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打开玄关的灯,
“嘭——”的一声。
余晚霎时心惊胆跳,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鞋盒掉了下来。
她望了望客厅见没有吵醒到许英和余曜舒了口气。幸好她们家隔音效果还不错。随后迅速地打开门跑出去,见陆一朔的车就在不远处。
她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陆一朔坐在车里,她抬手轻轻地敲了敲车窗。陆一朔把车窗放了下来,“上来。”
余晚绕过车身,走到了副驾驶。
“你来干嘛?”余晚说。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陆一朔披着外套没有拉上拉链,路灯照不到他的脸。他依靠在车椅上看似慵懒。
他按住车厢里的一个按钮,中间的灯瞬间就开了。余晚看着他神色从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把伤到的手给我,”陆一朔看着她轻声道。
余晚缓缓抬起手了递过去。
陆一朔从盒子里拿出消炎药,挤了一点涂抹在余晚被磕到的手。淡淡的清凉在伤口上抹开,陆一朔手掌轻轻地抚摸伤口。
陆一朔问:“疼吗?”甚是心疼。
余晚憋红着脸:“不疼了。”
余晚盯着陆一朔不由地出神,她平时磕到碰到都很少涂抹药膏之类的。以往都是严重点才会涂抹,但都是她自己弄的,如果有些地方够不着也是许英帮她的。这是第一次有男生帮她涂抹,余晚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娇气。
伤了一点也不是很严重,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
陆一朔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神,端详着她的小手不停抚摸伤口。等余晚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陆一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东西吗?”余晚面色羞红问。
陆一朔看她的眼神太直白了,余晚摸了摸自己的脸。
陆一朔眼底氤氲着笑意,“没东西。”
余晚这时放下手来。
“余晚,伸出手来。”
余晚困惑,他这是要干嘛?
但她还是很识趣地把手伸了过去。
陆一朔把药盒子放在了她手心并叮嘱道:“这几天都要涂抹,别偷懒。”
陆一朔的指尖微凉,好似带着秋日里的风。
余晚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随之点点头,陆一朔见她认真的模样僵了一瞬。
在这每天都喧闹的日子里他好像找到了一块宁静的土地。远离城市的喧嚣,这里貌似个不错的地方。
余晚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晚不睡来这里啊?”
陆一朔笑的无法自抑,“我不来谁给你送药?送外卖的吗?”
余晚呆滞了一瞬,“外卖这么晚也下班了呀。”
“所以我就来了。”陆一朔信了她的邪。
见余晚没有说话,陆一朔看着她平静的脸道:“去睡觉吧。”
余晚轻轻应了声,“那你也早点睡觉。”
余晚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欢脱的像个兔子。陆一朔指尖还有少女淡淡的馨香,他不禁笑了声。
他本来还要出去兜一圈,可听到小姑娘说早点睡觉想来也是不错的。还是听他的小姑娘说的话,早点睡觉吧。
-
周六余晚到中午才起了床。
许英已经出了门,刚好余曜有份文件落在了家里。所以送文件的任务就托付给了余晚。
这个文件是余曜下午要谈的一桩生意,而余晚要去的是余曜的公司,她从衣柜里拿了条上一年许英送她的白裙。
余晚喜欢吊带长裙,这是他们家都知道的事情。平时许英送她东西都会挑她的爱好入手,除了那一样东西……余晚神色蓦然黯淡。她化了个清新的妆容就出了门。
出租车开到了公司门口。
余晚下车便见到“余氏集团”四个大字,低调奢华。走到前台时就看到有人在等她。
“大小姐,你来了。”余晚仰首点头,礼貌地把文件交给她父亲最得意的助理陆霍。“文件我已经拿来了,拿去给我爸爸吧。”
陆霍接过文件笑了笑,“您要上去坐坐吗?”
