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C在召开每周一次的例会,雨果又迟到了。在他到办公室之前盖思马处长已经看过了照片和资料:“你们觉得为什么他们只有最近七年的数据呢?”盖思马问道。
“不清楚,迈尔斯也不知道,也许间谍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这个圈子的吧。显然,这个间谍是麦克多弗法官身边的人,也许也置身其中。”
“好吧,这些资料得来不易,看上去这个间谍为了得到这些资料也花了不少钱,我不太相信这些照片是从车上或者从街道对面拍的,我感觉拍照的人应该在另外一栋别墅里。”
“在那条路的对面近似的位置有四栋别墅,”斓曦若有所思:“有两栋已经出租,价格是每星期一千美元,我假定这个线人租赁了当中的一套,提前架设好设备并且知道麦克多弗法官和沃伦.杜博斯将要在那里会面,这是个思维缜密的安排。”
“的确如此,迈尔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认为他正在做一个肮脏的买卖,而且看上去背景不一般。面对这一切,麦克多弗女士会如何辩解呢?”
“我猜想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斓曦回答道。
这时候雨果急冲冲的推门进来,门板哐当一声撞在墙上。他一连声的道歉,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上转身去倒咖啡:“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家伙始终不愿告诉我他是谁。”
盖思马和斓曦好奇的看着他。
“他大概早上五点的时候给我打的电话,那个时候我迷迷瞪瞪的。电话那头说他在赌场工作,可以给我们提供点有用的信息,他说他知道我们在调查那个巡回法官和他们的部落,听上去声音很急切。一个小时之后,他又用另个号码打电话过来说他希望跟我见面来谈些细节,我问他是什么样的细节,他含含混混,他说有很多可疑的事情正在酝酿,迟早会有大事发生。他是原住民,他知道部落首席执行官和黑帮的交易,他希望万一有事发生他能脱罪。”
雨果大口的喝着咖啡在办公室渡步,这是他防止困倦的办法之一。
斓曦惊讶的张大嘴巴:“这可真是有意思。”
盖思马处长坐上椅子把双手叉在脑袋后面:“还有其他的么?”
“没了,但是他希望今晚见我,他说他九点后下班。”
“你觉得这事有多靠谱?”
“谁知道呢?他听上去紧张不安而且还小心的换着电话给我打,有可能用的还是一次性号码。他不停问我能否保密而且要求必须要给他提供保护,并急切的想知道证人保护计划的细节,他说许多当地人都知道行贿受贿的事情只是不敢说而已。”
“他希望跟你在哪里会面?”
“他说他住的的地方离赌场不远,也在保留地范围内,他会在附近找的地方跟我们见面。”
“我们还是小心点。”盖思马说到:“说不准是个圈套。”
“我倒不觉得是圈套,”雨果回答:“我觉得是个可怜的需要帮助的家伙。”
“你是用的什么电话?”
“当然是工作手机,我知道规矩,老板。”
“好的,那么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的?”盖思马问道:“调查走访期间,你们给过谁电话?斓曦,你也想想。”
斓曦和雨果思索了一会,斓曦说:“迈尔斯,小马切,桑的夫人,监狱行政人员,还有那个竞选过巡回法官的律师阿尔班尼特,赌博委员会主席艾迪,没什么其他人了。”
“是的,”雨果回答:“就这些人。”
盖思马想了想:“那么你准备去赴约吗?”
“当然去啊!”斓曦和雨果异口同声。
盖思马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眼神忧郁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去也好,但注意安全。”
周一的晚上寂静而缓慢,他们驾车在距离赌场较远的停车场等待,雨果低着脑袋,打着酣,斓曦刷着手机,上着网,十点五十六分,雨果的电话响了,电话里的声音指示他们离开停车场,把车开上了一条没有路灯,黑漆漆的羊肠小道,斓曦睁大眼睛,努力判断着路况,还好道路比较平坦,没什么坑坑洼洼。大约两英里后路边隐隐曹曹的显现一栋瘆人的废弃房屋,一个古老的标识告诉他们这里曾经是宾果游戏厅,斓曦把车停下,心下不由惶惶然。
远处赌场的灯光依然明亮,仿佛奢华的喧闹就在耳边,而他们在这个破地方又热又潮,到处都是嗡嗡作响、伺机攻击的蚊子,雨果下了车拍打着胳膊,作为一个两百磅的运动健将,带着典型美国小子的狂妄自大,他的神情满不在乎,有他在斓曦也安心很多,雨果回拨电话,但是没有人应答。
突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从破旧建筑的一侧闪过。“嗨!”雨果冲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斓曦听到叫声,下了车。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响起:“这边走,有几个楼梯。”在房子的侧面显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的轮廓,这是个男人,他穿着一件外套,用打火机点上了根烟,黑暗中发出了幽幽的红光,雨果摸索着向前走几步,那个男人说道:“够了,就在那儿,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的脸。”
“好的,你能看到我们,是不是?”雨果问道。
“可以,你就是雨果先生,对吗?”
