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缤英咂了一下嘴,脸上乌云密布,忧虑地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们在移交前并不开箱检查,恐怕会出现一些问题。”
张大使说:“每个箱子都装着两千两白银,每次移交时候,我们虽然不打开,但都大体称量一下,没有不达标的。”
钱缤英说:“正是如此,你们只称重,并不知里面是何物,万一被别人掉包了,也察觉不出,只当是一样重就行了。”
道芬问:“这箱子里面有多少两白银,应该不是什么人都知道吧?”
张大使说:“没错,这里面白银多少,除了我和几个接手的人,其余人一概不知,整个户部也就三四个人知晓。”
钱缤英说:“只怕知晓的人会别有用心,毕竟只要保证重量一样,那就简单多了。”
张大使疑惑:“钱大人,这银库没有发现银两偷换的事情,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钱缤英说:“张大使消息如此灵通,居然也不知道?去年太仓银库移交给山东的赈济银两,五万两,可是实际上交到山东布政使手上的时候,仅有两万两,剩下的三万两不翼而飞。”
张大使并没有惊讶,反而问:“朝廷拨给山东的是粮食五万事粮食,并未说过银两的事情,钱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钱缤英明白王大使的意思,说:“钱某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充分的理由。今年黄河水灾户部之所以拨粮食,是因为给银两也无法买到相应的粮食,还不如粮食来的实在。”
王大使问:“钱大人都说了给粮食,那为何拨太仓银库的银两?”
钱缤英说:“那是今年,去年山东收成不错,粮食大多往外输送,哪需要那么多粮食,相比之下前些年山东受蝗虫灾害、旱灾,一直是靠山东自己往里面砸银子,才勉强撑过去,所以山东的银两早已见底,这样一来户部不拨银两,那拨什么呢?”
王大使鼓起掌来,说:“妙,太妙了!不错,拨给山东的就是从太仓银库里面调的,那也不能说明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
钱缤英说:“这个确实,现在我只是怀疑,内部知情的人动了手脚,但这是个猜测,王大使别往心里面去。”
王大使笑道:“我不是为这点小事就计较之人,箱子只称重量当然不行,我也多次和户部尚书李大人提过,但是李大人只说:没有出现过问题,不必在意。话都到这份上了,我也只好放弃了,未曾想真出了问题。”
钱缤英说:“这是猜测,没有证据,王大使别太在意,具体的还要多方面调查。”
道芬问:“户部有三四人知晓,是哪些人?”
王大使说:“不过是户部尚书、左侍郎还有和他们一起办事情的一个小文官,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道芬又问:“那在太仓银库里面除了你还有谁接手过?”
王大使说:“门外的两个侍卫和送银两过来的士兵,其余的应该没有了。”
道芬说:“这样来看,太仓银库这边确实没有什么关键人物知道,如果出了问题还是户部的事情。”
钱缤英摇摇头,说:“那不一定,太仓银库这边除了王大使之外,还有其他人呢,你怎么能保证他们没有想法。”
道芬反驳:“那些侍卫胆子有这么大,敢打国库的心思?再说,太仓银库的守备森严,岂是这么容易进出搬运的?”
钱缤英说:“小道我问你,国库守备有北镇抚司森严吗?”
道芬说:“就现在来看,与锦衣卫重点守备的北镇抚司相差甚远,可能只有一半的守备。”
钱缤英说:“其实这些守备与锦衣卫差不多,在太仓银库这么点大的地方,北镇抚司一半的人数就绰绰有余了,可是你要知道,连北镇抚司这样的地方都有人敢进诏狱劫狱,何况是太仓银库呢?”
道芬说:“但一两个侍卫知道也没用啊,人手不够。”
钱缤英说:“笨啊,一个人知道几个人合伙就是咯,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王大使问:“钱大人,你刚才说北镇抚司里面的诏狱被人劫了,事什么时候的事儿?”
钱缤英说:“就是两个月前,崇玄观一案中,北镇抚司在夜里面被人潜入了,还进入了诏狱。”
王大使惊讶不已:“不可能吧,诏狱处于北镇抚司核心位置,周围多少守备,别说人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什么人有这么大能耐?”
钱缤英憋住不笑,看了一眼道芬,说:“不知道啊,到现在都没抓到,小道你知道吗?”
道芬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
钱缤英“嗯哼”了一声,表情恢复严肃,说:“从这来看,潜入太仓银库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如何进到这间库房里,又要如何打开这个箱子。”
王大使说:“能给箱子里面调包的也就是知道里面银两数目的人,能打开箱子的是知道机关之法的人,这么排除下来无非就是我、户部尚书、左侍郎知道了。”
钱缤英说:“那可不一定,也许知道银两数目的和知晓机关之法的不是同一个人,但因为一些巧合相互合作了。”
王大使有些泄气:“这么说,又没办法确定是谁了?”
钱缤英说:“王大使,你也别想太多,具体如何我和小道会调查情况的,这个你不必担心。”
王大使说:“那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提,毕竟要是出了什么事,还算我的过错,就当我将功补过一下。”
钱缤英说:“到时候还请王大使多帮忙了。”
王大使说:“哪里哪里,应该的。”
钱缤英问:“王大使,平日里你这银库的钥匙,放在何处?”
王大使说:“本来归我管的钥匙,我一直贴身保管,但户部的那一把,我是藏在办事厅里面。”
钱缤英问:“藏的位置可有他人知晓?”
王大使斩钉截铁地说:“这把钥匙是代替户部保管的,怎么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