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道了声是,便朝外边去了。
不一会儿,他领着一名男子进了堂中。
那男子身影高挑,却稍微有些纤瘦,他看了看面前的人,道了声‘岭主,师叔祖’。
“沈兴,你可还记得两年前你在岭内发现的那名受伤的男子?把你见到的都说出来。”
傅沅看着他,说道。
沈兴认真思考着,开口道:“当时我是在入岭处见到他的,那男子身着蓝色锦衣,带着玉冠,可身上却有多处深色血迹,且有些凌乱匆忙。我问他是何人,他没有理会我,径直朝着岭后去了。”
蓝色锦衣,玉冠!
这正是伶千翊走时的装扮。
伶千岁神色激动,坐直身子,出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他的长相?”
沈兴想了想,回答道:“长相...我依稀记得他...有双桃花眸,眉心还有一颗痣。”
是他没错,这的确是她哥哥!
她和哥哥的桃花眸都是遗传娘亲,伶千岁眉心光洁,伶千翊的眉心却有一颗痣。
她颤了颤身子,敛下眸,哥哥果然来过这里。
道源看到她的反应,甚是心疼。
一个原本身份金贵的公主,爹娘恩爱,兄长宠溺。
却一夜之间丧失双亲,哥哥也失踪无迹,只留下她和一个杀人凶手共处在一个屋檐下。
他挥挥手,示意沈兴退下。
道源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既然你哥哥曾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可能并未遭遇不测,很有可能他此时藏在了某个地方。”
傅沅蹙紧了眉头,说道:“我会派人去找二皇子,至于当今圣上,我扶渊岭从不匡扶奸邪之人。日后若有事,我岭上众人定会站在长公主这边。”
千岁抬起头,感激地看向他们。
这二人对她是极好,她也从来都把扶渊岭当成她的第二个家。
她起身,跪向他们,正式地行了徒礼。
出门后,她打定主意,从明日开始,就到岭后去寻他哥哥的藏身之处。
既然出了岭后并无踪迹,那便一定是在此处了。
现下已快到午时,弟子们的课还没上完。
伶千岁下山提了几只荷叶鸡上来,走向了饭堂。
她招呼齐氏兄弟和明羡来,同坐一桌,将荷叶鸡递给他们。
“今天谢谢你们了,下山转了一圈,附近也没什么特色的,就包了几只荷叶鸡来。”她浅声笑笑,那兄弟接过,道了声谢。
“哎,蒋纨呢?”千岁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蒋纨的身影,“左姑娘也不在。”
明羡拆着一只鸡腿,塞进嘴里说道:“蒋纨说今天没什么胃口,回屋去了。”
千岁‘哦’了一声,点点头。
这时她突然看到魏泞端了盘子从她面前走过,一脸愤恨的看着她。
千岁笑吟吟打招呼:“魏一品来吃饭啊?”
魏泞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转而一脸怨恨面向她。
她刚刚才得知,千岁就是道源师叔祖传授了毕生绝学的弟子。
“千岁,你欺人太甚!”
千岁一脸震惊的样子,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什么叫我欺人太甚啊,是你来找我比试的,又不是我眼巴巴求你跟我比的。”她撇撇嘴,“如今也开了春,你们这批应该也要出山了。那红楼的房契千万要准备好啊,不然白纸黑字,我还不怎么想跟司正打交道。
魏泞气极,伸出手指着她的鼻子:“你!”
“你什么你!”千岁伸手将她的手打下去,“指着别人的鼻子说话就是你魏家的教养吗?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扶渊岭的人,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小师叔。”
道源是魏泞的师叔祖,千岁又是道源的亲传徒弟,是该唤声小师叔没错。
魏泞一口银牙快被咬碎了,她上前伸手揽住明羡的胳膊,嗔声道:“明羡哥哥,你看她...就会欺负人。”
明羡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对上伶千岁玩味的眼神。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边说话边不经意将胳膊抽出。
“泞儿啊,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可能还不足以和你面前的这个人对抗。要不咱们先休养生息,以后再说?”
魏泞甜甜一笑,点了点头:“我听羡哥哥的。”说完便转身,狠狠剜了千岁一眼,离开了。
明羡深深呼出一口气,总算走了。
千岁挑眉看着他:“原来你是个...道貌岸然风流成性的登徒子啊?”
明羡拱了拱鼻子,白了一眼:“拜托,是我被吃了豆腐。”
二人坐下去,继续吃着饭。
到了下午,千岁揣着那石头,踏上了去西岭的路。
铜闫擅长铸造和研究材料,千岁想问问这石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进堂时,铜闫正在盯着手中的铜器出神,看到千岁来了,便收了起来。
“铜伯,你帮我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她说着,将那石头拿了出来。
她拜道源为师,在岭中辈分较高,所以她都称这些师父为叔伯。
铜闫接过,仔细瞧着。
半晌,他抬起头来,转身回到里室拿了几本古书出来。
“若我判断的没错,这材质应是兖州地界的暗硝,至于这上头的花纹...”他将石头转了一圈,说道,“这花纹我却从未见过。”
他翻开书找着,指着一页给千岁看。
“你看,这个花纹类似,但不完全一样。书上描绘的花纹用途是制作复杂的锁芯,但这个暗硝上的...我就不知道了。”
铜闫将那石头递回来,千岁拿着书,对比看着那花纹。
的确有些相似,说不准这个石头是一个锁?
可哪里也找不到机关啊。
铜闫喝了口水,端详着眼前的女孩。
当初才那么一点儿,追在他屁股后头让他给她炼剑的小千岁,如今都这么大了。
到底是个美人坯子,长开了确实有了闺秀的模样。
千岁抬起头,突然问了一句话。
“值钱吗这个?”
铜闫一口水卡在喉咙里。
果然德性没变。
“暗硝在兖州独有。而在兖州却也极少产出,像这种斤两的,价值连城。”他咳了两声说道,“不过这东西是铸造师的最爱,稀有材料,填进锻造的物什里能增加硬度和光泽,是个好东西。”
原来如此,日后若是锻造些什么东西,倒是可以直接填进去。
“不过你这个刻了花纹,已经是成品了,不能二次锻造。”铜闫像是看透了她心中的小九九,出声解释道。
唉,千岁叹了口气。
搞了半天,她手里这个原来是个还是个只能看不能用的。
日后再看看能不能打开吧。
万一里头有宝贝,那她可就赚大了。
千岁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