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爽,后院起了一阵白蒙蒙的烟,烟雾散去,园中立了一亭亭玉立的少女。
付九缨把额前碎发拢到耳后,神色有些疲倦,对园中少女说:“你走吧!”
少女委屈小声抽泣着。
见燕脂不动,付九缨无奈。
“别缠着我了,你主人在外云游,你自个去寻便是。”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付九缨缓缓走近。
燕脂不敢抬头看,头低着,盯着她的那对镶玉云纹绣鞋。
“白玥玿已大乘期,你担心他做什么?”
付九缨语气温和,若语气重些,这小猫儿还不得吓哭了。
“可是,师袓说主人正在遭劫。”
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在隐隐涌动。
劫?付九缨知晓这些个修仙之人总会渡各种劫。
渡得过,成人上人,仙上仙。
渡不过,那就是命。
她离开白玥玿不过几年,渡劫也没这么快的。
付九缨伸手摸了摸燕脂的头,安扶道:“他那么厉害,你应该信他。”
“好了,回去吧!”
“可是…可是……”
“还可什么?还不走?”
“你好凶啊!”
“凶,我就是对你太温柔了,再不走我把青天放出来了哈?”
“啊啊……啊”
燕脂哭着跑出了院,付九缨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最近不易出门啊!
糟了,她忘了问那镯子的来处。
新帝继位已快两月,有夜监局的帮衬,宋南轻松不少,至少付九缨是这样认为的。
她一大早进宫,直奔夜监局。
夜监局有四位领头,青龙殿余松,白虎殿少竹,玄武殿闫柏,朱雀殿沈冬青。
在院外,付九缨就听见了院内传出的嘶吼声,走到院门前,极为热血的一暮出现在她眼前。
大院宽阔,约有百来十人在院中,一群小麦色肌肤的壮建男子,光着上膀,手拿缨枪,两人为一组的拼博,剑棍声响彻耳边。让她眼前一亮的,是站在众人前的男子,身穿红衣戎装,一头青丝披在耳后,付九缨感叹,竟有如些威武的女子。
沈冬青感知到身后的视线,偏过头,见一身穿朝服的人站在院门处。
见那女子回头,付九缨不禁在心中称赞道,能长久在烈日下,还能保持如此白嫩肌肤的人,难见啊!
付九缨微微一笑,走进院内,院内众人看见有人进来,还身穿朝服,纷纷停下手中招式。
“继续!”沈冬青大吼。
殿长这一吼,众兵赶紧手握缨枪,接着对博。
这一吼,差点让付九缨险些摔了个跟头。
此人,竟是男子。
“何事!”沈冬青问。
朝服绣纹不同,他自然知晓此人是谁!
付九缨走近,见那人站着不动,目光仍监视着场上众人。
问她何事?看来宋南还未下达此事。
“有要事,不过我来早了。”
沈冬青转身并未开口,看着付九缨。
付九缨见这人转身,一双舟凤眼配剑眉,鼻梁挺直,薄情唇,这娇好的面容,在凡人身上不多见,且还身形高大,皮肤白皙。
真真是一俊俏郎儿。
付九缨自然也不开口,浅笑看着他。
在二人相视中,天空传来一阵扑滕翅膀的声响。
“来了。”付九缨说。
沈冬青仰头,伸手,那白鸽停在他臂膀处,沈冬青拆下白鸽脚上信条,拆开阅目。看完信条,再看向付九缨时,神色一与方才已截然不同,带着些探究的意味儿。
沈冬青放飞白鸽,收好信条,说:“今日就我在院内,陛下交待了我接待你。”
付九缨点了下头。
“可以!”
沈冬青眼神把她看了个遍后说:“不过,能使唤我之人,必是我所敬佩之人,不知?太钦大人有何过人之处?”
付九缨面上笑容依旧,心中万般无奈,这夜监局的人有些狂啊!
“不妨直说。”
此时场上众人已到歇息时间,蹲坐在院中各处。
沈冬青转身,指着院中空出来的一块地面。
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打一架呗!
付九缨卸下头冠,脱下繁重的外袍。
众士兵一瞧,见有戏看,纷纷找好观看的位置,给二人留出了一大块空地。
都听闻那日是太钦救了陛下,难免对这位太钦有些好奇,一个个见太钦大人卸冠脱袍后,极少接触到女子的士兵,有些个红着脸偏开头,有些叫哨着让殿长下手轻些,别欺负弱女子。
“沈殿,下手轻点。”
另一人:“对呀!这可是女子。”
“沈殿,可别较真啊!”
