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忆初第二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B市,原本的计划,都在昨天看到方然他俩后打乱了。
自己这次回来,说是散心,不过是为了完成心里的一个执念罢了,原本,她想再勇敢一次,但是命运却没有给她这个实现的机会。
回到G市,陆忆初剩下的时间都在自己家里度过。
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夜晚的时候拿一瓶罐装啤酒,自己一个人坐在阳台,抱着电脑看喜剧片。
夜幕下,和着微风,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哈哈大笑。
这几天方然都会通过各种形式出现,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陆忆初的微信好友申请那里,至今都还有方然的申请记录,陆忆初没有理会过。
期间倒是很久不联系的秦子君给她打了个电话。
方然知道陆忆初的电话号码时,她还奇怪他怎么知道,后来一想,应该就是秦子君给的。秦子君给她打电话也是为了说这事儿。
上学那会儿,秦子君和舍友的关系不好不坏,那会儿,秦子君不常住宿舍,舍友中联系最多的就是陆忆初,而秦子君会有陆忆初新号码,也是基于这点。
假期结束,陆忆初便销假回来上班。
G市第一医院,陆忆初一毕业就来这里工作,是呼吸内科的医生。奶奶也曾经是一名医生,虽然她走了,但是陆忆初接着,继续往前走。
“忆初。”换好了衣服,一名小护士走上前俏皮的拍了拍陆忆初的肩膀,她回头,浅笑安然。
“梨洛,这么早?”
小护士叫梨洛,跟陆忆初同年毕业进入这家医院,两人一直都在一个科室,难免有些惺惺相惜,于是陆忆初不太爱和人打交道的性格被她改变了些,她和梨洛成为了朋友。
“不早啦,忆初,出去散心怎么样了?”梨洛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其实陆忆初蛮可怜的,听医院其他人说,陆忆初从小就没了父母,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现在奶奶也走了,陆忆初身边一个亲人也没了,甚至生病卧倒在床,也只能自己强忍着病痛,爬起来虚弱的拨打120自救。
没有感同身受,梨洛永远都没办法体会陆忆初这些年所经历的坎坷,也就只能作为朋友关心一下。陆忆初的状态,梨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小年纪就承受别人没承受过的意外,内心得多强大,才能有如今这般冷然不问世事的淡然魄力。
陆忆初回忆着自己这一趟旅程,虚弱一笑“挺好的。”完成了这几年每天做梦都想完成的心愿,虽有遗憾,不太完美,但终究愿望达成,原本就没再奢望过什么,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只是为何心酸?
为何想起,还想红了眼眶?
陆忆初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早上刚用的粉底色号不适合她吧。
梨洛看得出来,陆忆初的挺好,其实没有多好,笑了笑,挽着陆忆初的手臂对着她阳光一笑,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若隐若现,一扫陆忆初心底里那股酸涩。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哪怕故作坚强,也要学会微笑。时间会慢慢冲淡心底里的忧伤,取而代之的是淡然。
早上病人不是很多,呼吸内科科室内的医生都没有太忙,陆忆初所在的科室里几乎五五分,男女比例均衡,并不妨碍大家坐在一起讨论八卦。
“嘿嘿嘿,你们看了今天网上的报道了吗,国民女神宣布结婚了,快羡慕死我了。”科室一枝花于琦一边比划着今早她的爱豆宣布结婚的幸福样子,一边问科室内的其他人,自己的脸上洋溢的笑容遮都遮不住,就好像结婚的那个人是自己。
大家都是爱八卦之人,自然也有人知道了这事儿,“知道知道,我也看了他们的求婚视频,哎呀妈呀,太甜了!”
国民女神被求婚,男主是圈外人,高大帅气又多金,最重要的是,为了给国民女神一个不一样的求婚,居然大手笔的包下了一个岛,这事儿被媒体官方炒的沸沸扬扬,知道的人无不羡慕,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生活算中层,但是也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小资产阶级来说,更是羡慕不已。
他们还在热烈的讨论,时不时举几个例子说男主有多爱他们的国民女神,然后一群人一起响应,激动的解释着,甚至有时候还无与伦比。
陆忆初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的翻看最近复诊病人的病历,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
早上十点多,太阳有些大了,拉了拉旁边的窗帘遮住窗户,窗帘不完全遮光,有些阳光依旧铺在陆忆初的身侧,晕黄的光使她感觉有一丝丝温暖。
不热,也不冷。
温度刚刚好。
“忆初,陈教授找你。”梨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陆忆初他们科室门口的,探着个脑袋笑对着陆忆初,然后礼貌的和科室内其他人打招呼。
“小哥哥小姐姐们,你们好呀。”梨洛经常来找陆忆初,他们都认识,一个长相乖巧,笑容甜美的女孩子,科室内的人都挺喜欢的。
“梨洛,你又翘班来找忆初啊?”于琦开玩笑的打趣梨洛。
梨洛故作生气,嘟着个小嘴,“才没有,刚刚路过陈教授办公室,他让我来找一下忆初。”
陆忆初合上最后一本病历本,把它们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桌子的一角,还用自己的水杯压住,这才站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理整齐了才迈步走,“走吧。”清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大家都知道陆忆初的事,也知道她心情不好,再说她这样子也正常,所以大家也没放在心上,她一走,她们还是时不时凑在一块聊八卦。
陆忆初礼貌的站在陈教授门口敲了敲门。原本还埋头工作的陈教授抬头,一看是陆忆初,拧着的眉舒缓了很多。
“是忆初啊,快进来坐。”陈教授有些上了年纪了,头发染了又白,如今黑发里依稀还能看到银丝。
“陈教授您找我。”陆忆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端正得像个小学生,脸上浅浅的微笑,那是对长辈的尊重。
陈教授叹了口气,自己桌角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边的照片有些年纪了,黑白照,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记忆。
“忆初啊,人要向前看,你奶奶走了,还有陈教授在呢。”陈教授语重心长,看着陆忆初脸上的微笑,就像把刀刻在自己心里,对这个孩子,到底是不落忍啊。
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如今最后一位亲人也没了,陈教授还记得,在陆忆初奶奶的追悼会上,陆忆初孑然一身,身边举目无亲。
到底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