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队男子穿过激动的人群,在沧浪书院来回曲折的回廊上奔跑。前面那个男子也是轻功了得,即使胁迫着一个人,也依旧健步如飞、轻松如燕。
后面的红队男子大概是伤到了腿部,瘸着腿追赶着有些吃力。
前面的男子不时地回头邪魅一笑,似乎在嘲笑,但总是在转交或是交叉路口停下来等一会儿。
终于红队男子咬牙一飞,落到了那邪魅男子近前,伸手就抢那名被胁迫的女子。
邪魅男子轻巧还击,飘飞到离他十丈远的地方手扼住女子的纤纤玉颈示意他停下。
红队男子不敢轻举妄动。
邪魅男子笑道,“好你个臭男人,差一点就让你得手啦!”
红队男子铿锵回道“你要是敢动叶儿一根毫毛,我让你不得好死!”青筋暴起,像一头随时发起攻击的豹子。
邪魅男子啧啧道“这么男人的,我有点怕哦,哈哈哈”,他边笑边抚摸着女子的脸庞。
女子挣扎着,但是丝毫不能动弹,一行清泪滚滚而下,好不令人怜惜。
红队男子气到上前,“你放开你的脏手!”
邪魅男子立即红了眼睛,“你敢骂我!”,咔嚓一声响,女子顿时口吐鲜血。
红队男子一声痛哭跪地,“不要!不要!”
邪魅男子眼睛红色褪去,喊道“哎呀,流血啦,赶紧擦擦赶紧擦擦”,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去擦女子不断流血的嘴。
恰巧此时嘉鱼也赶到了,他停在廊檐石柱后面,想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恰巧看见了那块手绢,猛地惊醒,掏出灯儿姑娘送给他的那块儿,竟然是一样的。难道这个灯儿姑娘和这个邪魅男有什么关联。
只听那邪魅男子喊道,指着跪在地上痛哭的红衣男子骂道:“看见了没,你的树如此没用,让你流这么多血!”
女子气息越来越微弱,痛苦地倒在地上。
红衣男子跪在地上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肯放过叶子!”
邪魅男子笑道,“是我不肯放过叶子吗?那你究竟如何放过我?我曾对你说过,如果你负我,我会亲手杀死你和你所爱的人!我现在要你自刎!”
红衣男子站起身,“只要你放过叶子,我答应你自刎。”
邪魅男子有一点慌张,“什么,你说什么,你愿意为了她自刎!你愿意为了她放弃我!”
红衣男子深情地看着叶子,喊道:“叶子,树哥先走了,你要好好的!”立即拔刀。
叶子奄奄一息中,泪眼模糊,“不要,树哥不要……”
啪的一声,树哥手中的短匕应声而落,三人齐齐震惊。
嘉鱼从石柱后飘出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三位打扰到本公子午休啦!”
邪魅男子立即红了眼睛,“你是谁?”
嘉鱼眼睛一斜,“你管本公子是谁?!本公子最讨厌你这种娘不唧唧的男人!也最讨厌伤害姑娘的人!”说着,飞扇而出,直逼着邪魅男子往后退了十余步,他赶紧提起树说道,“赶紧救姑娘!”在打斗中扔出一小瓶玲珑丹,红衣男子激动地应声接住。
邪魅男子心里暗自思忖,如此激烈的打斗中,这人还能分神做别的事,气息稳定收放自如,肯定不是善茬,于是聚精会神地对付这个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
嘉鱼很喜欢跟这种对手打架,因为对方使出了百分之百的认真。很快十几个回合之后,邪魅男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收手喊道“树哥哥,今天算你运气好,来日方长,你要当心!”说完就消失了。
嘉鱼也不去追了,转身回头去看那对苦命鸳鸯,姑娘的命算是保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
只见那红衣男子抱拳谢道,“感谢今日公子相救。敢问尊名,来日必报。”
嘉鱼觉得这男子全身上下一股正义凌然、深情重义,不禁暗地里佩服,回道“不用报,只是我敬佩你的通派正气。”哎,这样的人真的是我信林军需要的人。“我且问你,刚刚这人是何许人也?”
