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刀上的血,沾染着不光是死去人的血,还附着活人的血,吸血的刀,嗜血的刀。刀在人的手上停留不过片刻,就会易主。对于现在的混战来说,随时都有人死去,随时都有机会将刀握在手上。拿着刀,自然更加容易杀人,也更加强大,但是拿着刀,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来杀你。
当使得双剑的武士夺过刀,尚未将刀柄捂热,身后的长枪就贯穿了胸膛,无数把利刃剁在脖子上,将头颅斩下。黄忠看着这些画面,或许在战场上十分常见,但是现在站在这里,不自主地摇摇头,“刀只是那把刀,只要压着不出鞘,自然不会有什么可怕之处。自打从军营中退伍十多年,从未出现任何的问题,但是一旦出鞘,便一发不可收拾。可怕的是人心,对权力和力量的渴望驱动着这些人自动掉入这嗜血刀的控制。”
“若非此时尚在山郊野外,怕是县城都陷入了无法通知的混乱。对刀的渴望,对力量权力的渴望是无法抑制的,看来只有控制住这把刀,压制住夺刀的可能,才能平息这一场混乱。这或许是段将军将刀交给我的初衷吧,呼,我妻,叙儿,我暂时不能去陪你们了。”
黄忠的双眼变得无比锐利,清晰而果决的眼神紧紧盯着充斥着血腥和杀戮的混战战场。莹莹的光辉泛着金黄,在这静夜的天地之间,流转着无尽纯粹的白光和精粹。黄忠伸手握住,便将这天地之间的精气抓住一脉,灌注的能量涌动在周围。闭上双眼,流淌的意念回转在天地之间,树上的落叶和地上碎散的草根缠绕在黄忠的周身,朝着那狂乱争抢的混战方向飞去。
“砰!”凶猛的力量直接撞开一块空缺,炸开十几个人。混乱的争抢为之停滞,但是随即争夺地更加疯狂。又来了一个抢刀的,这就是现在这群人最直觉的想法。但也有人微微一笑,朝两侧躲开去,也有人直接朝着黄忠杀来。
双钩铁爪飞面而来,直取黄忠,黄忠二话不说,腰身扭动,连环闪躲之后,一把抓住其中一条锁链,奋力猛拽。那人低吼一声,另一道抓钩飞来,黄忠拉着锁链飞身而起,踢开飞来的另一头抓钩,将内力注入其中。此时左手边一人持剑,挥舞着冰蓝色的内气斩来。黄忠拉拽爪钩,横过索条挡过剑气,扭转手腕,将拉扣聚气拉拽,飞钩人未及反应抵挡,被拉扯过来,正挡住了朝黄忠斩来的剑气。飞钩人口吐鲜血,双手失去劲道,被黄忠夺过双钩,飞扫而去,那执剑人舞剑连挡十余招,被黄忠勾中小腹,飞身而上。拳头上凝聚力道,一拳锤飞了剑客。夺过手里的剑,连杀数人,冲入阵中。
黄忠浑身力道尽数释放,抢了一名士卒的佩刀,刀锋在空中挥舞地呼呼作响,虽然只有一把刀舞动,但是一招斩出,却如同十几道招式纷纷落下,一路上连切开乱阵中的口子,只身没入到人群之中。迎面而来的血沫和腥味直扑正面,黄忠心知情避免不了,硬着头皮欺身而上。
比起在西羌时候奋不顾身杀入敌阵,血洗羌人营寨,现在的情况要容易不少,虽然多年未曾杀戮,但是作为历经沙场的战将,厮杀不过是信手拈来。
没有齐整的阵型和严密的云气,黄忠杀入当中,如入无人之境,左右挥砍,连撞开数十道口子。走近中央,便看到一柄血色的刀立在草地上,周围一群人几十双手脚在争相往前冲,铁甲的金鸣声,刀剑的挥砍,嵌入血肉筋骨断裂的惨叫声。
黄忠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刀锋连挥动数十下,不过两个呼吸,便将周围的人都杀散。脚下踩在被血液浸润的草地,土壤中喷涌而出的血浆沾满了黄忠的靴子。
但那血色却在黄忠的靴子上自动滑落,金色的光辉包裹着黄忠自身,抵挡周围血色的浸润。双眼镇定的目光,坚毅的面容,即便是双臂和大腿上都中了箭,但在黄忠如此坚定的目光下,丝毫造不成影响。
蔡讽摊在外围的草地上,望着黄忠一路杀进阵中,左右冲突,无人能挡,面容上的笑容更加惨淡,想想当时自己举着刀面对着黄忠的时候,对方大概是真的不想活了,而不是因为中箭受伤,无法反抗。
黄忠当然不知道蔡讽的想法,但是正如蔡讽所说,这些箭伤根本就不致命,哪怕再来三波,黄忠也顶得住。金辉的光芒笼罩在黄忠的身上,伸手抓住那柄刀的刀柄,从土壤中扯出来,血色狂乱地朝黄忠扑来。黄忠运起浑身的劲道抵住血色的侵袭,而此时,这把刀像是控制了在场的成千士兵和武林人士,朝着黄忠不要命地杀来。
