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棠推开了窗户向下看了看,两层楼,下面是结结实实的地面。
聂安昀说迟棠是个很倔的人,看样子应该没有说错。
迟棠深吸了一口气,一只脚踩着窗沿一只脚蓄势待发,只要狠下心来一登地就可以翻出窗户,可是真的太高了,客栈的两层楼不是普通的两层,因为光是一楼大堂就很高。但是没有办法,这事不能和姑姑说,白叔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能靠自己了。
“害怕什么,两层楼都不敢跳怎么能帮父亲...”想到这里迟棠干脆一闭眼,一狠心,手上一扒窗户就要跃下,却听见门口传来门口传来冷淡的声音:“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是真的跳下去了,你就别指望三个月里能活蹦乱跳的练武了。”
迟棠听完差点眼泪掉下来,委屈的说:“白叔!”
白明山在门口靠着门框缓缓说道:“约法三章,第一,我可以带你走,让你见我们的人,但是你不允许加入;第二,不允许透漏自己的真实身份;第三,四个月的时间你要让我看到希望,不然你还是快点回临富,省的添麻烦。”
迟棠兴奋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下来,刚才也是脑子一热,仔细想想,身无分文的跑出去根本最后就不会有结局。
“四个月,你至少要有七品的实力我才会放你走,不然绑我也要给你绑回临富!”白明山恶狠狠地说道。
“谢谢白叔!谢谢白叔!”迟棠喜极而泣。
“不用谢我,看你那个转身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要干啥,要谢去谢你姑姑,自己心里有点数,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鲁莽。”
迟棠面露愧疚,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甲三房,看见迟玥之后更是一动不敢动。
迟玥见迟棠不敢动,挪逾道:“铁骨铮铮的迟棠大侠怎么回来了。”
迟棠硬着头皮回答道:“姑姑真是的,嘴硬心软,还是你最了解棠儿了,谢谢姑姑,我一定不会让姑姑失望的。”
迟玥一别头,哼的一声说:“可别,赶紧让我失望好回到临富,我心里算是石头落地了。快回去吃饭吧。你留下来晚上和你白叔一起走。”
“耶!”迟棠大叫一声跑回去了。
“唉,你说的可是真的?”迟玥见迟棠走了,仍旧忧心忡忡的问着白明山。
“开玩笑,四个月七品,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武道岂是一朝一夕,那是杀人技,迟棠这孩子从小并未接触武道,心性质朴,已经过了武道修习的最好年龄。从身体素质,心理状态,实战经验,别说四个月,再给他两年也万万不可能搏杀七品高手。而且练武方知难,晨功夜修哪是他们能够吃下的苦,我会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的。别说四个月,四个星期就让他心甘情愿的回临富,唉,年少不知路长,以后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白明山眯着眼睛,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就多谢三哥了。”迟玥微微躬身。
“客气。”
......
“辛苦狄大人了。”甲士躬身说道。
“无妨,有消息了吗。”男人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袍子,神色淡然。
“大人请看,时间仓促,只来得及整理出这些。”说罢甲士递来一张纸。
男人接过来,抿着嘴轻轻扫视着,良久皱着眉说道,“先回府。”甲士牵着马退下了。
回到府中,男人穿堂来到书房,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门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写着什么东西,见男人进来放下手中的笔温和的摆了摆手说道:“狄孤你回来了,怎么样。”
狄孤恭声回应道:“确定是西南叛军所为,只是不知道是谁最后走了。”
老人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示意狄孤坐下,说道:“无碍无碍,逃走了是本事,总不能种了树不见果吧,既然他们舍得弃掉云冠城的这一条线,总要让他们如愿。”
狄孤回答道:“可是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云冠城...为什么还要姑息纵容他们。”
老人笑呵呵的说道:“以前是以前,说到底还都是自己人,皇上怎么忍我们,我们就怎么忍他们,一样的道理,哪怕至今为止,救走李三元的孩子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目的达到就好了。”
狄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
老人欣慰的笑笑说道:“狄孤啊,你怎么看西南军啊。”
“晚辈未知全貌,不敢置喙。”
“唉,你这小子,大胆的说呗,无非是乱臣贼子,狼子野心,一群妄图拨乱反正的逆党而已。”老人抚须哈哈大笑道。
“前辈!”
