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烛幽专属的院子中,烛幽坐在槐树下的石椅中,双手抱胸表情冷漠,而那个名为赫兰竹的外种则站在他的不远处,脖颈上那因为外力而造成的痕迹不曾消退。
“你这个态度,还想要知道什么?”他轻蔑的说着,抱着一杆通体浅蓝色的十字长枪。
便有风雷招荡,暴戾的力量肆意地发出咆哮,一个黑发的俊秀少年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赫兰竹一惊,想要握住长枪,却平白的感受到一股轰然巨力在这长枪上涌动着,平日里如臂指使一般的十字枪此时此刻却在不住的发出哀鸣,好像就要被折断一样。
烛幽一只手按在长枪枪柄,深灰眼瞳中有着沸腾的怒火在翻滚着,另一只手握拳,没有动作,却令赫兰竹感到如芒在背,几秒钟后见烛幽迟迟没有动作,便以为把握住了他的心理想法,嗤笑出声:“对嘛,就这样,威胁威胁就是了,只不过是借着自己的身份来狐假虎威而已。”
“狐假虎威?”
后者冷漠的说着,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感情波动,下一刻,一记重拳便被挥舞着砸在了赫兰竹的胸膛之上,恍若蜂鸣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仓促之间所凝聚的灵能堪堪护持着,却被轻易打穿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只感觉有五脏六腑都被移位一样的剧痛,便要他跪倒在地上放下长枪呜咽着。
有涎水与眼泪滴在地面上,暴怒的少年厌恶的看着他,猛然转身又踢出了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直接将那蓝发的外种轰击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了数十圈后才勉强停滞下来。
而后晕眩来袭,竟然是干脆的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你应秉持敬畏之心,去见那至高无上的皇帝,而后当着天下,去诘问——你所行非正义之举,应停下,否则必将招致灭亡来到。”
最后,是诵读的声音将赫兰竹唤醒,内容很耳熟,源自于《旧世书》中的一个篇章。
身上还在隐隐作痛,他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有些茫然。
不远处的石椅中,穿着黑色唐装的少年正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那唐装上所绣着的烛龙也恰时同他的主人一般露出了笑容那样的,赫兰竹揉了揉眼睛,那烛龙又哪有表情,分明如往常那般庄严。
看来是自己晕的太久了。
等等,我为什么会晕?
他这么想着,然后便想起了一切,望着烛幽的眼神也变得愤恨了起来,左手微微一抬,那落在地上的十字枪『雷鸣』便极为灵动的回到了他的手中,枪头直指烛幽!
“你是什么意思?”
烛幽闻言,放下了书,好奇的看着他说道:“多新鲜呐,这都第二次被我吊着打了,还敢这么头铁的拿枪对着我?”
而后便有阴冷的声音响起在他耳旁:“小心我折了你的枪,埋了你的人。”
赫兰竹一惊,便本能转身,手中长枪横扫,只觉得枪头一重,抬头便望见了少年已然踩住了枪头,一手捧着书以近乎咏叹调的语气说着:“因而傲慢者被伐倒,因无知与那不知何来的自信,而他将死,望不到天国降临,只得跳入地狱中去,同那魔鬼做交易来要活着才行。”
烛幽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睛里的不屑越发的深重了。
“这不正与此情此景一样么?唐吉可德先生?”
你为何要做那风车骑士呢?
赫兰竹勃然大怒,因为烛幽这句话是一语相关,同时嘲讽着他的举动与他的圣痕,不错,赫兰竹的圣痕正是那来自【童话】之中的【风车骑士】,向着风车巨人发起绝命冲锋的蠢蛋,虽说上限极高,但与烛氏的圣痕体系相比简直是不堪入目,而这,已算是他所能弄到的最好的圣痕了。
烛幽缓慢的退了一步,不再踩住枪头,而是伫立在那里,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来,唐吉可德,你只要能打到我一下,我就去太爷爷那里请求把你归入烛氏家谱,怎么样?”
无须此言,本就是狂怒之中的赫兰竹更加的暴躁了,长枪挑起而后被迅猛刺出,穿透了风直直的扎向那不动如山的少年。
眼见着近了,赫兰竹脸上已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而后笑意戛然而止,因为烛幽身前已然多了一面六棱炎盾将『雷鸣』死死的卡住。
紧接着有黑影窜动,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径直伸手摁住了他的头,狠狠的将他整个人都掀翻,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动一下便有如山岳一样的恐怖力量要凝聚在头颅上随时爆发一样。
“蠢货,早在第一章我就说过了太爷爷给我的好东西多到连导弹都砸不穿的地步,就凭你一个一阶的风车骑士也想着打穿?”烛幽这么说着,漠视着他:“哪怕我不用任何宝物,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懂么?”
“同魔鬼去做交易,来换取活着的机会吧。”
谁是魔鬼?不言而喻,自然是烛幽。
赫兰竹相信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真的会在烛家把他杀掉,届时除了母亲以外恐怕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失踪,而就算是母亲知道了真相,也无济于事,最多就是烛氏的人们因为厌烦了随手把她毙掉罢了。
思及至此,原本因为被不断嘲讽而暴怒上头的赫兰竹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以一种卑微的语气说道:“少…少主,我愿意奉上我所知道的情报,换您饶我一条狗命。”
“嗯?”
感受着那莫名的情绪变化,就好像突然的兴致勃勃变成彻底的失望那样,烛幽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
他慌忙说着:“东西,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写出来,可以找一个魔鬼来公证,必然真实不虚!”
“嗯。”烛幽的语气越发的寒冷了起来,尽管他是如此的卑微却好像依然不满。摁住他头颅的手也逐渐的不再用力,反而松开了。
少年失望的挥了挥手,双手揣回兜里对着他说道:“明天自己送过来,否则你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临海市的某个下水道里,不要怀疑我的手段。”
他慌忙的退出院子,走出去的时候已是正午,听说了早上茶馆中发生的事情,他母亲早已焦急的在门外等候,见他鼻青脸肿的走出来才慌忙的抱住了他安心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别招惹少主了,好不好,答应妈!”
赫兰竹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院子,与母亲离开了这里。
二楼的窗台处,有一扇窗户被无声合上。
烛幽闭着眼,失望的喃喃自语:“姨母生下你这样的废物儿子,可惜了。”
不是可惜你,赫兰竹。
而是可惜姨母。
为了这份可惜,你便平凡的活下去最好,莫要学那向风车冲锋的狂妄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