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烨昭梳洗一番,换了日常的衣物,再回到耳房,见蝶舞已命奶娘把孩子抱到了身边,正侧身看着孩子。
他俯低身去,手撑着床,看着她的妻,他的孩子。
蝶舞的神色极为柔和,温柔的要化为春水似的。“这么小,都不敢碰。”她喃喃道,“没足月,要好好的照顾他。”看一眼寒烨昭,笑,“现在还看不出别的,只能看出鼻子嘴巴都像你。”
寒烨昭低头吻了吻蝶舞的脸颊,继而小心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儿,心湖起了一层柔柔的涟漪。这个小冤家,总算是平安落地了。
“还没起名字,叫什么好呢?”蝶舞虽然身心疲惫,双眼却潋滟生辉,漾出一丝狡黠,“小昭怎样?”
寒烨昭有些无奈,瞥她一眼,“你觉得呢?”
蝶舞只自顾自地调皮地笑,让奶娘把孩子接过去,“名字的事过些日子再想,你先歇歇。”
寒烨昭脱得只剩中衣,尚床躺在蝶舞的身侧。
“这不合规矩。”蝶舞没力气阻拦,徒劳地絮叨着着一句。
“什么规矩?家里没有这一条。”寒烨昭握住她的手,“我真有些乏了,你不必顾及我,由着我睡就是。”他在她唇瓣上轻轻一吻,“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
“睡吧。”蝶舞轻声说道。她又何尝不想在清晨醒来就看到他,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她心下安然,亦阖上眼帘。
寒烨昭这一睡,便是一天两夜,待他醒来,已是大年初二。
蝶舞初时担心,怕他有什么不妥当,后来听了含桃转述了管家的话,才放下心来,由着他睡。
管家说,几十名侍卫随着寒烨昭一路赶回来,进到府中之时,战马都累得直吐白沫,侍卫中部分人更是下马便倒地不醒。这一路,他们随着将军赶得太辛苦,除了进食喂马,几乎不曾歇脚。
也许,他只是想在除夕夜赶回来,让她放心,陪她过节,想和她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却没想到进门时孩子已经出世。所以,他说晚了。
不晚,只要心系彼此,何时都不晚。她轻轻地、偷偷地吻了吻睡梦中的他。
大年初二,钟离睿接到了前方大获全胜的捷报,随后接到了寒烨昭称病不能进宫面圣的奏折。他对寒烨昭的事情心知肚明,爽快应允之后,耐心等了数日,等回了返回京城的邵以南和众将士。细细问起此次大捷的过程,他心里的喜悦和疑惑各占一半。
寒烨昭这一仗打的实在是难以形容,不像是他的手法。这是钟离睿的结论。
钟离睿的一名亲信说:开战那日,主帅寒烨昭莫名失踪,由副帅邵以南临阵指挥。双方激战之时,主帅率数千人出现在敌军后方,烧其粮草、军营。这数千人,均是武艺超群,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见者惊心,到后期就变成了所到之处无人阻拦。这些人硬生生杀到了敌军主帅面前,将主帅、主将逐一斩杀,又俘虏了敌国太子,使得整场战事落下帷幕。
随后,亲信又补充说,这几千奇兵,除了主帅寒烨昭,皆是黑纱蒙面。战事告捷之后,这些人齐齐消失,包括寒烨昭,之后各项事宜仍由副帅打理。
战果的确喜人,能有十到二十年太平,细细想起,其实毫无战略可言,几乎是那支奇兵硬闯出了一条血路,才奠定了成功之路。
这是钟离睿觉得最奇怪最失败的地方。他要的是他的将士军心大振,和寒烨昭一样,有所向无敌的信心,却不是靠他带领一些来路不明之人为将士开路。
和邵以南谈及此事的时候,邵以南满嘴莫名其妙的废话。
钟离睿道:“这场仗胜了,可我现在却无欣喜。”
邵以南道:“不喜的话,便把敌国太子放回去,重头来过。”
钟离睿道:“你不觉得那支奇兵有些诡异么?我这满朝文武,只有一个寒烨昭,可寒烨昭却有几千名比他稍微逊色的死士。”
邵以南瞥他一眼,“你胜了没有?”
“胜是胜了,却觉得胜之不武。”
邵以南开始和他说车轱辘话:“如此,便把敌国太子放回去,重头来过。”
钟离睿空前的郁闷。
这事情不能查,若是查,外人不免怀疑他对寒烨昭和邵以南起了疑心。九五之尊对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起了疑心,后果太严重,他并无把握能够圆满收场。
郁闷之后,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犒赏三军,循例封赏寒烨昭。
寒烨昭也循例拒绝加官进爵,只求安心在家“养病”。
某天吕译航进宫见太后,钟离睿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揽月楼。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个地方有些诡异。
揽月楼几乎等同于是寒烨昭的地盘,他想让谁去谁才能去,他不想让谁去,包括他钟离睿也不能踏入半步。
吕译航说他现身之前,闲时就居住在揽月楼的后院。以往,也不是没有好事的大臣带兵去查封揽月楼,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据说是后院并无异常,揽月楼中也不过是有些人饮酒作乐。
钟离睿怎么想怎么不对,寒烨昭这个人不对,揽月楼这个地方也不对。
他被好奇、疑惑折磨得太久,迫不及待地想看清楚一些事情。
这夜,他不顾太后和邵以南的阻拦,带了千名御林军,亲自去查抄揽月楼。
进到揽月楼,他见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揽月楼和后院,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