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指挥官,【敌人】已经从海上监狱『巴士底狱』离开!它登上了海面!”
“通过卫星传来的图像,我们可以得知这是一个人型的生物,以人类的外貌存在着,并且身上披着一道纯黑色的长袍,长袍上铭刻着一个正在不断活动着的漆黑色日轮…”
“等等,它察觉到卫星了!”
“啊!!!!!”
伴随着耳边的尖啸声响起,余奢默默的按紧了扶手,光滑的额头上已经拧出大大的川字。
透过眼前的实时战况投影,他看到了一束漆黑的烈焰光柱在一瞬间拔地而起,而后冲向了那不尽的天穹之中,紧接着又是一道恢宏的烟花与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际间,光柱在摧毁那一枚卫星之后没有停歇,反而以一种近乎违反基本法则的恐怖角度又摧毁了第一线的观察基地之一。
几秒钟后,又有新的频道连接到他的耳机之中。
“报告指挥官,这里是A037号观察基地,A089号观察基地已经被全面摧毁,现由我们负责情报,已知【敌人】的感知十分敏锐,且拥有着以光柱打击的方式来反制这种观察。”
余奢闭上了眼,身后那些被誉为帝国之刃、帝国之手的将军噤声,只能皱着眉头试图通过沙盘来推演。
然而这一切都没用。
他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各类参数几乎都没有测算出来。
“见鬼了,巴士底狱那种地方不是几百年前就废弃了吗?怎么可能还有生物活着从哪里走出来?”一位将军低叹道,颓败地看着沙盘上那属于自己的势力分布点几乎是在被观察到的一瞬间便被抹除。
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停下它的步伐,它始终坚定不移的向东行走着。
但见鬼的是东方的必经之路恰好就要通过帝国首都!而在此之前,帝国的版图会被它抹去至少四分之一!
“现存的已知生命最长寿命为一千年,哪怕是飞升之后的神也好,还是那些不愿意被基本法束缚着的王也好,它们也只有一千年的寿命,再之上便绝无记载。”余奢淡淡地说道:“巴士底狱于八百一十年前废弃,最后一名囚犯则是在一千八百一十年前被关押进去,这就意味着帝国是确认了里面的囚犯都彻底死去了才启动了废弃计划。”
“然而这个不知道根底的家伙突然踩着灭世的烈焰之柱从深在海底的巴士底狱走出来!堂而皇之的摧毁了我们的所有反制措施,毁灭着我们的部队,然而——”
他睁开眼,眼中满是密密麻麻的血丝。“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挡它?”
余奢将椅子转过来,望着诸位将军,没有人敢和他对视,都低下头,或是因自己的无能而愧疚,又或是…饱藏心思。
“我绝不信帝国没有对巴士底狱囚徒们的情报与收容措施!正如十年前我绝不信那场战争我们必输无疑!”
“十年前,我们众志成城,赢了那一场近乎灭国的大决战!十年后,我不希望你们有人会因为瞒着我什么,而导致再度上映那可笑的帝都保卫战!”
“诸神教会还没有消息吗?”他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似乎意识到了与他们发火并没有任何意义,此时,本应关闭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红色枢机礼服的老人缓缓地走了进来,众将军皆虔诚的低下了头。
唯有余奢依然抬着头与他对视,目光如刀。
“原来是枢机主教大驾光临,有事么?”他站起来,神色倨傲,身为亲手将十年前那场浩劫泯灭的人,他对教会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称得上厌恶,然而不得不承认在这般的近神武力面前,教会的确有着权威。
枢机主教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从礼服中取出了一本书,轻轻的放在了沙盘上后低声的说着:“神在上,原谅凡人的无礼,勿要降下怒火。”
余奢眯起眼睛,目光中满是危险的光芒,他寒声说道:“你的神如今还在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信徒死去。”
“东方有一句话说得好,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当是如此。”枢机主教没有多说,走上前径直越过了余奢,望着那份投影怔怔出神。几秒钟后,他感受到了脖颈处那属于锋刃的冰凉。
余奢举起了军刀横在了他的脖颈旁,只要稍有异动,这个瘦弱的老人便会被瞬间枭首。
“我不希望你隐瞒你所知道的任何情报,懂么,主教大人。”他如是说道,语气中杀机四溢,大有一言不合先杀为上的意味。
骤然间,他的耳机中传来了惊呼:“指挥官!敌人消失了!”
