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从禁站起来,笑着说:“英儿又谦虚了,还是英儿技高一筹,我不是对手。”
陈婉容素知她爹善于夸人,但能得到如此高评价的,还真是罕见,吃惊地看着钱缤英,钱缤英自然明白陈婉容吃惊的原因,只是说:“我之前意外拜入新安传人门下,学习了不少,但能赢过爹也是纯属侥幸。”
陈婉容发自内心地笑了,说:“既然缤英你能和爹一教高下,那么以后爹也有了对手,是件好事啊。”
父子两个将心比心,互相摸透,钱从禁也知道,钱缤英不想太过张扬,于是撇开话题说:“之前兵部左侍郎张大人还说要改日,让我和他家公子切磋一下呢,看来不用我了,你代替我去就行了。”
整个明朝围棋届都不一定有人能下得过钱缤英,更别说同龄人了,钱缤英并不是很排斥,问:“张大人人品如何?”
钱从禁一听,“哈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小子还替你爹我担心,要是真的是那种奸佞小人,我怎会答应下来呢?我和张大人是同科,他是传胪,我是二甲十二,在官场上也是早有交集。你就放心去下吧,赢了还能给我长长脸。”
钱缤英将棋子收了起来,钱从禁刚想走,钱缤英拉着了,说:“爹,复个盘吧。”
这大大超出了钱从禁的预料,钱缤英明明赢了,却主动要求复盘,钱从禁问:“你都赢得如此彻底,还有什么好回顾的?”
钱缤英说:“虽然赢了,可是仍旧有一些随手棋,若是不能正视这些问题,棋力有怎会提升呢?”
听到这话,钱从禁冒出了冷汗,没想到都这么强大的实力了,这小子仍然不觉满足,那他的目标得多大啊。
钱从禁佯装坐了下来,和钱缤英复起了盘,其间钱缤英对于钱从禁的错误并不避讳,只是委婉的指出钱从禁的各个错误,钱从禁不得不佩服,钱缤英的说的针针见血,才下了一盘棋就对钱从禁的棋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陈婉容在一旁听着钱缤英的思路,也是敬佩不已。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书房里面也都散了,三人各自回去休息,钱缤英回到自己屋子,十分疲倦躺在床上,虽然疲倦但并无困意,因为他早已被刚才一盘棋给点燃了下棋的激情,似乎还能再下几盘。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赈济银两还没什么眉目,时间也只剩两天,时间紧,任务重。想到这钱缤英瞬间觉得累了起来,不再胡思乱想,侧过身,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钱缤英不急不慢地来到了南镇抚司,走到张峰那里,张峰看似早就到了,正在办公桌子上喝茶,手上端着一盏瓷茶杯,茶盖轻轻打开,露出一个小口,细细地吹着茶杯,茶杯上方的缕缕青烟,似有似无,若隐若现,随后将茶杯端到嘴旁边,连抿两口,然后长舒一口气。钱缤英看着张峰如此享受,不忍心地打扰道:“张大人早啊。”
张峰正享受着这份惬意,被突如其来的打招呼吓了一跳,差点呛到,回头一看是钱缤英,抱怨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钱缤英说:“也是刚来,这不是不忍心打扰张大人你享受人生嘛。”
张峰说:“早不说晚不说,非得我刚喝再说,你怕不是故意的吧。”
钱缤英笑着说:“哪有?我对张大人的赤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虚假。”
张峰放下茶杯,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事儿了。今天你来的还算早,赈济银两一事儿有没有什么想法?”
钱缤英说:“虽然赵环是抓到了,毕竟他只是个替罪羊,真正拿走银两的人还在暗处,还是昨天那个说法,必定是户部几个知情人之间一个,在银两送到赵环手上之前就动了手脚。”
张峰点点头,说:“关于这个我昨晚也想了一下,除了他们几人之外,也没有其他可能了,但是问题就是出在这儿,虽然我们出入户部畅通无阻,但是如果频繁出入,恐怕会打草惊蛇,现在要做的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知情人的名单,然后迅速排查为上计。免得让他跑了。”
钱缤英说:“这事儿还得要户部的人配合。”
张峰看着钱缤英满脸自信,必然是想到了合适人选,问:“你已经想到了?”
钱缤英点点头,说:“是的,找个官职不大、不起眼,却消息灵通,能愿意帮我的,李司务就是合适人选。”
张峰瞥眼看了钱缤英,说:“这么重要事情,就能放心交给他,他能保证不透露出去吗?”
钱缤英说:“张大人,这你就多虑了,我看人一向很准,他是个聪明人,帮我也就是帮他自己,他何乐而不为呢?若是在这泄露出去,只怕是日后在京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张峰说:“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的判断,你速去速回,我在这儿等你消息。”
钱缤英告别了张峰就往门外走去,钱缤英刚出门,道芬就来了,看着钱缤英走的背影,也没有让钱缤英停下,只是走了进去,看到张峰,道芬觉得很是奇怪,问:“张大人,钱兄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张峰这回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先放下了茶杯,说:“他区户部查查,赈济银两的知情人都有谁。”
道芬说:“那张大人你怎么没一块儿去,一个人在这喝茶休息?”
张峰说:“我不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为了不打草惊蛇,人越少越好,他一个人去就行了。”
道芬问:“可是钱兄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谁不知道他是锦衣卫?”
张峰说:“你当钱试百户和你一样啊,不能便装吗?换身衣服,只要带个令牌不就行了。”
道芬恍然大悟,说:“也是,但他问谁去?户部又没什么自己人。”
张峰说:“他打算问那个李司务。”
道芬惊讶:“那个九品芝麻官?”
张峰说:“你别看他官小,按照钱试百户的看法,他日后必成大器,目前合适的人选就是李司务了。不然你有什么好主意?”
道芬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能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