红衣男子轻轻抱起姑娘,长叹一声,“孽缘,一切都是孽缘。我和他从小一起拜师正阳宫门第六门云华大主,师傅赐名我二人索研、索心。众人皆知云华大主性格乖僻、暴戾,但却对我二人视如己出、谆谆善诱。索心玲珑心窍、武学一点即通,很是讨师傅欢心,而我索研笨拙不知变通,常惹师傅生气。后来师傅又得一女,名为索慧,聪明伶俐,知书识礼。我们三人师兄妹相称,和乐融融,令其他师兄弟艳羡。但好景总是不会太长久。”
红衣男子讲到此处,有些哽咽,用袖子轻轻拂去叶子姑娘唇边的残血。
嘉鱼此时也有点出神,似乎这样的三人情形自己正在经历着,他忽然有些不想往后听了。
但是红衣男子继续讲到,“有一天,我受师命去往北部垠洲找寻他的一位故友,没想到半路上遇到雪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傅了,那一次我深深感受到人的命运如此微弱,天随时发怒,命运随时掉进漩涡中。但是老天存心让我重来,没想到叶子那天恰巧经过救了奄奄一息的我。叶子也因此遭到了他们部落的惩罚。因我而起,我怎可能不救她。从此以后,我便决定永远都要带着叶子。后来我找到了师傅的故友,他托我给师傅一个小盒子。等我把这个小盒子交给师傅的时候,师傅却黯然神伤,第二天……第二天他便卧病在床……再后来……再后来就神智混乱……全然疯癫……门中人、索心、索慧都认为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回盒子、更不该带回外邦人叶子……于是我变成了毒害师父、背叛门规的人……”
嘉鱼看着红衣男子举止磊落、为人愚钝,绝不像敢以下犯上的人,于是提醒道,“你们可知那小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你家师傅为何黯然神伤、神志不清?”
红衣男子伤心欲绝,回道“我从来没看过小盒子里是什么,当时那位故人交给我的时候,一再叮嘱,要师傅亲自打开才可以。后来他们便关押我、惩罚我,他们如何对我,我毫无怨言,但是他们不可以伤害叶子。于是我只好带着叶子逃了,但是我绝不是逃离师门,我也一路打听救师傅的各种办法。他们说沧浪书院远离江湖、比较清静,我们就投奔于此。”
嘉鱼笑道,“哈哈哈,谁说书院远离江湖,它其实就在江湖中心。”他悠悠地说道,心里再一次想起了那个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小鹿子。
红衣男子哭笑道:“是的,进来了才知道。这几日索心大概是听说了什么,也追上了书院来,他趁我不备掳走了叶子。我找不到他们。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找我,于是我就参加了今天这场激烈的马球赛,把我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的。”
嘉鱼摇着扇子笑道,“难怪呢,你明明可以赢的。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说呀,索研兄弟,那你这个索心兄弟是不是这里坏掉了呀?”嘉鱼指了指自己的头。
红衣男子说道,“索心太过聪慧,也是武痴,他常常偷跑到笈古阁看各种经书、武功秘笈,并且自己偷偷练。但是每样武学都一练即会,每种心经都有所涉猎,但他总是贪多不烂,时间一长,各种路数缠绕在一起,反倒毁了他的武学基本,于是就出现了阴阳失衡、行为怪戾的样子。”
嘉鱼心里笑道,“难怪如此奇怪,不过他在和我过招的时候真的在学我的招式,然后很快回给我,这种人也是很厉害的。”
“那我再问你,他刚刚给姑娘擦血时掏出一块绿翠蝉纱手帕,你可知道那是何物?”嘉鱼进一步问道。
索研依旧挺着背,说道,“那块绿翠蝉纱手帕,我们三人一人一条,是当时长公主上次给师傅的。我们都随身带着。”说完索研伸手掏出了那条绿翠蝉纱。
嘉鱼一看真的和自己的那条一样,只不过自己的多绣了一条鱼。
“兄弟,那我再问你,这三条是不是仅有的三条?”嘉鱼再一次问道。
索研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对这条手帕如此感兴趣,继续实话实说,“是的,当时赐给师傅的时候说,师傅为国为民尽心尽力,特赐世间仅有的三条墨绿绿翠蝉纱”。
嘉鱼心里想着,那如此推来,那名叫灯儿的姑娘肯定就是这个索慧,赠送给我一块墨绿绿翠蝉纱是什么意思呢?警告我?帮我?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世界真的很小,说话间就是长公主的影子。
“你可知道你师妹索慧在哪里?”嘉鱼再一次问道。
索研似乎很久没想起那个师妹的样子,挠了挠头,有些羞愧地说道“哎,我也不知道,好久没见她了。她肯定还在怪我。”
嘉鱼摆摆手,“你师妹是否瘦削身材、鹅蛋脸型,左眼眼尾有一颗泪痣。为人处世落落大方、不急不躁?”
索研疑惑了,“是的,公子,你认识我师妹?我师妹索慧正是这样子。师傅生病前,去我们宫门提亲的公子哥儿都踏破我们家门槛了。但是事情一变,就是两种样子。现在宫门上下全由她一人打理。也是辛苦了她。”说罢,长叹一口气。
嘉鱼心里思忖着,灯儿姑娘莫非就是索慧了。她既然认识长公主,又送我绣鱼的手帕,肯定是知道我的身份,又如此彬彬有礼,肯定是有求于我。她上次说她住在钱塘门外,今天看来是可以去找她了。嘉鱼将扇子合在手心,开心一笑“安顿好你的叶子姑娘,带你去见你师妹!”
索研愣了愣,“你知道我师妹在哪里?”
嘉鱼哈哈大笑,“天下没有我不认识的姐姐妹妹!何况你这个师妹还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