“诶,非也,如果你都没有看清你自己,明白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能成功呢?我很清楚西南是一群怎样的人,寇无弑也知道,如果你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西南不适合你待下去。”老人指着屋子里的一个镜子,轻轻说道:“这些年,每天我都会看看这个镜子,不是为了看我自己,而是为了看我的敌人。我看着镜子里一点一点陌生的那个人,我开心,因为他变了,变得弱了,胡子白了,眼角皱纹更浓密了;但我也我担心,因为他还是他,只要他不变,他就依然危险,西南军每个人都有一面这样的镜子,镜子里是乱臣贼子,镜子里装满了谋逆的狼子野心。”
狄孤沉默了,狄家来到西南只是势力的分配,当年一定有很多的密辛。
“朝廷终究还是朝廷,寇无弑难,难就难在第一关。算了,这个给你,去吧。”老人轻叹一声,像是瞬间失去了兴致,将刚才写的东西举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字迹。
狄孤看着上面的内容,缓缓躬身:“诺。”
......
姑姑他们在上午出发了,白叔一直没有露面,现在天边已经泛红,迟棠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自己能够在四个月内完成白叔的要求吗,不,一定要可以,自己要成为父亲的一个助力,一定要修习好武道。
白明山推门而入,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说道:“那孩子刚才醒了,逃了那么久,整个人已经筋疲力竭了,昏睡了很久才缓过来,本来计划今夜我带他一起走,但是因为你,咱们要去锦河,他要去封隆,所以一会有其他人和他一起走,咱们明天早上去锦河。算了,和你说也没必要,你且准备一下,晚上我和你讲武道入门的一些事情。”说完推门出去了。
迟棠等到晚上,白明山果然回来了,迟棠连忙站起来,白明山指了指示意迟棠坐在床上,自己则搬了一把椅子和迟棠面对面坐好。
“你是我子侄辈,我且叫你声棠儿不过分,以后你随我修习武道,不可懈怠,武者修武先修身,一个自制力弱的人必然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强者,但是,努力也不代表所有,只能代表你这幅身体所能达到的顶点,武道更注重天赋和对于身体作用的智慧,这是自身方面;另外,武是外放的一种形式,灵活运用才是武道的灵魂,纸上谈兵依旧不堪大用,你懂了吗。”
迟棠急忙点了点头。
白明山继续说道:“你不用紧张,接下来有什么不懂要多问。武者分先天和后天,先天之人是指无缺天感,这种人从小对于身上各部分的感知就特别灵敏,目明耳聪,四肢协调,表现出来的就是……婴儿时期说话说的快,走路走的早,五感远超常人。然而大多数人都是后天武者,这两者后期差距甚远。因为武道本就是差之毫厘,远之千里。但我刚才所说,不代表后天武者就弱于先天,很多综合条件都会影响到最后的实力。”
迟棠不好意思的说道:“白叔,那现在还能看出我是先天还是后天吗?”
白明山尴尬的说:“其实对你来说先天后天已经没有分别了,不过还是有个方法可以验证的。也很简单……不知道管不管用。”
说完白明山把迟棠的手拽过来,说道:“你闭上眼睛,我一会在你手心画圈,你告诉我你的感觉。”迟棠郑重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来。白明山伸出食指不断的顺时针画圈,同时看着迟棠。过了一会白明山收回手,问:“感觉怎么样?”
迟棠愣了愣,但还是回答:“除了有点痒,没有别的感觉了。”
白明山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是后天,以后每天六时起来做深蹲,马步,晚上八时倒立,撑身,两个月后我教你身法和攻法,也就是拳掌腿兵器,算了,不和你多说,省的你好高骛远。今晚早点睡,明天开始你就是新的你。”说完便转身出门了。迟棠则有些兴致不高,这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不过万丈高楼平地起,自己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迟棠百无聊赖的后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又坐直身体,自言自语道:“就拿出一根手指,在手上画圈,能有什么其他的感受吗?”说着自己拿手指在手心开始画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忽然,他只觉得周围温度像是低了一样,浑身开始轻轻的抖动,但是掌心竟然微微的传来热意,他觉得自己头开始有点晕,然后一头栽在了床上……
“我,我这是在梦里吗?”迟棠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有一种很清楚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你好,迟棠……好久不见。”突然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你……你是?”迟棠大惊,向那个声音问去。
“你可以称呼我为……牌师。”那个声音自我介绍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不,不是我出现在你的梦里,而是你还没有想起我,是我带你来到这个世界,这是我的世界……事情很复杂,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重要的是和你说其他的事,以后你在手心画圈就可以联系到我,然后你必须要修习到六品以后帮我个忙。现在我还给你一部分记忆,不要奇怪惊疑,你还是你,无论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迟棠还想再说,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原来,这也是我,难怪从小我就梦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经常会忘,明明在梦里还会刻意记下,但是只要是早上起来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那时候的城市和现在竟然差了这么多,人们的穿着,饮食,知识。”迟棠呢喃道。
“世界永远精彩,我在远方等着你,带我走出生死之间的这座迷宫。”牌师轻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