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雾水的谢二，探头探脑的走进镖行里面的练武场，躲在走廊后面猫着个身子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观察着。
啾！
“哎哟！”谢二捂着额头，使劲儿的揉搓着，眼睛里泪花闪现，他眯着眼睛在地上扫视一圈，发现一粒花生静静地躺在角落，额头上一块不大不小的包高高隆起。
“来就来了呗，在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难道还想挨花生子吗？”一道苍老却坚毅的声音突然传来。
“是，师傅。”谢二揉着头，十分委屈的说道。
练武场内，一老头悠闲的躺在一张藤条编织的躺椅里面，闭着眼睛，嘴里好像还哼哼着小曲，怀里抱着一壶好酒和一碟油炸花生，摇一下椅子便扔一颗花生到嘴里，扔几颗花生后便嘬一口好酒。
谢二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也不吭声，跟他平日里表现完全不同，实在是今日里镖行的气氛太不对劲儿了，他怕在老头面前多说多错，只好闭上嘴什么都说。
吃了好一会儿花生，喝了大半壶的好酒，老头子终于开口说道：“你最近在外闯祸了？”
“没，没有呢，师傅。”谢二摇头否认道。
“那你是在镖行里闯祸了？”老头子又开口问道。
“没有，师傅，我没有闯祸，我是那闯祸的人吗？”谢二委屈的辩解道。
“那你个小兔崽子，摆着一脸被人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给谁看的啊。”老头子一脸嫌弃带着丝丝怒意的说道。
“这不是镖行里好想出了什么事吗？大家伙都进进出出的，也不搭理我，我不小心点怕发错嘛。”谢二解释道。
老头子伸手在谢二头上敲打着，骂骂咧咧地说道。“那是镖行里的事与你何干，你来看我又不是来给我奔丧的，看得劳资我心里不气出。”
敲打了几下感觉自己心里舒服了一些，老头子又继续问道：“带东西没有？”
谢二又揉着疼痛的脑袋，感觉额头上一片起伏，也不敢埋怨，顺从的拿出准备好的几尾新鲜河鲤，一脸讨好地说道：“嘿嘿，师傅，这是我一早从河里钓起来的新鲜河鲤，各个都是一斤多的。”
“这还差不多，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你先去找个盆把鱼养着，弄死了到时味道又不好了。”老头子慢悠悠地说道。
“好勒。”
很快，谢二就手脚麻利的将鱼安置好了，还顺便将中午做饭的调料、配菜这些都收拾了出来。然后又滴溜溜地跑到老头子面前给他捶腿捏肩的。
“谢二啊，你跟我习武有多长时间了？”老头子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
谢二也不抬头，直接回答道：“师傅，你忘了啊，这都快五年了。”
像是回忆起什么，老头子微微睁开了一点点眼缝，说道：“五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就五年了。我依稀记得当初你跑到镖行里来求学武艺，镖行里排的上号的师傅都拒绝了你，告诉你过了习武的年龄，不会传授你武艺，让你回去好自读书。你谢二在咱们这个小小的白鹿县里大小也算是个名人，那时大家伙都以为拒绝你之后你会放弃，可没想你天天都往镖行里跑，求武艺高强的师傅不成，你就去求学艺的弟子们，那些弟子们也不答应，最后求无可求的时候，你又天天站在镖行门口不走。我记得那时整个县城都为此事议论纷纷的，最后还是书院的白先生修书一封到镖行里，我看了书信后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便答应收下了你。”
“我问你为什么要放弃那大好前程跑来习武，你说你想当大侠，习武之人人人都想当大侠，可真真当了大侠的又有几个？我原本想随便教授你一些外家功夫，当你吃够了苦头后自会放弃，可不成想天赋固然重要，可毅力和决心却让你走到了今日。”
谢二静坐在地上，心里十分不安，今日里镖行里的人总总表现让他心生畏惧，特别是老头子现在这种好像说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让他更加害怕。
谢二强自笑着，声音颤颤巍巍地问道：“师傅，今儿是怎么了，尽说些没用的话。”
老头子似乎也发现自己说的东西太多了，笑哈哈的打岔道：“哈哈，没什么，就是老了老了容易伤感，最近我不在你有没有丢下练武？”
“没有，师傅，我现在已经可以以力碎石了。”谢二说道。
“那去给我打一套看看。”
