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急促的响起,黄蜂急忙走过去打开房门,却原来是刚才那名伙计听了吩咐,送热水过来了。
黄蜂从伙计手里接过装在铜壶中的热水,轻声道了声谢,对那伙计说道:“这位大哥,能不能请你先进来一下,我们有些事情想向你打听打听。”
那伙计见小姑娘既可爱又守礼,连忙答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黄蜂请伙计进到屋内,回身关好了房门,这才走到桌前坐下,招呼着伙计也坐下来一起说话。
那伙计连忙笑着摇头,说道:“姑娘有事情相询于我,哪有坐着回话的道理?我就在这站着吧。不知道姑娘想打听些什么事情,我本就是这天锦城里的一个的孤儿,从小在这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客栈的孙老板是个好人,他见我孤苦伶仃,就收留我在这客栈里做事,算来也有七八个年头。别的不说,这天锦城里的事情很少有我不知道的。听掌柜的说起,姑娘是和兄长到天锦城来寻亲的,不知道是不是要打听这方面的消息呢?”
黄蜂见这伙计伶俐,便微笑着说道:“我和兄长是来天锦城投亲没错,但是一时间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我们把地址记错了,还是他们出了什么变过,或者是已经搬离了天锦城,毕竟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燕十三突然开口问道:“大哥,我们要寻的这门亲戚姓燕,燕子的燕,他家在天锦城住了有五十多年了吧。”
伙计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这天锦城可是帝国疆域内数得上的大城市,不算周围乡镇村庄,光是在城内居住,官府登记在册的怕不就有万户以上的人家。不过,据我所知,城中姓燕的人家却是很少——这本就不是个大姓。我记得在西门内中营后那边有一家,南市那边好像还有一家,再多的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了。你们二位要找的亲戚是做什么营生的?”
燕十三道:“他们家是生意人,主要是做些南北货的生意,但是也兼营其他卖卖,我记得他家在城里还开有两家店铺,一家是经营南北货的,叫做便宜坊,还有一家销售胭脂水粉的惜美苑。”
伙计一听,笑着说道:“按照大哥的形容,你们要找的亲戚想必也是这天锦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小门小户的不好找,既然还有经营着的店铺,那寻起来就便捷太多了。我现在只是一时想不到,明天一早,我找几个发小朋友帮着去城里各处寻找打听,您二位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妨就在城里逛逛咱天锦城的景象,等着好消息吧。”
黄蜂乖巧的向着伙计行了个礼,说道:“那我们先谢谢大哥了,如若真的帮我们找到那亲戚,必有相谢。”
伙计的身体微微一侧,算是避过了黄蜂的一礼,接着连连摆手,道:“老人们常说,助人就是助己,不过就是帮忙打听打听消息的小事情,不值什么谢不谢的。小姐姐,要是没有旁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燕十三急忙站起身来,再次拱手道谢。
伙计退出了房间,从外面掩上房门,燕十三跟过去插上门栓,又走回桌前,向茶壶里倒上热水,给黄蜂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茶,顺手把铜壶放在了炭炉上。
黄蜂双手抱着茶杯暖着手,对燕十三笑着说道:“燕君,你也不必再忧心忡忡的了。那伙计既然是本地的土著,想来也必然是朋友甚多,消息灵通滴狠,说不定明日就能找到些线索报回来。我现在是真的怀疑你因为离家太久记错方位了。你说,你是不是傻?”
燕十三一只手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递到口边却发现还是热得无法入口,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茶杯放在一旁,这才开口说道:“我却是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在我的印象里,天锦城虽大,户籍也多,但是城内姓燕的只有我们一家人,而且,我爹娘都是心善之人,家里的生意虽然不大,但是每每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对穷苦无依的人们施些柴米,从我记事起就从没有间断过,这样的善事也做了二十多年,因此燕家在天锦城也是有些好名声的。那伙计既然说自己是孤儿出身,又在当地土生土长,按理说一提到燕家就应该马上想起来的。我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是有着很多令人不解的内情,不会那么顺顺当当的。”
黄蜂见燕十三依旧是满面愁云,便试着引开话题,问道:“这天锦城里有什么好吃的?你给我说说看,明天咱们一早就去吃,顺便还可以验证一下你的记忆到底有没有问题。”
燕十三知道黄蜂是在变着法的调整他的心情,心中感动,于是也暂时放开了怀抱,回答道:“要说这天锦城的吃食,那可是怎么说都说不完,单说早食这一项,如果有本地人给你指引,保证就是半个月换着样的吃,都不会让你吃重样儿了。”
黄蜂笑着说道:“你看看你,只要一提起吃的东西,就立刻眉飞色舞,眼睛发亮,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也是只大馋猫呢?”
