得这凶手是谁?”
方从哲恢复平静,说:“直接看来,这张问达嫌疑是最大,可......”
钱缤英见方从哲停顿,插嘴道:“可如果是他,那目标太明显了,我怀疑是别人所做,好让其余人觉得是张问达所为。”
方从哲说:“不错,可现在我们无从下手。”
钱缤英说:“因此,我想让首辅大人,派人一路护送杨维和回去,并让人保护他们一家,以防不测。”
方从哲摸摸自己胡须,点了点头,说道:“目前只能这么办了。你们指挥使是我旧交,稍后我给他写封信,让他帮忙。”
钱缤英说:“如此甚好,钱某谢过方大人。”
就在这时,下人又匆忙来到正厅,对方从哲说:“老爷,外面又有一人求见。”
方从哲瞥了一眼下人,说道:“今天可真热闹,刚走一人又来一人。那人是谁?”
下人回答:“回老爷,那人自称是张大人之子,张忠信。”
钱缤英很是吃惊:这吹得的是什么风,把张忠信吹过来了。不行我得躲一下,如果被他看到,定会怀疑到我头上。
方从哲说:“张问达的公子来了,岂能让他站在外面,你去让他进来吧。”
下人走出去了,钱缤英说:“首辅大人,若让张忠信发现我在这,他就怀疑这次抓走杨维和的锦衣卫是我,所以我就暂且躲一下。”
方从哲站了起来,指着自己身后的屏风说:“你站在这吧,这样不仅他看不见你,你还能知道我们谈话内容。”
钱缤英点了点头,一头扎进了屏风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