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朔思量片刻,“你想她另一只手也打不了吗?”
余曜冷冽的目光落在陆一朔身上。他看似慵懒眉眼间却有肃杀之气,余曜暗叹这个小辈看来不简单。
虽然陆一朔顶撞他缺乏了点礼貌,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万一余晚另一只手也伤到了打不了针也只能吃药,还不如直接干脆一点吃药。毕竟另一只手也伤了得来全失。
陆一朔翘着二郎腿回视余曜。
余晚清醒了许久开口道:“回家吧。”
她并非不敢反驳余曜的话,只是当时嗓子很干。虽然余曜外表冷漠内心却表里如一,小时候没带她敢坏事。与其说余曜是一个严父,倒不如说他是一个慈父。
余晚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好像有擦伤药,酒精和一些棉签。应该是医生放进去的,倒也是奇怪,她的手和膝盖都被清理过了。
她转移视线到陆一朔身上,他指尖有一点血迹,余晚微微蹙起的眉头又平抚了。
虽然余晚脚被清理过,但难免还有痛感。一时也好不了,起身时便有些吃力。就连走路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余曜跟紧在她身后,从镜子中看了一眼后面的陆一朔。
他总感觉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魔力,上次在皇冠见到他时就很诧异他是怎么和陈希泽和顾礼那种人打成一片的。北城权贵很少有姓陆的,有的话他也没见过这个孩子。总不能是京城那一家的,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圈子里两年前就流传那位京城太子爷被贬到北城来。
等到他们的车开走时厉天挪了挪位置到余晚刚刚的座位。他往门口看迟疑道:“你和人家小姑娘认真的?”
“难不成和你认真?”陆一朔冷漠道。
厉天倒是觉得古怪,他打听过余晚这个人,不仅是余家大小姐还是余家未来的继承人。小时候倒是有点印象,隐约记得身边还有个男孩。
那个人倒是不爱说话。
厉天看着陆一朔问:“才多久啊就看上人家?”
陆一朔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眼底氤氲着暗雾。他舔了舔下唇笑意从嘴角染开:“我馋她身子。”
厉天一口老血作势要喷了出来。他双手抱拳,敬佩道:“兄台牛.逼,小的给您点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了一根,细心地把烟凑到陆一朔嘴边。只见陆一朔把烟掰断丢在了垃圾桶里,厉天错愕不已,这烟他平时没少抽啊,这次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医院。”
厉天愣愣地回过神来,他座位旁边还有个牌子是“禁止吸烟”。他倒是没瞎,公共场所嘛,竟然陆一朔这么说了他愉悦地把烟收了起来。
一天不抽烟,快活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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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车厢里安静的可怕。
下车时余晚深呼吸了一会,走到玄关时看到了一个小东西。她蹲下身体捡了起来,是海绵宝宝的模型。
她房间里这种小东西有很多,有什么不见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但是丢在了这里还是有点奇怪。她没有想太多走到了客厅里。
许英在沙发上看着综艺节目,余曜过去把药袋放在了桌上。许英扭过头望了望余晚,见到她身上带着伤不禁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
“摔了一下。”余晚淡淡回答许英,她确实是摔了一下,但是怎么摔她就不说了。
许英拉过她的手心疼地揉揉余晚的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总感觉越来越烫,许英又摸了摸她的脖子。当看到她手上青紫的那一小块不由地担心道:“是不是又拔针了?”
余晚没有说话。
许英看向余曜只见他点了一下头。
许英想骂又舍不得骂,只好无奈道:“诶,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呢。”
桌上的药格外显眼,许英让余晚上楼一会去泡药。而余曜则回到书房继续办公,今天谈的项目拿下来了,那些老狐狸一个点也不让步,但是叫他为难。
余晚回到房间感觉有人进来过,因为那张传单不见了……
她到厕所换了身衣服,出来时许英已经泡好药坐在沙发上等候她。
房间飘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余晚对这种味道已经习惯了,以前经常生病。不打针的时候就是喝这种药,效果还是挺好的。
许英盯着她喝完了碗中的药,过了半响才询问她:“小晚,想不想参加比赛?”
“什么比赛?”余晚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知识竞赛,但许英也是第一次询问她的意见,这让她惊奇不已。
许英从身后拿出余晚不见了的那一张传单,她温和道:“钢琴比赛。”
余晚握着碗的手不停地颤抖,就连睫毛也在不停地抖动。她内心恍然打开了一个大门,深不见底好似要把她吞噬。
她怔住良久,转过身不敢面对许英。
她的反应在许英的意料之中,只见许英把传单放在了桌上。她摇了摇头叹息说:“小晚,我们已经释怀了。你也该放下了,你没必要把自己困在你建设的牢笼里。”
“我们都不怪你。”许英继续说:“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妈妈知道你很喜欢钢琴。”
余晚知道他们都释怀了,即便她不是那件事情的主谋但也是间接害死哥哥的凶手。
许英走出了房间,如果余晚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只不过这是余晚的梦想,她总不能连追梦的资格都没有。
午夜时分。
余晚的头越发涨热,童年的回忆反复从脑海里出现。
她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只听见一声怒吼:“你快点离开!”
视觉转换——
一个小男孩穿着西装站在窗边拉着小提琴,房间里身穿公主裙的女孩弹着钢琴,悠扬的琴声飘出窗外。
小男孩的手逐渐模糊,她蹙起眉头走过去,但是钢琴还在优雅地弹奏着。男孩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模糊,她跑了过去扑了一个空。
他微笑着脸张口好像和她说“再见”。
——
钢厂里他眉目温柔传情,儒雅的面孔安抚着她轻声道:“不要我,有我在。”
她被人拐到了这里,男孩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被发现了,绑匪给父母打了电话要一千万才能带他们离开。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只让一个孩子离开。生死抉择中男孩放弃了自己生命,后来绑匪被一网打尽。
只有那个爱笑的男孩永远离开她了。
……
余晚身体不停地颤抖,她口中不停喃喃叫唤着——
“哥哥。”
那个男孩叫余生,许英当初生了双胞胎。而余晚则是双胞胎中的那个妹妹,钢厂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对方的目的不是钱而是他们一家人的命!余生从小跟着父亲总会明白这些东西,因为其中他们唤为老大的人他在父亲的一个相册里见过……
当初余氏濒临破产后又重新崛起,与那个人有关。父辈的事情余曜只是一语带过,但是谈及那个人时余曜沉思了好久才告诉他:这个人是父亲以前的好友,但是见到一定躲的远远的,不能被他发现了。
余生深深铭记当时余曜的话,却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被坏人抓走。
余晚双眼睁开,眼眶地泪水好似冲破大堤那般迅猛!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把自己埋进被窝低声哭泣。喘不上气那一刻她头昏脑胀,她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梦中的回忆涌上心头,无尽的酸涩。
余晚自始至终记得余生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可惜我看不到小公主站在世界的舞台了。”
余生生前说过想看她举世瞩目地弹奏那一首《梦中的婚礼》,他还想看到底是哪个混小子能和他的宝贝妹妹在一起……
余晚咬住下唇,回忆涌上来那一刻她想到的全是余生说过的话。
十年前她和他七岁,十年后她十七岁了,而余生还是七岁。
余晚拿出手机,她打开微博换回了以前的账号。这个账号没人知道,她在小时候和余生一起注册的。
看到新多出的几个粉丝余晚只是把他们当做僵尸粉看待。上面的照片全是余晚弹奏钢琴的模样,余生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但是余晚知道,这些照片全是余生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