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九良照例是要去课堂。昨天的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些年做先生,崇拜他的人多了去了,还要都记下来啊?
早晨的课堂,周九良站在讲台上,看着整个大教室只坐了五六个学生,心里几寸凉意。还有对政府的恨。
坐下几个学生,都与先生关系不错,都是真心爱英语的人。破旧的教室,几个学生,简直可以说一览无遗。
可栾云平却不在其中,周九良觉得奇怪,心说这学生天天都会来啊,可以说风雨无阻了,怎么偏偏今天,没有来?
“九龄?”周九良决定问一问。
“在,先生。”张九龄马上站起来。
“额......这个,栾云平哪去了?”
“学长他......今早上听有人说什么,好像和您有关系,学长他就跑出去买报了。”
周九良更是一脸疑惑了,“什么事?与我有关?”
“嗯......先生,我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没事,你坐下吧。”
“谢先生。”
张九龄坐下来,自己也是不明白栾云平到底干什么去了。
转头看了看同坐的王九龙,“哎哎哎,九龙,今早上他们说什么你听清了吗?”
王九龙眼神单纯地很,“嗯......我听他们说什么‘孟书记’什么的,好像是咱们先生跟这个孟书记私下会面......”
听完张九龄心里一沉,明白这是出事了。王九龙可是什么都不明白,一副傻白甜的模样看着张九龄:“哎哎,这怎么回事儿啊?”
张九龄轻拍一下王九龙脑袋:“你个傻子,还怎么回事儿,先生准是遇上事儿了,你......”
还没说完,栾云平手里攥着一张报纸冲进来,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的,“先......先生,出事了!”
周九良赶紧把栾云平手里杨着的报纸拿过来,大头条写着“孟书记公开与洋文先生周九良单独会面”。
文中除了怀疑这个孟书记与洋文先生私下勾结之外,竟还说了对于二人的性取向攻击的话。
“呵!无端造谣,乱人心智!”周九良不屑地说道。
“先生,这......这怎么办呐?”
“我们自然不需要做什么,等着谣言过去就会没事的。”
这周先生讲学多年,一直是遇事冷静,预测的事,也十有八九都是准的,学生们也都信他。
栾云平还站在门口喘着粗气,“不是......先生,这现在外面闹得厉害,您,要不躲躲吧。”
“躲?我周九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躲什么?”
“可是,先生,现在外面这个形式,外语先生......这个位置太敏感了......”
“害,没事了,大不了把我抓起来?”
“先生,这......”
“好了,快坐下吧,早就该上课了。”
栾云平似乎还想再劝劝先生,却也只是动了动嘴,没出声,默默地回到位置上坐下。
“好!咱们开始讲课。”
又是一堂生动有趣的课,周九良自己似乎丝毫没有受影响,反倒是下面的先生一个个心神不宁,都担心着先生的安危呢!
“好了,下课了。”周九良轻轻咳嗽一声,“神都回过来吧!”
王九龙突然站起来,“先生!您避避风头吧!”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周九良笑了,(自己脑补上七分漫不经心)“我就是死,也会死在这方讲台上。”
“再说,躲得过一时,可躲不了一世,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吧。他们抓就任他们来抓好了。”
“先生,他们要是来了,我替您!”王九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这点子,可语气是极其真诚。
说得周九良一愣,“哈哈哈,九龙啊,我知道你心是好的,可我好歹也是周先生了,怎么能叫自己的先生替我去受囚禁呢?”
“可,先生,这事情估计真的会闹大。”栾云平尽量冷静地说。
“不管怎么样,把我抓起来也好,只要我还在这儿一天,我就教你们外语。”
说完转身要走,“唉,记住啊,咱们学外语,学的是知识,不是崇洋媚外!我也狠那些卖国贼!”
说完,周九良走出去。
出了门走在大街上,真的有人指指点点,估计是因为早上的报纸闹的。
周九良心里奇怪,这个叫孟鹤堂的人,不是说自己说新来的吗,怎么就成了“孟书记”?而且,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他?难道是什么大角色?
正想着呢,突然周九良的胳膊被一双白皙的手拉住,没等周九良反应,直接拉到了胡同里。
周九良心里一惊,这别是遇见强盗了吧?!
正仔细想着自己口袋里还有多少钱的时候,把他拉过来的人说话了:“周先生,您怎么还敢在街上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