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芬不解:“贵人?能在你口中算得上贵人的,估计得左、右侍郎这个级别了吧?”
钱缤英摇摇头,说:“不一定是现在品级高,就是贵人,有可能他只是在底层摸爬滚打,但前途无量,那算得上是未来的贵人。”
道芬问:“这人是谁?能让你这么高评价?”
钱缤英说:“户部司务厅司务,李如闻。”
道芬问:“司务?没听过嘛,这是几品官?”
钱缤英说:“从九品。”
道芬惊讶:“什么!从九品!这也太低了吧,这样的小官能有什么前途?”
钱缤英摇摇手,说:“不要过早下定论,我看人很准的,日后他一定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其实要换在别人,肯定对钱缤英冷嘲热讽,但就是因为听这话的人是道芬,才会选择相信钱缤英,道芬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他日后必成大器。”
钱缤英明白道芬的意思,说:“谢谢你啊,小道。”
道芬笑了一下,说:“钱兄,你跟我客气什么,毕竟这顿饭是你请。”
说话间钱缤英将饭吃完了,菜盘子也基本上干净了,钱缤英将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道芬说:“吃完了?吃完咱们走吧。”
钱缤英给茶杯倒满,端起来,慢慢品味,边品边说:“急什么?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不然哪有精力查案。”
道芬心里面也想休息一下,所以点头同意,两人都靠着椅背休息,任由外界环境如何吵闹,他们都纹丝不动,似乎漫游在太虚仙境。大约两炷香的工夫,钱缤英猛地坐直,将茶杯放在桌上,说:“差不多了,走吧。”
道芬听了,立刻睁开眼,也坐直了起来,钱缤英先行站起来,走到柜台,看到道惠依然在低头算账,钱缤英说:“道兄。”
道惠抬起头,说:“钱兄,你们吃完了?”
钱缤英从衣袖里面掏出一两银子,说:“吃得干干净净,除了菜汁,啥都没剩。”
道惠问:“看来你们是饿极了,今天口味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钱缤英说:“岂止是合胃口,简直是赞不绝口,你这的饭菜是我最喜欢的。”
道惠笑道:“哈哈哈,你喜欢就好。”
钱缤英没有将拿银两的手展开,问:“这顿多少钱?你算一下。”
道惠推托道:“就两个菜,有什么好付的,这段饭就当我请你的。”
钱缤英说:“你少来,该多少就多少,难得来一次,还不花钱,那太不给你面子了。”
道惠说:“对啊,就是因为你难得来一次,所以就当是见面礼,算我的,行吧?”
钱缤英见道惠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就用了绝招:“道兄,你要是再这样,这顿饭就是我在你这吃的最后一顿了,以后不管多饿也不来了。”
道惠哪里见过这样的套路,连忙说:“别别别,我收还不行嘛?”
钱缤英递给道惠一两银子,道惠说:“这么多?两个菜那需要一两?”
钱缤英说:“之前老是到你家,蹭吃蹭喝,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你收下吧。”
道惠本想拒绝,可一想钱缤英的狠话,还是算了,只得收下银子,钱缤英看到道惠收下了银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嘛,以后我还会常来的。”
道惠点点头,说:“你以后不常来,我今天这个银两就白收了。”
钱缤英说:“我说到做到,放心好了。”
道芬从背后拍了一下钱缤英肩膀,说:“钱兄,钱付完了?”
钱缤英说:“来得正好,刚刚付完。”
道惠带点责备的口吻,说:“芬儿,你怎么回事?钱兄是客人,你怎么能让他付账?”
道芬说:“上次我请他的,这次他请我,有什么问题吗?”
道惠说:“那你也要主动一点啊,钱兄难得来一趟。”
钱缤英拉住道惠说:“道兄,上次小道请我的,说好的这次我请他。”
道芬说:“你看,不是我胡说的吧。”
道惠说:“既然钱兄这么说了,那这次就算了。钱兄平日里待你不薄,芬儿你下次要主动点。”
道惠毕竟是哥哥,说的话还是很有用的,道芬无奈地点点头,说:“明白了,哥。”
钱缤英说:“那道兄,我们两先走了。”
钱缤英和道芬告别了道惠,就往太平仓走去,道芬问:“我们这是去哪?”
钱缤英说:“你说呢?去太仓银库啊。”
道芬问:“这个我知道,我的意识是,太仓银库在哪?”
钱缤英说:“这你都不知道?枉为京城锦衣卫,就在太平仓旁边。”
道芬不解:“太平仓不是粮仓吗?旁边怎么会有银库?”
钱缤英有气无力地说道:“当年建太平仓时候,对太平仓的守备要求很是森严,先帝考虑太仓银库作为国库,里面银两的安危自然也要得到保障,但京城里面大小仓库那么多,每个都有战略地位,都不可过多地减少守备,所以干脆将太仓银库和太平仓建一起,那么用一拨守卫,就可以看住两个大仓了。”
道芬感慨道:“没想到,先帝还这样取巧,真是智者。”
钱缤英说:“在皇族竞争中能坐上龙椅,都有或多或少的过人之处。”
道芬问:“对了钱兄,山东缺粮,为何不从太平仓抽调?那里面不是储备着百万石粮食吗?”
钱缤英冷笑一声,说:“百万石粮食那是鼎盛时期,这几年全国总体收成不好,太平仓里面粮食不仅得不到补充,而且不断被消耗,现在远远没有百万石粮食了。再者说,这山东缺粮如果从太平仓调的话,怎么运过去?”
道芬不假思索地说:“漕运啊,京城顺流而下就是山东。”
钱缤英说:“漕运的税怎么说,许多关卡的收税官员是没有俸禄的,他们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对漕运的船只进行收税,京城到山东短短几百里的漕河,就有七八个关卡,这样一收,调的粮食能剩多少?还有,用漕运的话,时间话的太长了,而且在水上航行,难免湿气过重,又有多少漕粮会发霉?”
道芬说:“仔细想想是啊,漕运粮食确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