“想控制我?做梦!”黄忠死死地抓住这自主颤动的刀,嘴里怒骂道,手臂上的能量疯狂宣泄而出,胸口起伏如波浪,死死抓住刀,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其中,将刀中的意志强行押下。
“这刀中竟然有它自己的意志。”黄忠怒吼着,脸上虽然惊讶,但是浑身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只是这刀虽然被压制了,但是周围的士兵和武林人士却疯狂杀来,暗器飞镖,短剑棱锥,刺钉绸缎,朝着黄忠招呼而来。
黄忠找不见这刀鞘,无奈一面压制着刀的意志,一面举着另一把刀遮拦格挡。“嗤嗤嗤。”不过数个呼吸,黄忠的身上便出现数道口子,鲜血直流。
一阵风声四起,门板大斧从黄忠的脑后门砸下,黄忠早已知晓,无奈手上的力量施展不开。滚滚大势从上空压下,周围的兵器围拢冲锋而来。
眼见四方的武器无法躲避,手上的力量腾挪不开,心下暗叫不好,“可恶,周围的人太多了,太疯狂了,竟然不要命地来,难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不,要死我早就该死,我黄忠害死自己妻儿,如今却独自活在世上,本就无以颜面。我若死去,这天下武林怕是会被这把刀搅得天翻地覆,再无宁静之日。我不能死,至少在找到下一任主人的时候,我决不能死。我必须要守护好这把刀,决不能让这刀为祸四方。”
“可是现在,身处重围,头顶上的斧头斩下,,我便已经没命,这刀必定是落到这些人手里去了。”黄忠的眼神怅然,这一瞬之间,有些苍凉,有些无奈。
“也只能如此了。”瞬息之间,生死就会定夺,没有时间能够有足够的思考,任何事都一样。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甚至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顶上前线,创造出惊人的成绩,这便是许多成名之路惯有的历程。
黄忠二话不说,丢掉左手的刀,右臂将全身的力量打入赤血刀中,金色的内息灌注满整把刀,暂时压住了赤血刀本身的刀灵,强行将意志捏合在一块儿,翻身挥刀而出。
“叮!”伴随着金属交鸣的声音,没等人看清是怎么回事,黄忠旋转全身,升腾而起,赤血刀散逸出来的血色内息直接扫开了周围的人,清出一片空地。巨斧停顿片刻,朝黄忠砍来,黄忠侧身躲过,欺身而上,将执斧的手腕轻点,震开手指,一脚踹飞那壮汉,回身舞动大刀,连杀数人。
再度迸溅的血花让在场的人瞬间寂静下来,哪怕是蠢蠢欲动的贪念,此刻也被危险感知所限制。黄忠冷冷地盯着周围的人,半空落下的血幕静静飘在空中。
“刀就在我手上,想要夺的便来,想活命的,就听话跪下。”黄忠话音落下,起身纵云,一个跟斗连杀数人。当下一片人都老实地跪在黄忠周围,拜头不敢说话。
“从今天起,我黄忠就是武林第一人,刀就在我手上,你们若是不服,便找我来厮杀。但我黄忠刀下绝不留情,也不帮忙收尸,不要命的就来。要命的,就给我乖乖听令。”黄忠举着刀,扬天大吼。
“谨遵盟主号令!”这些人拜倒在地上,赤红的双眼仍旧带着血色,但是此时他们的神情中不再是疯狂的杀戮,而是无比服帖的敬畏。
黄忠踱步,迎着风,踩在血渍的草地上,两侧纷纷排开,给黄忠让开道路,径直走向那刀鞘的位置。捡起这昏暗的剑鞘,将刀刺入刀鞘中,干净利落,回身望着这群人。
蔡讽和蔡阳望着黄忠的模样,那手臂隐隐泛红,眼神却异常坚定而又冰冷的模样,身子在不住颤动,冷汗和血渍融合成了一块儿。
“你们走吧!”黄忠面无表情。
蔡讽爬着泥浆就往林子深处哆哆嗦嗦地逃去,嘴里不住呐喊,蔡阳一点一点后退,神色中带着恐惧。
“你的刀法不错,心性也不差,想要比试,十年后再来。”黄忠捏了捏手指,腥红染上整条臂膀。
衡阳北面一座山,名为衡山,山头每年都会在某个时间闪动成片的红光,据说这衡山长弓派的掌门震慑了天下武林,只是和人厮杀,从来不用刀,只用弓,百步穿杨,例不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