“是的。”
“那旁边的女孩是谁?”
“我叫斓曦,我们是同事。”
“雨果先生,你没跟我说还有女士要一起来。”
“你也没问我。”雨果回敬道:“她是我的拍档,我们所有的信息都是分享的。”
“我不喜欢这样。”
“那没办法,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他吸了口烟,略停片刻,吐出香烟,清了清嗓子,又吐了口唾沫,说道:“我想你们会因为麦克多弗法官的案子而名声大噪的。”
“我们在佛罗里达州司法行为委员会工作”,斓曦说到:“我们是律师,不是警察,我们的工作就是调查那些徇私舞弊的法官。”
“麦克多弗法官早就应该进监狱了,还有其他相关的坏人!”他的声音急促而激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仰起头用力的吐出来。
“你说过你在赌场工作?”雨果问道。
长时间的沉默后,对方承认:“是的,你们为什么调查那个法官?”
斓曦回答:“因为我们收到了指控她一些不正当的行为的控诉,但是有些细节并不为人所知。”
“一些不正当的行为,对吗?”对方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尖笑,他狠狠的将烟头扔在地下:“你们抓人了没有?或者你们有人有内幕消息?”
雨果回答:“我们没有抓任何人。”
对方又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尖笑,刺耳而尖锐:“那我们就在浪费时间,我需要跟有权力的人对话。”
斓曦回答:“我们有这个权力,我们这个部门专门管这种事情。”
“哼哼,那个法官还不是这儿的大麻烦。”
雨果和斓曦站在那里等了一会,但是对面一直寂静无声。雨果尽力冲着刚才说话的方向去看,发现那个人形的轮廓已经消失了。雨果向前走了几步:“你好,你还在吗?”
没有回答。
“刚才我们的距离刚好处于看清看不清的边缘,”斓曦喃喃的说:“我想他已经走了。”
他们又在这个令人难受的地方静静的站了一会。对面依然寂静无声。雨果丧气的说:“你是对的。”
他们俩赶忙上车,斓曦一边调转车头一边借着车灯再次巡视那栋破败的建筑,没有迹象表明还有人在那儿。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前方赌场绚丽的霓虹灯带给他们强烈的安全感。雨果疑惑的说:“太奇怪了,这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聊。”
车灯照向前方,幽暗的小路显得没有尽头。
“是不是我们吓着他了?”斓曦问道。
“谁知道呢?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他也许想着通过放出什么消息用来对付某些人,很自然,今天他表现的他很不情愿,我猜他临阵脱逃了。”雨果拍着他自己的腰晃着脑袋:“安全带系不上了,你什么时候去修一下?”
突然雨果惊恐的大叫起来,迎面同车道骤然亮起巨大的车灯,一辆大车沉闷的轰鸣高速迎面径直飞驰而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马上就要撞上了,他们驾驶的可怜的普锐斯明显不是对手。他们绝望的看到那是一辆道奇公羊,巨大的车轮承载着六千磅的重量,带着疯狂的加速度狠狠碾压过来。车子已经失控了,他们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一百八十度在漆黑的道路上旋转。巨大的冲击过后,道奇也停在了狭窄道路的路肩上,它那被撞坏的前端陷进了一条浅沟里。
斓曦驾驶室一侧的安全气囊打开了,巨大的冲击力让斓曦头晕目眩,车顶已经塌陷压在她的头顶上让她无法移动,她的头上有个很大的伤口鲜血潺潺不止;而副驾驶位置的安全气囊没有打开,没有安全气囊的保护也没有安全带的寄托,雨果狠狠的摔在挡风玻璃上,他的头和肩膀看上去惨不忍睹,玻璃残片插在脸上到处都是,脖子上有一个深深的伤口。
玻璃和车体的残片散落满地,那辆道奇的右前轮在浅沟里旋转了几下,这辆车也无法脱困。司机慢慢的打开车门,他脱下他头上黑色摩托车头盔,撕掉胸部的护垫。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出现一辆正在减速的皮卡车。司机活动活动他的腿和膝盖,走到已经面目全非的普锐斯前方向车内观察,他看到了一位满脸鲜血的女士被安全气囊卡在驾驶座上,他又看到副驾驶座位上受伤严重的黑人,他在四周跛着脚徘徊了一会,转身爬上第二辆皮卡车。上车后他发现自己鼻子出血了。皮卡车的驾驶者关掉车灯,悄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事故发生地,他们没有报警,就这么离开了。
半英里外有一户人家,事故发生在夜深人静之时,巨大的爆响惊醒了这户人家的妻子和母亲,她们叫醒了户主山姆,强迫他穿上衣服出去看一下。当山姆到达事故发生地的时候,也有另外一辆车恰巧经过,不一会儿,两辆塔帕科拉警局的车拉着警笛闪烁着警灯从远处驶来,随后消防、救护的车辆也陆续赶来,一架隶属于塔帕科拉急救中心的直升机也快速飞到,将两人送往最近的巴拿马城市立医院。
