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而距离她大婚,也只有了半个月。
虽然只是过去半个月,但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从秦王府来下聘后,府里鸡飞狗跳了好一段时间。大夫人一向维护的大方贤淑形象也装不下去了,因为这一次给她的嫁妆几乎要搬空一半的相府。
从以前凤鸾,到现在的大秦,婚嫁习俗并未改变多少。
正妻之礼,一般都是男方给了多少聘礼,女方家可以留下一半,但需要置办同等价值的嫁妆陪嫁,剩余的一半也需要作为嫁妆送回男方家里。
而无论男方还是女方,如果聘礼和嫁妆数量价值差距很大,那么对应的家庭地位也差别很大。
更重要的是,在女子出嫁时,有个环节叫“看嫁姿”,也就是男方在迎娶新娘时也搬嫁妆,而女方家的人需要将女方的嫁妆箱子置于厅堂,还需要打开供宾客和男方人家观看,也会不着痕迹地注明男方送来的聘礼和女方准备的嫁妆。
到了男方家后,也同样将女方的嫁妆置于厅堂,让宾客进行观看,也称“看嫁资”。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彰显双方门当户对,也是想表面两家对一对新人的重视程度,还有彰显彼此的财力,挣得面子。
当然,母亲的嫁妆留给女儿的传统依然有的,为了防止正室和妾室之间产生争斗。
在一般人家,女方会将男方送来的聘礼的一半变卖后来准备嫁妆。但如果被人认出女方家变卖聘礼,可能会受到一些调笑,感觉脸面上无光,但大多数人表示理解。
而显然,左相一直很在意面子,左相夫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考虑。
七月十日,是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而府里为了准备她的嫁妆,几乎掏空了半个相府。
二夫人乐得其见,当初她孑然一身嫁给左相,并没有嫁妆,还要给平乐留一些,更补贴不了多少。三夫人则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地看着,反正她的雪儿还小呢。
大夫人掌家以来,对产业一直算兢兢业业地打理,对各房虽不算苛刻,但也谈不上大方。
而如今她当了那么久的家才攒起来的产业银钱就这样花出去,想想就非常肉疼。
况且,这一次过后,左相府暂时无法筹办一场婚礼了,那太子和涟儿的婚事就得耽搁,还有她的儿子也不小了。
左相则认为太子和长女的时还没定下呢,而且绝不会像这次这样仓促,聘礼会不会有这么多都不一定呢。
至于长子,求学较忙,而且也是八字没一撇呢。
大夫人看着看着,还是没忍下去,和二夫人吵了起来,二夫人又跑到左相那里哭诉一番,然后变成大夫人和左相大闹了一场。
后来,左相暂时收回了管家权利,交给三夫人管理。但三夫人知道管家权利不会长久,更加没有长远的心思,给她置办的很丰厚,喜宴安排等也丝毫没有节俭之意。
蓝念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盘算着这次过后,大夫人肯定记恨她和二夫人,而且是撕破脸面的那种,她有些担心二夫人的安危。
看来得让二夫人避避,嗯……或许可以让她去看看平乐。
她百无聊奈地走出房门,站到院子里,看着快要坠落的红日,将残余的光辉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厢房里许嬷嬷带着繁琴还有奇人依庄的两个绣娘为她赶制嫁衣。而繁梅和连竹也被打发去帮助二夫人准备。
好吧,如今她成了最闲的一个。
没办法,为了让她有新嫁娘的感觉,这些事情许嬷嬷和二夫人都不让她插手。而许嬷嬷给她准备的刺绣……或许心境变了,从宫变以后,她基本没有再刺绣了,也没有了兴致,感觉还不如看看医书。
许嬷嬷劝不了她,后来就不再说了。
看着忙的热火朝天的众人,她不好意思再等侍候了,自己打水洗漱了,便呆在屋子里。
等许嬷嬷等人忙完,已经是戌时末了。许嬷嬷将两位绣娘送回去,让繁琴来侍奉她,蓝念只是笑着说自己已经处理好了,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唉,时间久了,繁琴也把她当废人了。
虽然如今的生活也和废人差不多,武功也许久没有练习了。
可以看医书,但……她在医术上的天分……真的是不可恭维。
自己和大师兄在医术上,可以说连一般人的领悟力都不如,总遭师傅嫌弃,但小师弟和师姐却十分有天赋。
好久没见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呢。八岁后,从未离开幽罗门如此之久,此刻真的好想念他们呢……
次日,左相府二小姐,未来的秦王妃被歹人掳走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一时之间,人们纷纷议论。
梨院里,左相坐在主屋的小客厅里,阴沉着脸,而二夫人则坐在旁边哭着。许嬷嬷,繁竹等梨院的丫头跪了一地。
左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小姐到底去哪里了?”左相心里其实不太相信蓝念是被掳走的。虽然蓝念回京不久,但展现出来的气度和能力绝不是乡下长大的女孩子能够拥有的。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对着那样的一双眼睛,那样一张脸……哪怕在那个人面前他卑微如蝼蚁,哪怕只能无耻地找相似的人,但他还是会有些心软,会下意识地护着。
蓝念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为官多年,又作为皇上的心腹,他早已练就一身识人看色的本领。
蓝念是不是他的女儿,有什么目的,他都不想去深思调查,有些事情深究下来只会更糟糕,就如如果让皇上看见二夫人,也会是他的灭顶之灾。
人到中年,比起年轻时少了很多冲动,也多了很多顾虑。也开始贪恋人世,希望平安一生。无论蓝念要做什么,他只要确定目标不是他就好,也算是为自己留一点情感的慰籍。
如果蓝念知道,一定会讽刺,自私就是自私,还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求一点心安。她嫁给秦王,就不用见皇帝了吗?秦王府什么情况,嫁过去难道不是龙潭虎穴,危机重重。说到底,左相只是想把自己摘出去罢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皇上落罪,左相绝对会大义灭亲。
但她现在,确实不知道左相所想,也不知因她引起的满城风雨。因为她确实被掳走了,自身难保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