晚了。
指挥室内的空气突然沉寂,仿佛空气都被冻结一样,磅礴而又恐怖的气势突然出现,将诸多将军压制的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几乎就要无法呼吸,枢机主教身上有光芒大盛,形成了一层厚重的金色护盾。
而余奢背后则自发的浮现出一条拥有八头八尾的巨蛇妖影狂乱舞动。
因为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如同帝皇一般威严的妖异银发青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沙盘前。
是敌人。
他们不敢动,那几成实质的杀意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敢动,便会被取走生命。
有滚烫的烈焰自长袍流落而下,浇在地面上,不断地蔓延流淌着。
那如日冕一般恐怖的温度在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们,却又不杀死他们。
枢机主教身上的护盾神术也在这般可怕的温度下苦苦支撑,就要破碎。
“没想到诸神会放弃巴士底狱。”妖异银发青年突然出声,他伸出手,将那本书拿起来随意的看了看后嗤笑出声,不屑的将那本被主教们视作圣经的书典随手焚毁。
此时,余奢只能呆呆的看着那青年抬起头,向他走来,身后的长袍拖地,所过之处便化作炼狱焦土。
人间之神,众魔之首。
他不由得如此想着,这个看起来像是人类的敌人太可怕了,只是一个瞬间就从相隔数千里外的战场来到了这里,像帝皇一般审视众生。
“我记得你,亚巴顿。”他顿了顿,漆黑若深渊一般的眼眸中突然有六芒星的纹路亮起。“可惜不是你。”
他的语气中仿佛有着失落。
枢机主教艰难的抬起头,不敢与这位似神似魔的敌人对视,只能高声的颂唱着:“神说,要有光!”
于是有太阳降临,要照耀四方黑暗!
指挥室外的天穹中,那原本因他到来而凝重的乌黑云层猛然间被光明撕裂,有一轮太阳要降临,极为耀眼,驱散着一切的黑暗!
“知道我的名讳么,人类。”他没有去看那太阳,也不需要去看,只是淡然的看着余奢,亦或是说看着余奢身后那浮现出来,却又在极速黯淡下去的巨蛇妖影。
没有给余奢回答的机会,他便自言自语:“旧时代的神已经死了,狂妄者们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世界的主人,于是建立了通天的塔,要上天界,踩着诸神的骸骨成为世界的主人,但他们败了。”
“神降下忿怒,名为亚巴顿的堕落天使挥舞着剑,在第五名天使的号角声中降临人间,打开地狱的大门,要给人类带来五个月的折磨。”
伴随着他的话语,有轰隆的咆哮响彻天间,大星天陨,太阳熄灭,落下,带着滚烫的热流轰击在地面上,生有腐烂魔翼的怪物从太阳中跌跌撞撞的走出,发出了惨烈的嘶吼声。
落在他的眼中,却是曾经那位名为亚巴顿的伙伴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一个愚蠢的鸡翅人。
“人也好,神也好,本就不应混杂在一起。”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破事。
“你。”他指着枢机主教说道:“大概是听过我吧?你还在害怕什么呢,神的信徒不应秉持着神的辉煌不惧一切邪魔外道么?”
“你为什么,能活过一千年的寿命?这不应该——”枢机主教帅摔倒在地上,已是在他的压迫下不堪重负。
“我知道你们将那么多凡人源源不断的送来要做什么。”他勾了勾嘴角,划过了一道邪魅的笑容:“无非就是要血祭罢了,以前人之血与骨。”
余奢猛然间怒视着地上的枢机主教,他怒不可遏。
“你要血祭?!”
“用我们的命,去取悦你的神?”
“你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