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染红了面前的令牌和信纸,而后重重地朝后倒下,恍惚中只听到了身旁的太监和大臣扶住自己,慌张地叫喊太医的声音。
上陵书院内,苏先生和夫人杨先生对弈着,忽而,苏先生将棋子一扔,有些许烦躁地说道:“不下了不下了。”
杨先生则不急不忙地将他丢下的棋子捡起,放回原位,嘴边带着笑说道:“老苏,你又输了。今日,你可没有赢过我。”
苏先生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嘟囔着说道:“今日不在状态,否则你怎么可能下得过我呢。”
杨先生没有恼,而是慢慢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说道:“在担心子献吗?”
苏先生喝了一口茶,眉心蹙起,叹了一口气:“子献是我的弟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是,如今的局面,我也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的。”
杨先生走到苏先生的身边,理了理他的衣襟,说道:“这些,早有预料的,该来的,躲不掉。这也是这片土地的劫难。”
“可是,这一天到来,还是觉得心里难以接受,百姓是无辜的。”
“相信子献吧,还有……天凰。”
“只能相信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
陈国公及一众年轻将领的丧生,啸天帝的病倒,让整个朝堂乱成一团。好在啸天帝只是急火攻心,没有很严重的问题。
比起这个更糟糕的是,赵国公也病倒了,旧疾复发,太医直言需要卧床静养;冀国公遭到刺杀,重伤在床。
两年前的宫变,有气节又有本事的将领多因不愿意俯首而被杀尽,啸天帝也没有任何心慈手软或者耐心收服的心思,直接灭尽,而如今的大秦,忽而面临无将可派的局面。
知晓赵国公病倒,冀国公重伤后,啸天帝原本渐渐回笼的意识再次涣散,直接陷入沉睡。
啸天帝的再次病倒,冀州战乱的严重,大秦将帅出身未捷身先死的打击,让大秦朝堂动荡不安的同时,也让一些人的心思活跃起来。
凤霞宫中,陈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在一旁逗弄鹦鹉的太子,愤愤地说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玩意,现在无人领兵,你若出征,那兵权不就牢牢地掌控在你的手里了吗,你说你不抓紧这样的机会,你还想做什么。”
太子继续吹着口哨,拔弄着喂食的竹棍,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去,那战场那么危险,我受伤了怎么办?再说了,父皇就我们三个儿子,老二整日沉迷酒色,老三现在就一残废。若他识趣点,换太子之为,那我倒是有几分忧心,只可惜啊,他如今为了个女人抗旨不尊,都要被父皇砍了。而我啥都不用做父皇也只能将皇位传给我,我干嘛去找这个罪受。”
“但傀儡皇帝和掌握实权的皇帝能一样吗?你如果再拿到定北军的掌控权,那你才是完全掌握兵权的千古一帝。”
太子斜视了她一眼,说道:“我去了,死了好让我的好外祖再次夺权吗?”
陈皇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有些慌张地说的:“你、你在胡说什么。”
太子笑一下,说道:“母后,我才是你唯一的儿子,也是你以后唯一的依仗,至于我那些表哥,还有外祖父和你所说的,你觉得现实吗?”
将手里的小棍扔掉后,太子看向皇后,嘴角依然是温和的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后跌坐在椅子上:“母后,你和外祖父在计划些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也不适合说。但你毕竟是我的母后,儿子还是想提醒你一点,若我到了那个位置,你是大秦唯一的皇太后,大秦最尊贵的女人,但别人,就不一定了,母后可想清楚。”说完挑唇一笑,恭敬地行了一礼,不理会一脸震惊看着他的皇后,直接转身离开。
太子已经辞官一年的外祖父家里,接待了好几批朝堂二三品官员。
赵国公府,一些担忧大秦未来的老臣来过几次,最后摇着头走了出去,后来赵国公府直接闭门谢客,除了宫里的来人,其他人一律不见;除了正常采买的下人,其他人也不允许外出。
就连京城的百姓,也没有在讨论权贵后院的事,而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大秦将领全军覆没,言语之间虽有些许担忧,但不至于发愁,因为有定北军在,他们相信北疆贼人怎么都打不进来。
定北军,是阻挡北疆铁骑的铁墙,世世代代,守护着他们的安全。除了外疆入侵,王权如何更替,对他们影响并不是很大,顶多互相叹一句变天了。
将帅身死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三天,啸天帝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早朝上,朝臣看着空空的龙椅,想着冀州不断飞来的战报,吵成了一团。
陈国公死了,赵国公病倒了,亲皇派和中立派目前都只剩下左右相两个文臣,亲皇派武将损失更为惨重,但中立派人数稍少,此刻吵起来倒势均力敌。
原以为今日又是到时间点直接退下,却不想临走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忽然急匆匆跑上高台,高声说道:“陛下已醒,现召见左相,右相,户部尚书杨大人,兵部尚书李大人,李惑将军,王启将军等人觐见。”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李片刻,便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就退下,只留被点名的几人,忐忑地跟随大太监前往皇帝休息的寝殿,几人都小心谨慎。
原有些担忧见到啸天帝时,该如何说话,啸天帝状态如何,却不想,跟着太监到达啸天帝的住处后,发现啸天帝居然让人将帘子放下来,让他们几人在帘子外谈话。
几人自是只有遵从,按照啸天帝所说并排站在帘子后面。
啸天帝此次所叫很有技巧,兵部、户部尚书都亲近他的人提拔而来,左相也是他的人,但右相和其他两位将军却都是中立派的,此次算给足了中立派面子。
几人行礼后,啸天帝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冀州战事,如今什么情况?”
几人微愣,右相等人都稍微斜视了左相一眼,左相瞬间冷汗直流。
没办法,中立派一般在皇帝问话的时候,都是摆设的地位,只是听着亲皇派发言,最后稍微补充几句或者沉默。
要是平时,左相也乐意,但啸天帝醒来,不可能没看过战报,所以他猜不透啸天帝此刻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