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庙会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兄妹俩回上海的日子,外婆头天在家里给他们做了很多煎饼果子,让他们带在路上吃。
天还蒙蒙亮,依筱和依竹就出门了,因为他们要辗转很多趟车才能到离这最近的火车站。坐在去往城镇的客车上,依筱脑海中闪过和外婆道别的场景。每年回家时,外婆总要一遍遍地重复“筱啊,竹啊,明年暑假再来玩啊,外婆喜欢热热闹闹的”。可外婆不知道,孩子总归要长大,有一天会没了寒假暑假。
依筱看着窗外画一般的景色,略带感伤地问哥哥:“哥哥,你说我们明年还会来这吗?你说,明年开学后,我们又会去到哪,会不会去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离外婆很远,离妈妈很远,离你也很远。”
依竹习惯性地摸摸妹妹的头,说到:“只要你需要哥哥,哥哥都会出现,我们不仅明年可以来这儿,之后的每年都可以来这儿,还像小时候一样,坐在树下荡秋千,坐在河边看落日,躺在草地上数星星。”
“嗯,哥哥,如果一直像小时候一样,那该多好啊。”
“又说傻话了不是,人总归是要长大的,四季轮回,日月更替,这都是自然规律,人也逃不开这自然规律啊。”
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火车站,时间刚好来得及,因为这个城市是这列火车的始发站,所以可以提前十几分钟检票,依竹一手拖着沉重的行李,一手握着依筱的手,向检票口走去,已经有一长队的人在排队了,他们似乎都行色匆匆。而对于依筱而言,这个有外婆在的城市就像她的秘密基地,在这儿她可以尽情的做自己,不用考好的成绩,不用面对同学的眼光,不用赶地铁,在这儿,一切都是慢悠悠的,有慈祥的外婆,有帅气温暖的哥哥。
很快就轮到她们检票了,依筱不情愿愿地把票塞了进去,似乎要把美好的回忆都储存在这儿。
“第五车厢,14EF,”依筱边走边看座位号,“哥哥,我们的位置在这儿。”
依竹顺势放下了行李,坐下等待列车的出发。突然,眼前闪过一个好像有点儿熟悉的身影。
“Hello,好巧啊,我们竟然在这都能遇到,更巧的是我竟然坐在你俩对面,你们说这是不是缘分。”叶轩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并挥舞着手热情地打招呼。
依筱使劲回忆:哦,原来他就是那个沙雕的叶轩。
“你好啊,没想到能再次遇到那个‘抓贼’的人,我叫依竹,正式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妹妹,依筱。”依竹回以热情的微笑。
“呵呵呵,原来你们是兄妹啊,难怪长得这么像,郎才女貌,这么有夫妻相。”得知他俩是兄妹后,叶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们俩是龙凤胎,长得肯定像啊。”依筱难得对除哥哥和妈妈以外的人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或许,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不远离她,肯和她打招呼,而且也是发自肺腑的那种,也许,互相不认识,相处起来反而会显得更轻松。
“哈哈,就别调侃我了,依筱小姐姐。”叶轩略带戏谑地说道。
听到小姐姐三个字,依竹和依筱不约而同地给他翻了个白眼。看到默契的兄妹俩,叶轩不禁笑了起来,“你们俩真有意思。”列车开始缓缓移动,太阳透过窗户落到桌板上,反射在叶轩的脸上,让他显得更加阳光。
叶轩和依竹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依竹白衬衫黑西裤,给人一种温暖斯斯文文的感觉;而叶轩的标配是牛子裤T恤,加上几根翘起的头发,阳光的笑容,自来熟的性子,让人觉得更好相处。
火车越开越快,四周的景色在大山,灌木,草丛之间来回转变,就像在变戏法一样,明明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近,可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开心呢。依筱一直呆呆地望着窗外,目光注视着远方。她从小就喜欢靠窗坐,她喜欢窗外流动的世界。
看着依筱的侧脸,叶轩的脸不禁微微泛起了红。“哎哎哎,依筱小姐姐,你在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呗。”
“啊?”被叶轩一叫,依筱才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哦哦,没什么,”为掩饰尴尬,叶轩顺势说,“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
“可是我们没有道具啊。”依筱不解地问道。
叶轩眨了眨眼睛,容哥想一想,并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状,“有了,我们可以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就接受惩罚,怎么样,竹兄,来吗?”
因为火车上实在无聊,依竹也只好妥协。
“哈哈哈,依筱小姐姐,你怎么又输了,这次我要问一个狠点儿的问题,准备好接招吧。那就说一件你小时候的糗事吧。”
未等依筱开口,依竹抢答到,这事我有发言权,“我妹小时候啊,可皮了,糗事都可以写成一本一千零一夜,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在我俩差不多四五岁的时候,我们俩去公园玩,我不小心把她的气球给弄跑了,她当时可生气了,小嘴嘟起来,小脸气得鼓鼓的,恨不得要吃了我。这时,她看到旁边有个孕妇,看到她挺着大肚子。于是,她把嘴凑到我的耳边,偷偷地说了一句话。你猜她说了啥?”
“说了什么啊?”叶轩一脸期待地问道。
“她说‘哥哥,让那个阿姨把气球吐出来吧,我可以把这颗糖给她吃’那无辜的表情让我真是哭笑不得,要命的是,那时的我也不知道怀孕到底是咋回事啊。”
听到这,叶轩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看到幸灾乐祸的叶轩,依筱不乐意了,“叶轩,我也要听你的糗事。”
“好好好,等我平静一下。”叶轩作势深呼吸了几个来回。
“这件事发生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过年时,像我这种淘气的男孩的口袋中装满了鞭炮,起初,我只是简单地点个鞭炮玩玩,后来不满足于此,于是就把点燃的鞭炮扔进小区的池塘里,一个接一个,你知道吗?突然,嘣的一下跳上来一条鱼,带着烤焦的味道,后来因为这件事被我妈骂的狗血淋头,还扣了我一年的压岁钱,据说拿来陪邻居家的鱼了,但我一直觉得是我妈在诓我呢。”叶轩说完,还不忘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这让依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看着笑容灿烂的妹妹,依竹感觉真好,似乎很久没看见这么掏心掏肺的笑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原本漫长的车程在欢声笑语中一笑而过,短暂的相遇不知何时才能重现。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请携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列车马上就要到达上海虹桥站......”熟悉的声音再次飘荡在车厢中。
在出站口,他们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