雨果被小心的抬出破碎挡风玻璃破洞,在被抬出来的时候他依然活着但是神志不清,脉搏微弱;消防队使用液压机撑开车门将斓曦拖出来,斓曦努力的想说话但是没法出声,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她被抬上救护车送到赌场附近的诊所,在那里等待医疗直升机的进一步救援,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她昏迷了,她不知道雨果已经死了,直升机飞往巴拉马市立医院,但她的同事已经仙逝。
在事发现场,警察有条不紊的继续做他们的工作,拍照,录像,视频,勘探,寻找目击证人,显然他们一无所获。他们找不到驾驶那辆道奇的司机,道奇驾驶室的安全气囊也完全弹开,但是没有血迹,副驾驶座位的地板上有一瓶破碎的威士忌,在追寻这辆道奇车的主人时发现,这辆车在事故发生前6个小时刚刚失窃,失窃地点为阿拉巴马州富力市的一处商场前。
斓曦的普锐斯被拖走,放置在距离当地部落行政中心不远处的废弃停车场里。
雨果的尸体放置在部落诊所临时停尸房,街道对面的办公室里,属地警察局长,莱曼.格雷特坐在桌子旁边检查雨果的随身物品,一个钥匙环,一小叠美金,一些硬币,还有一个钱包,另外一个警官像妈妈一样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两人都没有主动去打电话通知家属。
最后,警察局长莱曼打开雨果的钱包取出名片,根据名片上司法行为委员会的单位名称,他们通过网络找到雨果的上司是迈克尔.盖思马。
“我们应该通知他,对吗?”莱曼说到:“他会联系到雨果先生的家属的。”
“这是个好主意。”另外那个警官说。
凌晨2点20,迈克尔.盖思马接到了莱曼警察局长的电话:“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我们是布伦斯威克郡塔帕科拉保留区警局,你认识雨果先生吗?”
盖思马惊坐起来,他妻子在旁边打开灯:“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雨果先生不幸去世了。我想应该要有人通知他的家属。”
“真的?不,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我是莱曼.格雷特治安官,塔帕科拉保留区警局的局长,这起事故发生在两个小时以前,车上还有另外一位女士,斓曦.施托尔茨,她也受伤了被送往巴拉马市立医院。”
“天哪,这不是真的。”
“对不起,的确是个不幸的消息,雨果有家庭吗?”
“他有,他有一个年轻的妻子和四个年幼的孩子。”
“对不起,那么你可以通知他的家属吗?”
“我,为什么是我?这是假的吧,这事不可能发生,你这是恶作剧吧?”
“先生,你可以上网来核实我的身份,你也可以打电话去巴拉马市立医院去核实,斓曦依然在那里被医治。我承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这是个不幸的事实,但确实发生了。我想我们都不希望他的亲属是通过电视新闻获取雨果先生逝世的消息吧。”
“好吧,让我想想。”盖思马说到。
“麻烦抓紧时间吧,先生。”
“斓曦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她受伤了,但现在还活着。”
“好的,我现在开车出去,麻烦给我你的号码方便联系。”
“当然可以,有任何需要效劳的直接跟我联系。”
“好的,谢谢!这真是个晴天霹雳。”
“唉,是啊,的确很不幸。不过,盖思马先生,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他们昨天晚上去保留区是为了工作吗?”
“哦,是的,是工作。”
“那么能告诉我他们去是做什么工作吗?我是治安官,我想我有权利知道。”
“对不起,莱曼警长,现在我不能回答你。”
盖思马在雨果的房子里和维娜在一起等待雨果母亲,当雨果的母亲到来后盖思马悄然离开了。这个可以击垮这个可怜的家庭的坏消息并没有让家人们大声嚎啕,甚至都没有无所适从的震惊或者歇斯底里的疯狂,可怜的老人和孩子们互相安慰着,他们假想上帝会给可怜人一丝希望也许这件事情不是真的。盖思马觉得无地自容自己仿佛一只不祥的乌鸦给善良的人带来厄运,他这个可恶的信使还肩负着使他们相信雨果确实已经死了的重任。雨果不会再回来了,他的荣耀和名誉同家人们同在!
盖思马先生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合,离开雨果家之后他痛哭不已,他无法忍受这种噩梦,他表情木然心乱如麻,草草抹去脸上的泪水后驾车一路飞驰,早上六点前抵达了巴拉马市立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