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道:“无事,他只是在骗你。”
我赶紧整了整衣服,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唤了声:“国师。”
那小子一见国师立即跑过去躲在国师身后,冲着我做鬼脸。
面对自己的男神,我必须得保持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因此我继续保持着帅气朗朗的微笑。
我看见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手上正好落了一朵粉色桃花,他微微仰着头,阳光从桃花间倾斜下来,真是好看的如天人下凡,我被迷得七晕八素,就差流口水了,他便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道:“今日殿下这般打扮可谓貌比潘安、色若春花,”他捻了捻手上的那朵桃花,又道:“只可惜啊.....你这邪魅狷狂的风范只堪堪比得上我当年的百分之一,殿下若真要勾引我,不如...”他眨眨眼笑着说:“穿女装试试?”
我挠了挠头,想到今年冬天的炭,想到阿满愁眉苦脸的叹气声,还真开始思考这方法的可行性,我在原地走了走,刚说了两句:“这个....我....我再考......”
“来了!”我被这声打了个茬,无力翻了个白眼朝那小鬼看去,果然那家伙又捧了一身粉红色衣裙,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我瞅了瞅国师那老混蛋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老男人竟然又喜欢上了粉红色,心里对这老男人恶俗审美观恶狠狠的吐槽一番,想到我自己穿上那身衣服,我不自禁的抖了抖,摸了把冷汗。
我觉得这事还能抢救一下,在衣服里面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三个面人,立即上供两位大佬,求他们高抬贵手。
小野那小子倒是兴奋的很,那面匠将这小子皮实的模样捏了个十足像,他一拿到那面人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大概要拿去给他母亲看,我有一次去看过,一个粗陋的木头石像,摆了一溜的面人,从一岁到八岁,应有尽有,按这小子的话来说,这样他娘就能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下辈子也好相认。
国师......我有点心虚,虽然我发挥了我最大的能力将他描述跟天人似得,可这面人实则是照着我的样子捏的,人家面匠说了我这是胡吹呢,看我这样就挺不错,实在懒得听我胡咧咧,直接按我的模样捏得了。
我觉得他肯定心里又觉得我再勾引他。我偷偷觑了一眼,竟发现这家伙正无耻的对着那面人上下其手!一会捏捏鼻子,一会揪揪头发,一会扯扯胳膊,然后......它断了.....它竟然断了,这可是我花了我这个月所有的积蓄买的,混账!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很无耻的眨了眨眼,实在是......迷得我一愣一愣的,然后......我手里的小面人.....嗯......又没了踪影!
我抱着头恨恨唾弃了自己一番,发誓下次坚决不能被他美色所迷,坚决、一定、万万不能。
我听到耳边一声含笑的低语,“殿下......对我可真迷.......”我猛地捂住了耳朵,坚决不听这自恋狂自言自语。却听他突然闷哼一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又摸了摸他额头,果然滚烫的很,我心里暗暗自责,这三月的天,竟让他在这里陪我呆了这么久。我赶紧推着他的车子回了屋子,又忙活着加了炭火,熬上了药。
但这家伙向来生命不息,作死不止,他很无耻的将手里的面人仔细的包了起来,当着我的面放进了胸口,然后弱弱咳了两声说:“殿下既然将自己送给了我,又这般贤惠漂亮,”我抬头看,果然这家伙一脸为难,又感动的不能自己的样子,“这可叫我如何是好?不如......”他杨着唇角,低低笑:“我就勉为其难......准了殿下就以身相许吧!”他半靠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乌发披散,神情高冷又无辜,嘴角的笑自恋又骚气,张开双手一副尔等小民快快接受吾之恩惠的样子,简直.....倾国妖孽啊!
我克制克制,坚决不能被这妖孽所惑,却听‘哇’的一声,那小鬼竟抢先一步,跑到妖孽身边,牢牢占据我的怀抱,我心里暗暗咬牙,刚才要是动作快点.....不行不行,我赶紧啪啪拍着头,恨恨唾弃了自己一番,默默的再次循环清心咒,坚决发誓要抵制这老妖孽的诱惑!
今天是清明,老妖孽虽被夺了权,身体又差的不行,但或许职业习惯,老妖孽很喜欢过这些节日。
我得意洋洋的指挥着那小子在那几亩菜地里上上下下的乱蹿,等这小子滚的跟个泥猴子似的,这才心满意足,在院子里弄了屏风,又弄了堆火给让他们见识见识北刑烤菜是个如何味道。
萧不换一口一口细细酌着酒,他目光望着南萧皇宫目露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这家伙说服各诸侯国签订休战盟约后,就被南萧那昏君下了药,他本身体极为虚弱,因着那毒毁了双腿,只能借助轮椅出行,虽仍被称为国师,却已是门可罗雀。
他身受重伤且被南萧国皇族忌惮,诸侯各国中无能敌北刑者,北刑的野心已无人可挡,天下再掀战火已成必然之势,况且如今南萧早已千疮百孔,天灾人祸更是不断,已到了要向北刑求助的地步,他虽被赐了萧姓,可终究非皇族,怕是难以力挽狂澜。
我猛地灌了一口酒,不知该如何劝,那家伙幽幽叹了一口气,满面失落,小鬼立即嚷嚷道:“小心心你不知道,昨晚上哥哥咳了一晚上没睡着,唉........!听说今晚下雨,这可怎么办啊,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连生个火都难啊!”他学着萧不换的声音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可怎么办呢?小心心。”
我分明看见这俩小妖精‘暗通款曲’,一个眨着右眼予以肯定,一个人小鬼大挤眉弄眼表示‘小意思一桩’。
我豪迈一拍手,道:“行,我明天就去给你找个哥嫂,绝对膀大腰圆,抡起你这小胳膊小腿满天飞的那种,怎么样,要不要啊,小鬼?”
