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务说:“左侍郎大人做事一向谨慎,没想到也会有偷工减料的时候。”
钱缤英知道户部的高层都十分辛苦,而且都很有能力,也就没有反驳李司务,说:“我认为左侍郎大人偷懒情有可原,据我所知,户部每此检查国库的时候,都要花上整整一天时间,广惠库虽然不比太仓银库,但也至少需要半天时间,每日户部工作量如此之大,作为户部的二把手,怎么能空出半天的时间去检查广惠库呢?想必左侍郎大人在广惠库上‘偷懒’是为了能挤出更多时间,投身于其他要事之上。”
李司务点点头,说:“按照左侍郎大人的性子,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钱缤英皱起了眉头,说:“但就是因为历来管理广惠库的大人们都不重视,这才导致了广惠库里面的宝钞保存不善,纸面发霉已经不算什么了,有的还被虫蛀,没有及时处理,最终变成这幅惨样。”
李司务说:“唉,昔日热闹非凡的广惠库,如今变成到了这步田地,谁能料到呢。对了,钱大人,之前说想用广惠库来代替太仓银库,现在大人看了广惠库,不知感觉如何?”
钱缤英很是失望,说:“我早该料到是这个结局的,明明宝钞早就不用了,重视程度肯定远远不及太仓银库,白白的浪费了时间。”
李司务问:“那大人是不是要再去太仓银库一趟?”
钱缤英拍拍脑袋,话语中透露这绝望,说:“肯定还要去一趟太仓银库,终究是逃不过那个地方。”钱缤英转过头来,看着李司务问:“太仓银库的大使现在在哪?”
李司务说:“太仓银库的大使比较特殊,他并不属于我们户部的文官,但却管着属于户部所管的太仓银库。”
钱缤英打断:“我知道,他是没有品级的,算不上正式官员,一般来说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买这个职位给他们的后代去体验官场的。”
李司务诧异:“大人这都明白?”
钱缤英都不想找借口,直接说:“废话,我是锦衣卫,六部各职各位,什么品级,什么事务,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想问你他在哪?”
李司务想了想,说:“大人别急,我刚准备说这事。太仓银库的大使每天几乎是不用来户部报道的,所以说他一般都是在银库那边。”
钱缤英说:“早说不就完事了嘛,你快把门锁上,我得赶紧去了。”
李司务自然不敢怠慢,在钱缤英出门之后,就立刻把门锁上,钥匙递给钱缤英。
钱缤英接过钥匙,问:“钥匙给我干什么?你直接带给左侍郎大人不就行了?”
李司务带着笑容,说:“因为我知道,大人马上还要去找左侍郎大人。”
钱缤英听得很起劲,抬了一下眉头,问:“哦?我马上要去太仓银库,你怎么敢断定会去找左侍郎大人呢?”
李司务笑容不减,说:“钱大人去太仓银库,必须要左侍郎大人同意才行。”
钱缤英急促地问:“你这话有点意思,锦衣卫去太仓银库都会受限制,难道左侍郎大人的只言片语就能管用?”
李司务说:“太仓银库毕竟属于户部所管,锦衣卫去受限制,是因为没有户部官方文书,他们是不得放行的。尚书大人出去了,现在整个户部能写这种文书的人也就只有左侍郎大人了,所以钱大人是一定要去找左侍郎大人的。”
钱缤英试探性地问:“户部众人皆怕我,你难道不怕?”
李司务面不改色,说:“钱大人,他们怕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锦衣卫试百户这个官职,若大人是一个从六品文官,恐怕没有人会畏惧。”
钱缤英听了,原本严肃的脸瞬间消失,与之替换的,是满意地笑容,钱缤英拍了拍李司务的肩膀,说:“不错不错,你这性格我喜欢,日后一定能成大器。”
李司务也大笑,说:“借钱大人吉言,也祝钱大人日后身居高位。”
两人一来一回的时间,也到了司务厅,众人看到钱缤英进来,也都安静了下来来,钱缤英说:“别紧张各位,我只是来还个钥匙,没别的事情。”
众人这才松口气,又继续干活,钱缤英往左侍郎那边走,左侍郎站了起来,问:“钱试百户可在广惠库里面发现了什么?”
钱缤英叹了口气,说:“能发现东西就好了,你们广惠库年久失修,全是灰,和太仓银库不能比。”
左侍郎笑道:“是啊,所以我本来想提醒你一下的,但你执意要去,我也没办法开口。”
钱缤英诡异一笑,说:“但左侍郎大人,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本来脸上有些得意的左侍郎,一瞬间又严肃起来,问:“广惠库我进去多回,并未觉得有什么有趣之事,不知你说的是何事?”
钱缤英说:“我发现广惠库里面装宝钞的木盒上面大多积满了灰尘,这些灰尘不是一年半年能形成的,想必是有几年没人打开过了。左侍郎大人一般半年进广惠库清点一次宝钞,为何上面还会有这么多灰尘呢?是不是大人你偷工减料了?”
这句话把左侍郎说的直冒冷汗,连忙说:“我也是不得已的啊,如今宝钞没人用了,还要每半年清点一次干什么呢,平日里户部事物繁重,哪有时间去清点宝钞?”
钱缤英呵斥道:“枉你为户部左侍郎!广惠库里面的宝钞虽然已经不流通了,但也是国库的财产,你可知木盒里面的宝钞大都发霉了,有的甚至已经被虫蛀,这都是你管理不善所造成的,损失的都是我大明财务!你这样对得起朝廷对你的重望吗!”
左侍郎很是羞愧,并没有说话,钱缤英知道在户部地盘这样数落他,很不给他面子,也就退让一步,说:“算了,以后你要多注意这些宝钞,防止它们进一步损坏,这也算得上是将功补过了。”
左侍郎默默地点点头,同意钱缤英地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