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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范思言毒发

宰相高逸道,“不止是会飞的船舶……

据北冥皇声称,那船上带了两件宝物,要赠与皇上,算作是聘礼的一部分。”

赵良翰气恼,“朕尚未答应和亲,此时提什么聘礼!”

又问道“什么宝物?”

高逸道,“一本书和一幅地图。

书名《天魔日志》,据说记载了魔族的诸多历史和风俗。

魔族从来只在传说之中存在,凶残强悍,未知真假。

据臣理解,北冥皇献书的意思,便是想告诉皇上,魔族真实存在,且未销声匿迹,甚至可能对各国生存的这片土地虎视眈眈。三国一域必须足够团结才能自保。

而地图则是《东华地图》,若说北冥皇献书是为拉拢,那么献图多半就是威胁,表明北冥对东华的山川、水文、城县、关卡皆已经熟知,一旦交战,东华无胜算。”

赵良翰沉重的点头,高逸的分析又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

忽然的,赵良翰似乎想起了什么。

匆忙起身,走到挂在御书房墙上的一副字下面。

再读了一遍,震惊发问,“那飞船上可载了酒?!”

高逸点头,“有的,而且很多,北冥人好烈酒,说是进献五百坛百年陈酿,请皇上品品。

但现在都摔碎了,估计剩不下几坛。”

赵良翰沉默半晌。

再次开口,却是冲着阿离,“阿离公子真乃神人!朕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先前阿离公子与朕辞行,烦请公子多住上几日,北冥皇的接风宴,还望公子一同参加。”

阿离本来默默无闻的坐着,听二人聊天津津有味。

忽然被点名,只得吞吞吐吐道,“阿离……还要问过父亲意见。”

赵良翰却以为阿离不愿意——虽然阿离也确实不愿意,但他话里并没这个意思的。

折中道,“若是阿离公子在宫中住的烦闷,或是思念狼王,那朕先命人送你到武贤王府住上几日,等北冥人到了,朕再请公子入宫,如何?”

阿离不好再推脱,便点头。

赵良翰与阿离对话的当口。

高逸细看了赵良翰方才驻足观看的挂字。

御书房并不大,这副挂字离他也不算远,可以看清。

看过之后,高逸也无比惊诧,面上不显而已。

那是一副小诗,正是阿离入宫第一天时,誊写给皇帝的。

诗云:

书画船头载酒回,

沧州斜日隔风埃。

一双白鸟背人去,

无数青山似马来。

怨不得赵良翰与高逸双双吃惊。

范诺诺当初随随便便教给阿离背诵的这首小诗,实则是元朝诗人黄镇成的《舟过石门梁安峡》。

原本诗有八句,她背的不熟,只会前四句。

而且这诗中原文本来写的是‘沧洲’,三点水被她给写丢了,教给阿离的时候就变成了‘沧州’。

好巧不巧的,东华靠近北境的地方,真的有座小城叫做‘沧州’,且是道重要关卡,若是战时,可谓兵家必争之地,由武贤王范思言的嫡系部队范家军值守。

这诗的前两句当中,有书,有画,有船,有酒。

正应了此次事情的《天魔日志》、《东华地图》、飞船、美酒。

而范家军将飞船击落的时间,正是傍晚,斜日漫撒余晖的光景。

……至于后两句,赵良翰现在心焦的很,他只觉得阿离灵验无比,想赶紧参破后两句要表达的真实意思,奈何毫无头绪。

……至于阿离,还根本不晓得自己随口背出的诗句竟然如此应景儿,只安静坐在御书房,偶尔喝口茶水,一副离退休老干部的做派,惬意的简直想晃晃脚——他忍住了。

这事传到范思言耳朵里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诗是范诺诺教的,直呼呆瓜好运气。

等范思言再讲给范诺诺听,范诺诺则感慨果然是自己看中的男人,主角光环着实耀眼。

……

把宫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见范诺诺已经吃得饱足,正散漫的擦着捏过猪蹄的手指。

范思言这才面色严肃起来,正色道,“诺诺,还有几日就是二月初二,你的十六岁生辰,你娘亲临危的时候,曾经嘱咐爹爹三件事,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范诺诺一听这话,忙坐直身子,认真听着。

范思言继续说道,“第一件,你娘亲嘱咐爹爹,务必要守好武贤王府,现今的大陆,百年之内必有动乱,她在王府藏了手段,兴许可以解除危难。”

范诺诺问,“是何手段?”