谢二压下心中的不安，乖巧的跑到空地里，快速的调解了自己的状态，仔细将招式演练了一遍，最后还搬来了一块巨石给老头子演练自己以力碎石的本领。
老头子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也不说话，当谢二演练完准备停下的时候，拿起一粒花生弹射过去。谢二虽然一直在认真演武，可始终注视着老头子的一举一动，见那花生粒打来，赶忙脚跟一轴转着圈躲了过去。
老头子也不停手，一粒一粒的花生粒从手中弹射出去，似乎玩上了瘾，觉得谢二躲避的姿势不够漂亮，就专照着他觉得别扭的地儿打，一粒不够就两粒，两粒不够就三粒，最后两只手都给用上了，玩的不亦乐乎，嘴上还不停地叨叨着：“谢二，把你屁股扭起来，快扭起来，还有那肚子，收一点，再收一点。诶，这就对了。”
“哎，师傅，你快住手吧，哎哟，痛，轻点啊你！”谢二不停地辗转挪移，翻滚躲避着，可老头子的武艺毕竟高强，下手也没个收手的意思，十指连弹，速度越来越快。刚开始谢二还能凭借着反应躲开一些花生粒，可后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估摸着完了之后，身上见不到几块好的肉了。
“就你这身法还能在山里的捉鸡摸鸟，下河里摸鱼摸虾的，我看啊别被那些玩意儿逗沟里水里头就算不错了。”老头子一脸嫌弃的说道，“今儿给你练练身法，免得赶明儿被饿死了。”
“那些能一样吗？能一样吗？有陷进有工具的，咋就能把我饿死了。”谢二现在基本上已经放弃用身法躲避了，抱着个脑袋绕着练武场打圈的乱跑。可老头子的花生粒像是张了眼睛一样，总能找着个理想的位置狠狠地打上去。
......
“这几天啊，你小子别到处乱跑，就在我这院子里呆着，好好给我练练你的身法，习武之人光有一身蛮力可不行，自己身法不如别人，打不上人家都是白搭。”老头子挑着一块白嫩的鱼肉，一口送进嘴里，一脸满足地边吃边给谢二说道。
谢二蹲在地上也不敢坐，也不知道老头子安得什么心，最后的花生粒全往他屁股上打，现在他只感觉自己的屁股全都肿了，走一步都得眦裂个嘴。
一会儿摸着屁股揉搓，一会儿又揉着肩，小心翼翼地用劲儿，可依然感觉到浑身火辣辣的疼痛。哆嗦着挑着鱼肉却始终夹不起来，好不容易吧挑起来一块，手一哆嗦又给掉地上了，气得他筷子一扔，恶狠狠地看着老头子有一块没一块的往自己嘴里送鱼肉。
老头子也不管他，自个自的美滋滋吃着，一边吃还一边闭着眼享受一番。
不大一会儿，几条鱼就被老头子吃得快只剩下骨头和刺了。
“哎，你老给我留点啊，让我留下吃饭，却一口都不给我留。”谢二吞了半天口水，眼见鱼肉快吃没了，自己还是挑不到一块，着急埋怨道。
老头子挑着一块鱼肉张着嘴，放在嘴边故意挑逗着谢二说道：“咋地，你还不服气了啊？谁叫你身法不行光挨打啊，怪得了谁？”
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盯着自己筷子上鱼肉的谢二，说道：“想吃吗？”
谢二咽了口口水，张大着嘴说道：“想吃。”
“嘿嘿，想吃偏不给你吃。”谢二现在只觉得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夹着鱼肉在他嘴边晃了一圈，然后又给搁他自己嘴里。
谢二气恼地盯着老头子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
老头子倒是稳得住，气定神闲的擦了擦嘴，悠哉悠哉地拿着自己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打了一个又长又舒服的饱嗝，然后才继续笑眯眯地盯着谢二说道：“你说你，一天天没少往山里河里的钻，整个河鲜野味的到是拿手，咋就连一点身法都不会。平日里练武也没见你脑瓜子这样愚笨的，我教你的那个横练功夫虽说不上好，但也不差，一般人练个八九十年的都没有你小子自己琢磨出来的那套效果好，你既然也不蠢咋就没花点点心思到身法上来。整天里就知道吼着自己要当大侠，听别人说书的当大侠要有兵器，就想着要学刀法，跟着镖行里的人胡乱的舞着把破刀，也不知道瞎咧咧的学个啥。”
老头子说道后面越说越是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谢二也不还嘴，傻兮兮地看着老头子说道：“师傅，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好好练习身法。可我肚子实在饿得很，不吃东西的话可没力气练身法了。”
老头子严厉地盯着，面目表情的夹了一块鱼肉伸到谢二嘴边，严肃地说道：“张嘴。”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