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侍郎惊恐地问:“钱试百户身上怎会有此物?”
钱缤英拿起手铳晃了晃,漫不经心地说:“你说这个啊,锦衣卫南镇抚司专管火器,我们连将军炮都有,火铳、手铳有什么稀奇?”
左侍郎说:“据我所知,南镇抚司虽然火器多得数不胜数,但一般来说,除了特殊任务,不然是不会拿出来的。”
钱缤英说:“哎呦,左侍郎大人对我们还有些了解啊。没错,常理来说任何锦衣卫都不得随意携带火器,不然可是杀头的大罪。”
左侍郎十分惊慌,问:“不是不能随便携带吗?那你这手铳从何而来?”
钱缤英笑道:“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一般情况,我比较特殊啊,上头就允许我用手铳来当武器。”
左侍郎脸上滚下豆大的汗珠,说:“钱试百户,咱们都是文明人,有话好说,把火器掏出来是何意?”
钱缤英说:“这不是看左侍郎大人忙着了吗?我得找个事儿打发一下时间啊,正巧我这手铳有些灰尘,拿出来擦一擦。”
左侍郎赶忙堆笑,说:“我不忙,不忙。只是刚才遇到点急事,现在处理好了,你看能不能把枪先收起来。”说着,伸手慢慢靠近钱缤英的手铳。
钱缤英淡淡一笑,站了起来,食指伸入手铳的扳机环里面,然后用手腕的力量,让手铳旋转起来,只见手铳越转越快,旋转的向心力随时可能将扳机扣下,左侍郎立刻跪在地上,说:“我们谈正事好不好,你这样很危险。”
钱缤英佯装不知道,说:“危险?我手铳扳机好像有脏东西,我用我的手指把它擦掉,这有什么危险的?”
左侍郎也是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说:“你想进广惠库,我让人带你进去还不行吗?”
钱缤英把左侍郎扶起来,说:“左侍郎大人,这是何必呢?我又不是强求你,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左侍郎起身后,想都没想直接说:“我考虑清楚了,我马上让人带你去,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钱缤英用讲事实摆道理的口吻,说:“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国库,即使我是锦衣卫也不能随便出入的。”
左侍郎没有含糊,说:“不不不,广惠库在户部里面,锦衣卫可以随意进出户部之内的任何地方,没什么不妥。”
钱缤英挑了一下眉毛,问:“左侍郎大人当真这么觉得?”
此时早就被吓破胆的左侍郎,只想着快点让钱缤英把手铳收起来,连忙回复:“千真万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钱缤英这才把手铳收进衣服里面,整理好衣服后,问:“那我能现在就去广惠库吗?”
左侍郎点点头,挥挥手,走过来一个穿着九品朝服的文官,指着他说:“这是我们户部司务厅的李司务,就让他带你去吧。”
钱缤英带着笑容问:“左侍郎大人不一起?”
左侍郎擦擦额头上的汗,说:“李司务陪你去就行了,我这边还有一些文书要处理,就不去了。”
左侍郎一直盯着钱缤英的脸色,生怕钱缤英眉头一皱、小嘴一咂,就掏出手铳来玩。钱缤英没有继续为难左侍郎,说:“既然左侍郎大人有公务在身,下官就不打扰了。”
左侍郎说:“哪里的话,是我招待不周。”
钱缤英说:“李司务我们就先走吧,免得影响大家办公。”
所有人都用期待得眼神目送钱缤英、李司务两人出去,直到他们出门左拐后,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大家才松了口气,原本围在左侍郎旁边的几人,又凑到左侍郎旁边,其中一个说:“左侍郎大人,那个锦衣卫太嚣张了,在我们户部的地盘舞刀弄枪的,一点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另一个立刻接话,说:“是啊,是啊,左侍郎大人不愿意,就想着用武力威慑,简直就是个强盗,是个强盗!”
又有一个接话,说:“对这种人怎么能忍?一忍再忍只会让他们锦衣卫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断地得寸进尺!”
左侍郎则是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说:“说话声音小点,万一他折回来怎么办?”
第三个接话的很是硬气,拍着着桌,大声说:“来就来,怕他不成!”
话音刚落,钱缤英从门口走了进来,带着微笑说:“不好意思,忘记拿东西了。”
顷刻间,众人哑口无言,都屏住呼吸看着钱缤英,左侍郎硬着头皮,问:“钱试百户,是落了何物?”
钱缤英摸了摸头,说:“刚才走的急,广惠库的钥匙没拿。”
左侍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长柄钥匙,钱缤英看了看周围,问:“大家怎么了这是?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左侍郎编道:“没什么,他们只是对你回来的理由,表示好奇罢了。”
钱缤英说:“这样啊,那既然大家都看到了,就赶紧去工作吧。”
大厅内的其他人都恢复自己的工作,寂静的大厅又热闹了起来,左侍郎将钥匙递给钱缤英,说:“这是钥匙,你收好。”
钱缤英接过钥匙,行了个礼,说:“多谢左侍郎大人。”转身准备离开,在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又转向第三个接话的人,说:“我差点忘了,你声音挺洪亮,以后可以试试看传令兵。”
第三个接话的人看钱缤英要走,本来要松一口气,听到钱缤英这句话,全身鸡皮疙瘩站立,汗毛直竖,像机器人一样挪动自己冷得发僵的头部,说:“谢钱大人指引,有机会我会去试试的。”
钱缤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嘛,与其背后硬气不如正面豪气,期待你的转型。”说完,转身离开。
钱缤英消失后,左侍郎旁边几个人也纷纷长舒一口气,唯有第三个接话的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左侍郎推了他一下,说:“喂,醒醒。”
第三个接话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说:“啊,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