小鬼头一脸不可置信,一副被抛弃被放弃的模样,冲我翻了个白眼,迅速消灭了桌上的烤串,洗净了手,跑到萧不换怀里嘤嘤去了。
唉.....!我心里明白这老妖精是怕我被刑邪那野心家给火速咔擦了,但.....萧不换跟小野处境本就艰难,如今情势复杂,南萧被灭是早晚的事,北刑之势无人能挡,无论如何我绝不愿给他们添麻烦。
我原路返回,又在屋顶碰上了顾将军,我很自觉的没打扰,正打算默默的翻墙而过,却听顾将军道:“殿下。”
我掏了掏耳朵以为幻听了呢,刚想回答,竟见顾将军屈膝一跪,我吓的差点栽下墙头,她道:“如今各国中若有人能不被这四方势力卷入其中,恐只有殿下一人,倾衣斗胆请求殿下能护小野那孩子....”她咬了咬唇续道:“只需护他长大成人即可。”
“我?”我敲了敲脑袋心道,若要起战乱我肯定第一个被杀。
她却抬着头,目光坚定,续道:“我与明澜已困入其中,但殿下不同,若倾巢之下能有完卵,定是殿下。倾衣知殿下为难,可.....”
“好,”这可是护国为民的顾将军啊,这种情形实不该发生在她身上,见她看来,我立马举双手发誓:“我以命保证。”
顾将军起身对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告辞离开。
为迎接北刑使者,今晚上南萧皇宫内舍了宫宴,所有人都收了请柬,就连国师那老妖孽也不得不参加。
我进了宫里才听萧不换说五皇子昨晚竟在明权宫外跪了一晚上,今早晕倒了,也不知为了何事,不过这事除了五皇子、皇帝和萧不换外基本无人知晓,所以宫里一切正常。
五皇子遇到这么个昏君爹也真是倒了血霉,明明有才有能,却被大皇子那伪君子压制。除非他不姓萧,否则绝无可能摆脱这处处被君权压制的命运。
晚上的宫宴热闹的很,十分隆重,歌姬舞女上了几回,那些官员贵族们团在刑邪身前,使不完的阿谀奉承,大概是想着等刑邪破了城还能继续买个面子享受荣华富贵吧。
无人注意,我趁机溜了出来,随意转了转竟又遇到了顾青云那小子,可这次被欺负的变成他了,我听他们骂顾家什么卖国贼、无耻、不要脸之类的,很明显顾青云绝不是个天天云小不忍则乱大谋的人,这都骂到祖宗是个人都忍不了,可惜.....我比了比双方的个头差距,默默点了个蜡。
我等了等,眼看这帮小子不知轻重,明显要下重手的样子,只好蒙了块布,现身出来,废话不多说,直接踢翻那领头的,这才吓唬走了那一帮小子。
那领头的小胖子撂下狠话,要去告诉他贵妃娘去,我心道这胖子好不要脸,打不过就拼爹,岂不是太伤我们这些没爹的小可怜们,没办法,我忍了忍没忍住这熊熊嫉妒心,直接一脚踢了那小子下水当王八去了。
我上前扶起顾青云,看着他的惨况实在有点心虚,顾家已经被打压的够惨了,兵权都被收没了,这下子那妖妃再去告告状岂非更惨!
本着强烈愧疚心情,我一路背着他到了太医所,他虽受的皮外伤,但看起来也挺疼的,顾青云倒是一声未吭,等进了院门,他突然问道:“紫流心,南萧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他抿了抿唇又道:“顾家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南萧的事,是南萧对不起顾家。”我看见他低下头自言自语声:“父亲说应该忠君爱国,可谁来爱顾家,爱这许许多多的顾家!”
然后他头也不回走了进去,这少年似乎在这一瞬间抛弃了某种东西,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摸了摸冰凉的脖子,心道连顾青云这种满脑子忠君爱国思想的清纯少年都忍不下去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宴会更加热闹了,刑邪坐在上方,国师坐在对侧,五皇子坐在下方,半闭着眼,身侧坐着他的侧妃—柳依依,正拿了帕子细心的替他擦着额角。
皇帝侧头与刑邪说着什么,满脸是笑,衬得他那张阴郁苍白的脸满是红光,实在难得。说实话我总觉得贵妃虽未看向刑邪,可那倾斜的身子、半露的肩膀,微侧的脸庞,无时不散发着一种求偶的渴盼,那微侧的眼角余光里恍如带着钩子,正使尽了浑身解数钓着一侧最为优秀的雄性动物—刑邪!
我摇了摇头,像刑邪这种大猪蹄子绝对看不上贵妃这种凑上门来,要追也追.......我眼皮突然一跳,总有种不详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