余晚环顾了一下大厅,摇了摇头。婉柔说:“不了,你让爸爸别太累了。”
余晚离开了余氏集团,议论声纷纷响起——
“那就是我们董事长的女儿啊?看起来很温柔,而且很好看啊。”
“那也要看看是谁女儿,她母亲可是我们北城大学的教授。”
“我听说她小时候拿过挺多奖项,好像还有儿童钢……”
“别在后面议论大小姐和董事长,嘴巴都利索点!”陆霍蹙眉教训刚刚两个谈话的人。
随后走上电梯。
许英年轻时是岛城数一数二的名媛,后来嫁到北城的余家容貌依旧比当年更胜。而余曜当时年轻有为,长相也算是风度翩翩,他们两个生出的女儿又怎么会差呢。
余晚出来到对面大楼的一家店随便吃了点东西,醒来时涂抹过药膏,上面带着一股清凉的味道。
她正要回家时,路过一位发传单的把一张传单递到她面前。余晚笑着跟她说了声“谢谢”。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传单,不由地蹙眉,心脏急速跳动。她阖眼把传单丢在了地上。
她睁开眼抬脚正要离开,突然鼻头一酸眼眶发热。她又蹲下身体把传单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入包里。
不远处的一座大厦上印着这张传单上的信息,余晚咬着下唇强忍着心下的不适离开了。
而远处的木白看着这一切的过程。
回到家余晚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响起了那天钢厂里的黑暗。
胆怯而懦弱。
永远都是她。
她把冷水开到最大,想借着这凉意冲刷自己被麻痹了的大脑。眼泪混杂着冷水把她的身体浸湿,姣好身材被勾勒出来。青丝贴着她的脸,而苍白的嘴唇被她咬破了,浸出了血丝。
昨夜的伤口被冷水感染,隐隐发痛。她不停地锤自己的胸中,可痛感代替不了她内心的痛处。
浴室传来她的低吼。
还有她不甘的哀求……
她回想到那一天的黑暗,满地的血迹斑斑。有人推开她后她再也没有意识。
还有医生的那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
她感觉全世界都在报复她……
半小时后余晚麻木的套上浴巾,脑袋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夜幕降临之时,她无力地睁开眼。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外面投射出来的光芒,余晚昏昏沉沉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晚上八点整。
随后手机就显示电量不足,余晚打开了床头的灯。灯光刺到眼睛,这令她不由地眯了眯眼。
她从角落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余晚咳了几下,她抬手轻轻摸了自己脑袋,有点烫。
她换了身睡衣头重脚轻地下了楼,许英从厨房端着菜走了出来。见到余晚招呼道:“正好你下来了,吃饭吧。”
余曜手里拿着报纸,余晚跟他打声招呼。他邹起眉头点了点头,把报纸收了起来。而余晚刚好没有看见报纸上的东西,余曜若有所思道:“吃饭吧。”
今天许英做的饭卖相很好,可余晚头沉沉的,一点食欲也没有。她不停地扒自己碗中的饭,许英意识到她的不正常,关切道:“小晚,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红扑扑的。”
余晚点头。
余曜说:“一会我出门一趟,你跟着我去医院看看。”
他十点有个饭局,过会才去。不过饭局差不多是喝酒之类的,这才在家吃点饭。
余晚:“好。”
许英也点点头,生病了早点去医院也挺好的。而且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不心疼才怪咯。并且她们家不差那点治病的钱。
出门时余晚套了一件比较暖的外套,北城的夏天实在是热,人们听着蝉声心头也会感到烦躁。
许英和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蔼道:“去医院可要好好听医生的话,要打针就得打针。”
余晚偏了偏头,她经历过那件事后就很怕打针。以往都是许英在旁边看着她的,因为有次余晚直接把针给拔了。
许英见余晚苍白的脸,看着余曜担忧道:“你别太忙了,记得早点回到小晚身边照顾照顾她。”
许英每天晚上都得备课,所以去不了医院。
“我知道。”余曜平静地说,他看了眼余晚,“这次你敢拔针我让医生注射镇定剂。”
余曜的话带着威慑,余晚低下头,真挚道:“我知道了,爸爸。”
当初余曜也这么说过,后来余晚还是拔针拔了。
许英想想都担心。
于是许英道:“一定要好好听话!”
车辆离开蓝湾小区,二十分钟后停在了北城人民医院。
余晚看着不久前刚刚来过的地方,恍惚想起了陆一朔。
余曜跟在余晚后面,因为余曜的身份所以有个女医生接待了他们。
余晚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针头刺入自己的皮肤,她脸色越发苍白。冰冷的药水注射到她的体内,令人犯呕。
余曜过了会便离开了。
今晚的病人有点多,余晚被医生带到门口后便离开了。她忘了余曜离开时的嘱咐,以为余晚不会发生什么情况。
余晚忍着痛把针头拔了,她旁边的一个病人不可置否地看着她。余晚朝他望了一眼,觉得意外的眼熟,但没有想到是谁。随即她捂着流血的手跑了出去。
那个人惊得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看了一眼余晚的背影道:“她好像往城南跑。”