范思言回答,“你娘没说,爹爹不知。但只要是她的手段,一定有用的。”

范诺诺未置可否,谁知道呢?也许有用,也许只是老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一厢情愿。

不过这些天自己的经历,也让她觉得分外玄幻,这世间,恐怕真的有很多人类参不透、看不破、未曾听闻、不敢想象的事情存在。

范思言又道,“第二件,你哥哥考取圣云山学院,最好是拜入南山院长门下,也是你娘早就定下的事宜,她说,应对将来动乱的火种,就藏在圣云山。”

范诺诺道,“我也报考了。”

范思言欣慰的笑了笑,说道,“爹爹知道,大公子已经告诉爹爹了。”

然后面色再次凝重起来,道,“第三件,跟你有关。

十六年前的二月初二,你甫一出生,不哭不闹不睁眼,呼吸都微不可查,你娘那时还尚有一口气,强撑着告诉爹爹,她会带你到其他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但是在你十六岁生辰之前,必定会送你回来。

因为你的生辰日将会面对难以预料的事情,或吉或凶,无人知晓。

若是那一日,天空银月高照,视为吉;若是血月现,则为凶。

若万一是凶险之兆,则只有回到这个世界,在武贤王府内,你才有望躲过去。”

范诺诺心脏‘呯呯’的跳着,觉得血压都有点儿高了。

范思言眼眶泛红,握着范诺诺的肩膀,道“诺诺别怕,爹爹不会让你有事的,爹爹会一直陪着你。”

范诺诺点头,“放心吧老爹,我不怕!”

怕,当然是怕的。

范诺诺这个时候格外希望许言言也陪在身边。

不知不觉当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了。

也不知道许言言现在在做些什么……

东华的历法与现代世界不同,她前些天稀里糊涂的,未加留意,现在已经算不出来现代世界是几月几号了,应该已经二月份了吧,北方当有积雪,南方已闻清风。

往年生日的时候,不通厨艺的许言言,都会笨手拙脚的亲自下厨,给她做一碗卧蛋面——平时烧水都会炸壶的许言言,那碗面倒是做的极好的。

范诺诺自我安慰的忽略了那碗卧蛋面每次都是用的康师傅下锅……

正陷入回忆当中的范诺诺,没有注意到范思言忽然呆滞的表情。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范思言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浑身如万蚁嗜骨,却手脚皆不能动。

其实也不过晚注意了一两秒的时间而已。

范诺诺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顶,焦急万分,“老爹你是不是毒发了?!”

范思言很想问问‘诺诺你竟然知道爹爹中了毒?!’,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双眸之中强忍痛苦的神色在回答范诺诺。

喉咙里低低滚出了一声呜咽。

范诺诺手忙脚乱,不知是该扶范思言到床上,还是赶紧先喂他喝水。

好在紧急之下,范诺诺脑子还管用。

急道,“我喊狼叔!”

边说边往门外跑去。

范思言嘶哑着嗓子憋出三个字,“别声张”,就吐出一口黑血,人也栽倒在地上,止不住的抽搐。

范诺诺扭头一看,眼泪瞬间飚出眼眶。

来不及扶起范思言,帮他擦擦嘴角。

而是快速的往府里的客房处飞奔。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寻来郎世奇,范诺诺偷听到那天夜里二人的对话,这暗毒只有郎世奇可以帮忙压制一二。

近千米的路,她只用了十几秒就到了,比世界纪录还要快上好几倍。

一则是忧心范思言;

二则是前段时间的训练有效果。

一进客房的小院,范诺诺便喊,“狼叔!狼叔!”

郎世奇惊醒,腾的一下坐起来,随便披了个褂子,趿拉着鞋跟就跑了出来。

他这段时间一直担忧着范思言何时毒发,时时警觉着,睡觉也不沉稳。

听到范诺诺带着哭腔的喊声,他便料想多半是范思言毒发了。

果然,一出客房,范诺诺就拉了他的袖子,“狼叔,我爹毒发,快救他。”

郎世奇丢下一声“别怕”。

就消失了身影。

范诺诺也往回飞跑。

紧跟其后,阿离也起了床来,他就住在郎世奇隔壁。

只看到范诺诺快速奔跑的一道残影。

怕她遇到了难事,阿离便朝着她跑开的方向跟了过来。

不及范诺诺的速度快,他一路连蒙带猜地跟到了范诺诺的小院。

待到小院。

阿离瞧见范诺诺正站在院子里,扒着门缝想要往里张望。

范诺诺的闺房,跟这道门还隔着一道门,无论是扒门缝,还是戳窗户纸,其实都是没用的。

但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离老爹近一点,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阿离忽然觉得心疼。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脑中空白。

等到范诺诺听到动静回头看来,沾满泪水的脸庞瞬间就击中了他。

未及思考,快步上前,一把将范诺诺拥入怀中。

闺房里,传出来一阵隐忍压抑的低吼声,范诺诺在阿离怀中颤抖着。

阿离轻抚着范诺诺的后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似乎全凭直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痛苦的嘶吼开始减少了,范诺诺的颤抖才稍稍止住了一些,忽又担心老爹并非好转,而是毒发厉害,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抖得更厉害。

这种颤栗,完全是生理本能,根本无法控制。

阿离心疼更甚,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下接一下的抚她后背。

眼泪竟也跟着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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