燕十三说道:“要是论起名胜古迹,山水景色这些,天锦城没有什么太多值得称道的,因为这里建城的时间太短,只有不到一千年。但要是说到吃食,我也算是去过了帝国的不少地方,不是我自夸,大部分城市都比不上天锦城的种类丰富、花样繁多。我离家的这六年时间,也是时常想念家乡的美食。”
黄蜂颇有兴致的问道:“都有什么?你给我好好讲讲。”
燕十三抿了口茶水,说道:“天锦城地处北境,建城之始就有很多民族迁入城中混居,而且这城外就是播海码头,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及其便利,从帝国各地往来的生意人、职人等等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因此,这里的吃食也是汇聚了帝国境内的众多种类,再加上播海本就是出产丰富的海域,时间长了,更是形成了数不胜数的菜品。就单说这早食的种类,稀食就有锅巴菜、馄饨、豆腐脑、茶汤、面茶、菱角汤、羊杂汤这许多种,大饼、烧饼、烤饼、窝窝头之类的各色面点就不必细说了,其他的如棒槌果子、糖皮果子、鸡蛋果子、煎饼果子、油炸糕、油炸圈也无一不是美味。”
一样样吃食的名字从燕十三的口中如数家珍地说出来,把黄蜂听的是连咽口水。
燕十三见黄蜂这幅模样,笑着说道:“今天我有些累了,不如咱们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起来我就带着你去吃,必须要亲自去到那早食店里吃现做好出锅的,带回来就不可口了。”
黄蜂用力点了点头,道:“要不,今晚你睡床吧,今天驾了大半天的车不说,你的精神也是经历了好大的起伏,你好好睡一觉歇歇吧。”
燕十三摇头说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今天也辛苦。再说,哪有哥哥睡床上,让小妹妹趴桌子休息的道理。”
黄蜂只是不依,一边作势要把燕十三拉到床边,一边说道:“咱们在一起住了七八日,从来都是我睡床。今天情况特殊,你就好好歇歇吧,你要是真是觉得过意不去,要不,咱俩一起睡床上也行。”
燕十三连连摇头摆手,假意生气道:“真是胡说,你我孤男寡女居于一个房间,这本就是权宜之计,哪能真的睡在一起?就算咱们是亲兄妹,你是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能和兄长同榻而眠呀。”
“可是……”黄蜂还欲再说些什么。
燕十三立即打断道:“你要是再不听话上床睡觉,我现在就去找老板再开一个房间,咱们干脆各睡各的,你看可好?”
黄蜂见燕十三坚持己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乖乖的做到床边,脱下鞋子整齐的放好,上得床去还不忘对着燕十三做了一个呲出小虎牙的鬼脸,这才拉起被子蒙上头,睡觉去了。
燕十三见黄蜂听话睡去,才一口喝干茶杯中的热茶,本想着也就此休息,但是心中终究是有些郁闷,于是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对着桌上的烛火发起愣来。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燕十三终于也感觉有些困意,他吹熄了烛火,趴在桌上睡去了。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就开始洗漱停当,一起出了客栈去吃早食。天锦城的人们显然是深谙‘民以食为天’的道理,也不用远走,客栈所在街道的两边就尽是早食铺子。燕十三负责介绍,黄蜂负责品尝,才吃了两三样,黄蜂就直喊要撑着了,说要留着肚子明天继续再吃新的样式。
吃过了早食,两人也没有继续回客栈歇息,就直接沿着大街散步。
燕十三此时也是毫无头绪,不知道从哪里寻找线索才好,于是也就没太刻意,只是随意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