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回合后,子衿认为应该速战速决,便立马改换招数,使出了四面楚歌,这一招就是快速移位就像变幻出四个身形寻找对手的弱势,老妇人冷笑一声,“臭小子,神行百变商台子是你什么人?”
子衿见她镇定自若,同样使出另一出神行百变,比四面楚歌更高一招,答道,“不认识什么台子!”
老妇人笑道,“那可是追求过我的人!”
小坏在旁边喊道,“是的,这商台子小老儿之前可是拿南州祁阳山上三百年开一次花的梅花王送我师父,我师父让我撒在园子前的小路上铺路了!呀,师傅,不好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是把那梅花撕碎了扔在水中飘得无影无踪了!”
老妇人一股气流飞出,那女孩子应声跪下,“我让你铺路,没让你糟蹋!”
那女孩子赶紧喊道,“师傅饶命呀!”
子衿心道:“这师徒二人用心极其险恶,一边对打一边演戏,就是迷惑对手,我既然看不见就听不见,我只专心对付你罢了,什么旧事与我无关”。
他忽然间明白这妇人表面上是分心,实际上一心一意在对付我,只等我慌神,对付这种奸猾的人,我需同样方法对她便是,于是向那小坏喊道,“你们师徒这个心肠,估计相貌也不是很好,又怎能让商台子做这么大牺牲!你们八成说的是假话!”
果然,小坏喊道,“呸呸,你这个恶人,嘴巴这么臭!我师父长相天下无双,你是瞎了,才看不见的!师父,这个人太坏,赶紧把他杀了喂狗!”
子衿见老妇人的出招力度加强了,心中明白,原来这真是老妇人的痛处,“小坏,我劝你赶紧向善,你师父这分明是从未有过真爱,才找你这个小坏做坏事解相思,活该孤老一人,永远找不到真爱!”
老妇人这时骂道,“臭小子,老娘今天非杀了你!你敢说我没有真爱!我有真爱,有很多人的爱!我那星烛老头子不见我就痛彻心扉,见了我才解相思……”
越说越气,招数越近越快,二人的打斗节奏也是越发快。
武功越快,对子衿而言,越容易听出频率不一样的地方,只觉得老妇人的气微微紊乱,可是她依旧在喊骂,自己丝毫不知觉,而小坏基本上在师傅生气的时候是不敢说话的,二人对打一百来回,子衿收剑回掌,说道:“想活的话就停下。”
老妇人收敛拐杖,还未站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小坏赶紧跑上来扶住师傅,对着子衿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我师父今天心情不好,你胜之不武”。
子衿狠狠说道:“我八哥嘉鱼在哪儿?”
“我可没听说什么鱼呀虾的!”小坏一边抚着师傅,一边没好气地嘟啷者。
子衿知道面对这对师徒,肯定不会主动告知,于是挥剑向小坏指去,也是想吓一下这对师徒。在剑气出动的方向,忽然出现一股力量,形成一层保护罩,而不是防御进攻。
在前进的瞬间,子衿很明显地感觉这股力量外强中干,凭空而来,忽而消失,他十分惊讶,但还是立即收回了剑。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股力量竟然是刚刚救自己的那个人。原来,他真的跟这对师徒有关系。“您这是……”
“公子,饶过这孩子吧……”那人十分微弱。
“哼,谁让你救的……”小坏一脸嫌弃。
“啪”,师傅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小坏”的脸上,“臭丫头,没大没小。”这个师傅即使自己伤地很严重,教训起小怀来依然有力气。
“住手!都怪我不好,小坏才成为这样,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那人微微颤抖地说道。
“住口”,这老妇人挥动拐杖在本已虚弱地那人身上重重一下,那人也不躲闪,就彻底地摊散在地上,口吐鲜血。
老妇人见状,扔下拐杖,颤抖地跪伏在那人身旁,十分吃力地骂道:“死臭老头,干嘛不躲!干嘛不躲!干嘛不躲呀!……”一遍遍越来越弱。
子衿忽然间感到自己眼角有些潮的,想起了某个人,又赶紧关上这个思想,他不愿意心中的人像这样悲情。
“这么多年了,我有些累了……我们都老了,但……小坏还是个孩子。”那人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哀伤。
老妇人的肩膀也不停地抽泣着。
