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带来收获的秋天总是很短暂,让人感到寒冷的冬天总是来得很快,而大宋东京城的乞丐们是最先感到冬天已经来到的人,因为在今早飘起雪花前,已经有几个老乞丐冻死了,正在给自己的老伙计们收拾的老张头,看到老乞丐们脸上已经凝固的笑脸,他也哈哈的笑了几声,为老伙计们走得开心快乐一下。
通知了正在巡街的贺捕头,告诉他老李头和老王头已经冻死了,希望官府能够埋葬一下他们,当然所谓的埋葬,其实就是由官府的差役用草席裹住,然后埋葬在城外的乱葬岗里,哪有那些风光体面的葬礼,他们只是乞讨为生的乞丐们。
昨天还正在和自己乞讨的人,过了一夜后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没有生机了,对于这些情况,乞丐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会感到有多悲伤,只是会在墙根晒太阳的时候,看到那些脑满肠肥的富人时,就在人家的背后吐几口唾沫,再抬头咒骂几声贼老天冬天来得那么快罢了,等过了几天后也就会忘了这件事情。
但是你不能说他们是无情的人,不知人情礼仪的人,曾有圣人说过:“仓廪足,而知礼仪。”说的就是吃饱肚子才会考虑其它的,现在这些老张头认识的乞丐们也是这种情况。
对于他们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能够乞讨到一口饱饭,能够在寒冷的冬天熬过去,可以在吃饱的时候能够在墙角躺着晒太阳捉虱子了,那便是最快乐的生活了,对于他们来说人生的快乐总是那么短暂,却又如此简单。
然而就在这许多的乞丐中,有一位很是不合格的乞丐,老张头就是这个不合格的乞丐,因为他与其他乞丐不同,像一个致仕的老官人一样,对于自己晚年有着自己的生活追求,也有着自己的生活要求,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卖旧书的小摊主,并不是像其他乞丐一样乞讨为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有一些小钱,能够去旧曹门的东边的朱家桥瓦市子里听书喝茶,或者到牛星街的看牛楼酒店,温一壶酒再要几个小菜,往往清晨的时候去,在傍晚的时候才会回到自己在旧曹门外的一间破瓦房里,好好地在家里睡一觉。
作为东京城里唯一摆书摊的乞丐,他认识很多的人,有那专管牛星街头的胡老八,有那小医馆的郝大夫,有那脚行里的武大郎,还有那程家书铺的程老板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作为小书摊的真正的主人,他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小摊主,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旧书摊前有待过一整天过,也没有卖出去几本旧书,倒是送出去许多给那些贫寒的学子们,却没有收人家的钱,总是与那些靠着墙根的老乞丐们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吹牛胡扯,或者就是到小医馆里找郝大夫杀上几盘棋。
等到街头的小书摊上再也没有阳光照射在柳树上,不再留下斑驳的时候他才会准时缓缓的收拾书摊,然后走进旁边的小酒肆里,准备填饱一下肚子,消除一下一天的疲惫。
每天的日子都是那么简单,而又是那么的惬意,老张头似乎很是享受这种生活,但是这个时候往往就会有人打破这样令人羡慕的生活,平静就在在昨天晚上被打破。
当时已经回到家里准备歇息的老张头,忽然发现自己的家里多了一个熟悉的白莲花图案,一看到这个图案后他立马摊到在了地上,并且在地上传来了身体与大地的亲密接触的声音。
可是还没有等到老张头发出痛苦的声音,此时的房梁上却传来想很是悦耳的女声道:“师兄啊!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何苦如此打扮呢?”没等到老张头答话,就从房梁上纵身一跳,跳在了躺在地上的老张头的脸旁。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张头无奈的苦笑着坐起身来,伸手把自己脸上的易容撕开道说:“师妹啊!那么你呢?你现在这样找到我,这又是何苦呢?师兄我已经和师父说过了,吾妻凝儿已逝去,今后再与圣教无甚关系!”说完红着眼睛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白莲花图案道。
撕下易容的老张头变成了年轻的张大郎,原来嘶哑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变得浑厚有力,很是迷人,只是身上那老头子的破烂衣衫和那英俊的面容终归是格格不入。
蒙着面纱的女子看着邋遢的汉子噗噗的笑着说:“师兄难道忘了师父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话了吗?一日入教,终生为教中人了吗?更何况凝儿姐姐是师父的女儿,你若离去,师父不会答应,教主更不会答应。更何况师兄你觉得能够彻底摆脱你是摩尼教的左护法的身份吗?”
不管眼前的女子如何说道,老张头哦!不!应该是张大郎突然间挺直了身躯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管你们如何,吾妻已经逝去,张某已经与你等再无瓜葛,请转告师父。”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说:“请转告我的岳父,凝儿生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过上平淡的小日子,现在已经逝去,我要完成她的遗愿,也请师妹替我转告岳父大人,就说小婿求他老人家成全。”
正在用一双美眸盯着张大郎的女子听到这些话后,并没有什么恼怒,只是咯咯地笑着说:“师傅早就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不会回去了,师父已经为你求了情了,教主已经答应师父,师父则是以潜伏西夏发展教众为代价,为你受这样的惩罚教主才不再追究。”
终于知道自从离开摩尼教后,却始终没有教中人寻找他的原因,张大郎顿时泪流满面,然后面向南面“嘭”的一声狠狠地跪了下来,狠狠地在地面上磕了一个头后说道:“师父!徒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凝儿的遗愿,请您放心!”说完又是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站在一旁的师妹突然间很是郑重的说:“你知道师父对你好就行,可别去学那些狼心狗肺之徒。”
张大郎此时只能点头称是,在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面前,他一贯是讨不了好的,尤其是在他和凝儿结婚以后,更是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倒是在凝儿逝去后才对自己好了一点。
嘟着嘴巴的女子显得很是不耐烦地递给了张大郎一个东西道:“诺!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师夫说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可以打开它!”
张大郎带着满脸的疑惑接过女子手中的东西后微微一笑道:“辛苦师妹跑这一趟了,为兄也有一件东西交给师父,还得麻烦师妹。”
不知道发什么疯的女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张大郎后狠狠地说:“拿来!快点给我,别耽误我赶路回去交给师父!”
说完拿走了东西就跑出了屋外消失在黑夜里,不过时不时的会有一些狗的惨叫声,听起来甚是可怜,不过张大郎此时是很无语,不知道他的小师妹又怎么了,他收起了师父给他的东西,把它放在了旧书堆下一个黑洞的暗格里,看起来甚是隐秘,做完这些他就寻到木板上歇息了。
黑夜里正在行走的女子正是造成那些狗的惨叫声的罪魁祸首,而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很是生气的把小小的石头扔进高高的院墙里,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砸死你个笨蛋!砸死你这个负心汉!砸死你!”
这一夜里不知道有多少只狗糟了毒手,也不知道有多少夜行者们暴露了自己,更不知道打扰了多少喜欢夜间活动的人们的好事儿,总之不开心的人儿知道这些后,总会变得开心起来,这一夜注定会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