沈冬青一个斜眼过去,一群人马上噤声。
沈冬青在院内架子上选了一把铜剑,付九缨接着也选了一把轻巧些的铜剑,这比的可是实力,断然不能用重影,也不可用灵力。
两人对立,沈冬青拱手道:“得罪!”
付九缨懂了,这人就是看不惯朝堂之上的官员。
“无妨!”
一士兵拿一红旗挥动,沈冬青见付九缨仍然站着不动,他率先展开攻势。
场上士兵屏息看着沈冬青持剑向付九缨砍去。
付九缨也就愣了一会儿神,此人与方才柔美不同,右手持剑时,一下就认真起来,眼中也多了些深沉。
“当……”
付九缨挥剑挡住,被击退两步,沈冬青挥剑向她腰部宰去。
众人眼见那细腰将要一分为二时,只见太钦向后弯下身,躲过这一剑。
这之后,太钦挥剑而上,与方才被动不同,变为主动功击,剑法却是他们没见过的,看着招招软弱,却连连逼退沈殿。
“苍梧山剑法!”
沈冬青脱口而出。
“很聪明。”付九缨赞叹道!
此剑法为白玥玿所授,是苍梧山独有剑法,此人能知,她并不意外,能被宋南收到麾下的,定不平凡。
沈冬青所用不过是普通剑法,见付九缨使苍梧山剑法后,转身跃开,再接招时,已变换了剑法。
像是知晓付九缨下一步要出什么招一样,每次都能挡住付九缨的剑,付九缨眉头一皱,有些吃力,一不小心,出错一招,险些被此人的剑砍到。
这架比的是蛮力,得速战速决。苍梧山剑法为十重,她使的是第四重,此人的招式却能柔软化解她的招式,还是不能小瞧此人。
付九缨轻身接住沈冬青的剑,轻而使了第八重。
第八重与第四重不同,第四重以柔为剑,第八重,快而狠。
沈冬青见付九缨招招直逼他命门,手中的剑也快了起来。
两人已打了一盏茶的时间,沈冬青有些气喘,却见付九缨额间虽有薄汗,气息也依然平稳,没用灵力,能使出第八重苍梧山剑法,他沈冬青佩服。
在他思考这瞬,付九缨趁他不备,剑身拍向他持剑的手。
众士兵激动得站立起身,只见沈殿手中的剑落下,太钦挽个剑花后,剑尖突指沈殿额间。
“大人!”
“沈殿!”
一众呼喊!
沈冬青额间竟流下一丝腥红血液。
付九缨并未使灵力,但第八重剑法剑势猛烈,尽管她收了劲,也没把握不伤到他。
沈冬青目光惊讶,一瞬眼中便是一片敬佩之意,他向付九缨行礼道:“在下夜监局朱雀御卫,沈冬青拜见太钦大人!”
付九缨收剑,温和道:“先去包扎一下吧!”
他右手伤了筋骨,这两日是握不了剑了
“是!”
众士兵见沈殿行礼,也纷纷跟着行礼。
付九缨把剑交给士兵,自行寻了前厅座下体息。
一盏茶过后,沈冬青已换了身红色衣袍,右手与额前均裹了白色医布。
沈冬青拱手至歉:“方才多有冒犯。”
“无妨,走吧!”
两人出院,向檀阁殿去。
午时,昨日便已告知大臣今日只需将奏章交到檀阁殿,两人到檀阁殿,有不少大臣未离去,三三两两站在一处。
付九缨走过众人,到御座下,目光冷峻道。
“陛下有要事外出,事关御景国民安危,望诸位能理解,奏章往后交到檀阁殿即可,会有专人送给陛下,二日便可来此拿回已答复的奏章。”
大臣听见此言此语,有异议也不敢言语。
“余将军在吗?”
余连故从人群中走出,应道:“在!”
付九缨说:“其余人都回去吧,我有要事与将军商议。”
大臣一一离去后,沈冬青守在殿外。
付九缨走近,说:“近日加强夜间防卫,城内城外皆如此。”
“是!”
“若有紧急事务发生,可燃信号弹。”
余连故低头道:“是!”
“叮嘱国民,夜间不要外出。”
这次余连故抬起了头,见付九缨姿容,有些躲闪的低下头。
付九缨好奇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余连故不语。
付九缨追问:“嗯?”
宋睿琅如此,将军也如此,对了,就沈冬青没有。
余连故仍然在那杵着。
付九缨扶额道:“你下去吧,切记!”
“是!”
余连故出去后,沈冬青进殿转身合上门。
“沈殿,我脸上有东西?”
沈冬青见付九缨一脸认真的问,答道:“没有,但有股子汗味儿。”
“你……”
付九缨认真低头嗅了嗅,好像是有股汗味儿,使了几个袪尘咒后,似乎还有味儿,又拍了拍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