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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言:青殇怨(三)

庆玲玲已经一个星期没给沈清溪打电话了,连条信息也没发,这对于成天粘在一起的两个好朋友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沈清溪本以为因为父母的原因,她和庆玲玲的经营多年的友情就这么破裂了。正当她心灰意冷之际,庆玲玲却兴高采烈地邀请她一起去看电影,她喜出望外。

“我爸爸已经答应和你妈妈分手啦!”庆玲玲圆圆的眼睛里跳动着喜悦的光芒,她拉起沈清溪的手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沈清溪完全不经大脑思考,一口答应下来。什么父母纠葛,什么生活困难,什么前尘往事,在可贵的友情面前都烟消云散了,沈清溪这才意识到与庆玲玲的友情在她心中是多么弥足珍贵!

此后,两个女孩儿还像从前一样要好,只是她们更加看紧自己的父母。

生活像波涛汹涌的大海,渐渐趋于平静。可不知怎的,沈清溪总有种不详的预感,隐约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果然,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这日,天气很闷热,厚厚的云层压在屋檐上,遮住了阳光,四周无风。

沈清溪与庆玲玲到公园爬山,两个女孩香汗淋漓。庆玲玲看见山间有一个小卖部,便想过去买两个冰激凌。小卖部前有一对中年夫妇头挨着头,手挽着手,十分亲密。“唉,人到中年,还能这样亲密,真是幸福啊!”庆玲玲感叹道,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一阵酸楚。突然,她觉得眼前人的背影很眼熟,尤其是那个男人……怎么这么像……庆玲玲不敢往下想,“不会的,不会的,爸爸答应我跟她一刀两断的……”还没等她安慰好自己,那对“夫妻”已经结账完毕,转过身来准备要离开小卖部,刹那间,六目相对……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啪”一声脆响,沈玉莞脸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在一旁的庆黎看见女儿当众打自己心爱的女人,让自己难堪,顿时怒从心头起,沈玉莞来不及阻拦,庆黎已经手起掌落,将庆玲玲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你……”庆玲玲不敢相信,这是爸爸第一次打她,“你……你骗了我……你……还……还……打我……”庆玲玲捂着脸,跌在地上,震惊过后,大哭起来。

周围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人们指指点点,悄悄议论着。庆爸爸感到很没面子,拉着沈妈妈一阵烟似的溜走了。只留下女儿一人在地上哭泣。

闻声赶来的沈清溪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她跪到玲玲身旁,紧紧抱住她,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

可庆玲玲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推开了她,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般咆哮着:“连你也瞒着我!”沈清溪冷不丁被推,撞到了旁边的铁栅栏上,头上渗出了血丝。

“你这小姑娘也太不懂事了!”一旁看热闹的老太太尖声尖气地指责道:“大人的事小孩少参合!再说了,管你朋友什么事啊,你要对她发脾气!”话音未落,老太太还自以为是地“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庆玲玲怒吼,眼睛充血一般的红,“要不是她妈妈恬不知耻地,一而再,再而三勾引我爸爸,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清溪见庆玲玲当众辱骂自己的母亲,多天的委屈也终于爆发了:“还不是你爸爸先招惹我妈妈的!就会用钱和礼物收买人心!不然,我妈妈也不会堕落!”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有其母必有其女!”庆玲玲大吼,声音之响连山下的游人都向上张望。鬼使神差的,她想到了沈清溪和晁旭,好似火上浇油一般,她恨恨地将牙冠咬的“咯咯”直响,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庆玲玲不记得怎么离开的公园,怎么回的家,她只记得回家看到爸爸的东西都不见了,家里又脏又乱,而妈妈赌气还没从外婆家回来……

无意间,她触碰到了那个洋葱似的还没开花的风信子,沈清溪的脸庞浮现在她眼前,她抓起那盆风信子,狠狠往地上一掷,“砰”一声巨响,养殖风信子的玻璃瓶背摔得四分五裂,锋利的玻璃渣把风信子的几缕细根齐齐斩断。一块玻璃碎片腾空而起,扎进了庆玲玲还留有父亲红掌印的脸上。她一摸,一股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手上感觉滑滑的,拿到眼前一看,殷红的鲜血流满了掌心。

医院狭窄的走廊里,庆玲玲一边用纸巾止血,一边等医生回来,她身后还拥挤着十几个病号。庆玲玲到医院时不过一点多,隔壁诊室的医生说皮肤科的医生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就回来。可现在都三点半了,还不见人影。外卖倒是来过两次,隔壁医生娴熟地帮皮肤科医生签收并放在桌上了。

四点多时,庆玲玲的伤口不流血了,浓妆艳抹的医生才慢悠悠地回到诊室。

“你什么问题?”医生的长睫毛忽闪忽闪。

“脸被玻璃划伤了。”

“哦,怎么了?”医生的语速很快。

“看看要做什么处理,涂什么药膏。”

医生匆匆瞟了庆玲玲一眼,说:“我给你开点药。这些药用完,还不好的话,就去大城市的医院吧,我无能为力了。”说着,麻利地写下一长串别人看不懂的字符。

“啊?这么多药?很严重吗?会留疤吗?”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貌美,但庆玲玲还是很在意脸蛋的清秀,害怕留下长长的伤疤,这样就更没法和沈清溪比了。

“你已经留疤了!”医生不耐烦地说。

“不能吧?今天受伤的呀……”

不等庆玲玲说完,医生就皱起精修过不久的眉毛,吼道:“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已经留疤了!不严重,就是难看点!别浪费我时间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我五点就下班了!”

医生把药单往前一扔,叫到:“下一个!”

“那我配完药就不用来了吧?”庆玲玲小心翼翼地问,医生没有回答。

配药花了将近800元,这是庆玲玲没有料到的,她拿着一袋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霓虹闪闪烁烁。时不时有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吃惊地看着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已经留疤了!”医生的这句话在她心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难道她一辈子都要顶着这个难看的伤疤了吗?为什么那些恶毒的人反而安然无恙呢?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她在心里撕扯着自己。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小广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笑了,黑暗的夜幕中,伤口愈加清晰,她笑得面目狰狞……

她要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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