子衿默默站立着,一时间心情有些乱。
忽然听见刀锋一声撕拉,子衿心下一颤。
“星是漫天光,烛亮一人心,我今天杀不了这个小子,回去也难以跟宫主交差,索性就结束了跟你这一生的孽缘吧!”老妇人眼神停滞,拔刀插入了那人的心脏。
“爹爹!爹爹!”小坏大叫,扑到了那人身上。
老妇人则抹掉手上的血,腾地一声站起来,子衿立马感受到老妇人的强烈杀气。两人迅速地激战,老妇人抱定了必死的心,招招尽力,招招阴狠毒。
子衿在刚刚这一来一去的情境中,大致明白了,原来救自己的人叫星烛,是当年叱咤姹妍洲的星烛将军。
当年姹妍洲的善于使毒的老妇人也就是小坏的师傅对星烛将军一见钟情,但将军为国为家、性情刚烈,不愿考虑儿女私情。
小坏师傅用计对将军施情蛊,在毒发时对小坏师傅犯下了错误,将军便从此消失。他和老妇人也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追逐和躲避。这些年的毒已经使将军面目全非,但老妇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找他,并独自一人把小坏拉扯大。如今二人在这里见面,但似乎是最后一面了。
子衿有些不忍心,几次紧要关头都没有下手去,加之前面有伤在身,后面几招基本上有些精疲力竭了。
老妇人红了眼睛,全然不顾子衿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却痛下杀手,看准子衿的弱门,一拐杖使劲全部力道直击过去。
子衿知道今天自己在所难道了,心里遗憾没能找到嘉鱼,也不能回去见鹿鸣了,心里的种种
瞬间翻腾上来……
“噗呲……”子衿感受到的确实一股滚烫的热血铺面而来,钻入自己脸上、眼睛上,有人挡在了我前面,子衿正诧异着,“不,不,鹿鸣!鹿鸣!”一股柔软倒在了子衿怀里,“鹿鸣,鹿鸣……不能这样子的……”子衿嘴角不停地抽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边老妇人也应声倒下,大概是使出了毕生的力道,小坏使劲地哭起来,“师傅,师傅,爹爹,爹爹……”
子衿十分惶恐,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他宁愿是自己,“鹿鸣,你怎么这么傻!”
鹿鸣本身初愈,现下又生生地挨了老妇人这一力大无穷的一木杖,自然是痛苦万分,但她只知道如果自己来晚了这一杖真的落在子衿身上她会更痛苦。
她很累,说话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是看着哭地稀里哗啦的子衿,脑海里回想着他们初次在云川酒楼见面的情景,只是稍微遗憾的是这半年来,她很努力地去找各种治好子衿眼睛的方法都不见效,沧浪书院那些先生们都说没有法子,甚至连子衿自己都相信没有法子,但是鹿鸣却一直记挂着一定有法子,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如果没有,她只责怪自己努力不够,现在看来,这个愿望真的不能实现了。多多少少,鹿鸣心里有些遗憾,不自觉间缓缓抬手想要去抚住不停哭泣的子衿。
“别哭了,好不好……”鹿鸣已经十分微弱。
小坏跑过来,使劲地推开子衿,把奄奄一息地鹿鸣推到一边,大声地喊道:“你这个蠢女人,和我师父一样蠢,这个瞎子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干嘛要为他挡,你知不知道没人能在我师父杖下生还的!”
子衿本已很伤心,现在又被推开了鹿鸣,心下十分生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直冲掌门,一掌呼呼而出,只将那瘦小的小坏打出塔门。
这时候,天已经微微亮,冬日江面上的太阳小如新橘,被笼罩在厚重的雾气中。江上早起的船家都相呼唤。
“爹爹,那云彩为什么是紫色的?”一个小孩子问。爹爹说道,“大概是神仙心情好,穿了件紫衣服……”大家都看见了天边紫色的流云,逐渐远去。
当太阳再次照进六和塔的时候,僧人们已经将斑斑血迹擦洗的干干净净,一百八十名僧人穆然静坐、练诵经书,为昨夜这里一场看不见的噩梦超度。
只有扫庭院的一名僧人捡拾到一根玉骨笛,上面刻着一只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